284 人面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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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时间过去。
这十天，怪女人没有再来烦扰朱相，但头顶一片绿油油，以及每天都在猛长的指甲，都警告着她：
（我得去找那怪人。）
每晚都有做不完的梦，使人越来越分不清谁真谁假。白日间穿着雨衣，在外要受路人的审视眼光，回到家，叔叔虽然不管，却也啰嗦好几次。
不要他讲，朱相在外貌这方面有自知之明！
陌生人的第一次见面，通常都是看对方脸庞轮廓和鼻子来记录粗浅印象——侧脸。熟人间看眼眉、嘴。爱人间看耳、额、下颌。
每天都低着头，引以为傲的完美下巴不能亮出来，魅力大减。
今天，休息日。
准备出门，去找寻怪女人其下落！
在镜子前捏了捏鼻子，很好，手上没有蹭下油来；黑眼圈不重，眉毛疏密程度和整体长势都正常；侧脸，骨头没有因为睡姿而移位，还行……
就是头发，看不顺心。
可怜的前句芒圣女，她确实做了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这点她认。如果此行真的能够找到几天前那怪女人，已经做好道歉的准备。
（要我认罪，认就认。）
发丝被梳成双马尾，勉勉强强。
从窗户衣钩上取下一把钟诺牌雨伞。家里那位都不怎么外出，又怎么会配一把伞在身上？
正式出门，今天竟是大晴天。
沉寂无作为会养育一冬的寒气，这人间也是时候绽放春意，把花草树木解放，唤回芬芳，活着就是快乐。
生命的欲念少一点，该多好。众所周知，很少有人能够在嘈杂的环境里脑力劳动。不动脑可不信，过度的奢望，只会乱心。
（假如我不是去找人，多好。去看看郊外的春季油菜花开了没有，它们不会等我。）
去年不是才赏过菜花吗？
是赏过，但朱相没有记住，等到失去后才发现原来漫山遍野一片金黄是那么的迷人。
油菜花开，狗会发“癫”。
雾霾城的山丘上，不缺菜花，也不缺疯狗。被狗群追逐时，该怎样？是吼回去，比比谁的声音大，还是拿棍棒防身？
（缺爱的狗，山上有很多。）
无人的街角，稍微把雨伞抬起，看一眼天空再遮掩好整个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回道路不会经过闹市。
在前几日的街道走了几趟，约一小时过去，没有发现目标。
于是趁时间还早，绕小路来到郊外区域。
山和谷，还没怎么播种的梯田像是一座座坟。空气中隐约有炊烟和虫或是草屑的味道，那不是尘土，是炎热天气将要到来的一个讯号。
最后，向来时的路做贼似的逃了回去。又是一天，没有见到“她”，大概已经走了，离开这个区县。
不回来更好！
头发和指甲可以剪短，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这个世界上，不被人们所理解的事多了去。不要问，问就是科学的力量。
相信？
不信不行。这大概真的是科学的奇幻之处。
有瞬间的悔悟，低语：
“要不要照着她说的做，改过自新呢？她来历神秘，甚至可以说是神通广大。
斗不过她的。
而我所犯下的错，又怎么可能只是道个歉就完了的事？”
凄笑，笑自己懦弱？
不！
是笑自己这种胡作非为的恶人偏偏能够得到他人的重视！这个世界上光明去不到的地方太多了，滋生在心底的黑暗，已经与罪，无法洗刷。
（我不是好人。）
手指扎手心，痛！
（不知道那些被我抛弃的孩子们痛不痛，或许我该去“那里”看一看？）
朱相有秘密，但她不说。
今后，努力改变，会变好的。
——
与此同时，雾霾城第一精神病院院区内：
朱相要找的怪女人就在这里，身处一片竹林，双手拖着折叠躺椅。
穿行而过，尾随有叶落，要去哪儿？怀里夹着几件薄衣服。她不仅没有朱相好看，甚至衣品差的一塌糊涂。
来来回回好几趟，又是遮阳伞，又是饮料，忙活半小时后……
舒舒服服躺下。
竹林边境的山崖上。
遮阳伞抵挡着刺眼的光明，饮料也甜……
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啊，要是有湖泊和清风就好了。”
“你以前经常这样吗？我们的兴趣差不多诶。”
“经常这样！不过现在我更愿在那边的大厦顶舒舒服服的晒太阳。快，搏泪小姑娘，给我讲故事。”
“我的妈，还讲啊？大风时期从雨林部落到末代大风王朝，你也多少了解一点，不是吗？”
“对哦。”
交流到此，结束。
又是一年春季，清风吹过湖泊，只是思念湖泊的那个人变了。
——
病院外，茶馆：
几乎每到这个时候，胡咕都会想方设法离开，借“打击神图公司”这一名义去游玩。四处闲逛，不要以为家里人不知道。
今天的茶馆，跟往常一样。
几年来，除了多了解了一点神图公司的信息，仍没有富起来，大概是两位老板不太适合做生意。
周梦一周没刮胡子，他坐在饭桌旁，左手的五个指头上各有一个像是炮管似的“戒指”，说那是齿轮，有人信吗？
右手则手持一把蛇尾形状的剑，并不是东南某地区的剑，倒像是一把十分笔直的剑被外力给扭曲成那个样子。
以左手五个似炮筒又似齿轮的戒指，去擦拭右手那把蛇形剑……
竟拉扯出火花。
这一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要知道，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手中还没有这两件器物。
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惹。
瞧：
左手之轮与右手之剑互相撕扯，齿轮开始在指头上转动，剑上的红色电火花也渐渐成形。
挥出一剑，哧啦哧啦，空气中残留有硝烟味。
一年时间，确实能够改变太多。
双眼里，多的是无神。
抽剑，这把扭曲的蛇形剑，其剑尖处居然有一朵金菊花？究竟谁打造的这把怪异武器？
“君王之王，明道剑。大风大雨千万年，真是老不锈！作为参差王臣的贴身佩剑……可是参差王臣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我真该问一问他们，涂皮朗一定知道点什么！可是他现在在哪里？我的时间不多！”
闭上眼，周梦刻意控制呼吸，像是劳累过度。他这些年，一定有他人意想不到的经历，每个人都在尝试好好活下去。
无论茫然打伞，无论偷闲晒阳光浴……
【逝亡，从不会离你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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