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变故
在长达九年的冬眠里，米浩雨忘却了外界的一切，当他被唤醒时，他经历了大约十三个小时的恢复。之后仪器确认他身体各项机能复苏，他试着自己从冬眠舱走下，却感到腿部的行动跟不上，差点跌倒。守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赶忙扶着他，他才得以走下冬眠舱。而后，他在陪护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看到路上偶遇的军士向他敬礼，他抬起手，却一直无法还礼。
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四个小时后，他终于使大脑重新控制了躯体，那种失去掌控的隐忧消失殆尽。米浩雨自己换上军装，走出房间。
房门外，副官以及几名参谋肃立，像是一直在等待。
米浩雨没有忘记出发前的军令，他责问副官：“我还没有回归岗位，你们立刻归岗，等我交接。立刻！”
副官刚想开口，米浩雨冷冷的话语再次响起：“你们在这里等我多长时间了？超过三个小时军法无情！”
王浩哲中校担任着破晓舰的副官，面对上校的责问，他回应道：“我们在您解除冬眠时就一直在等待您，已经等待十七个小时了。”
米浩雨眼眸深处腾起一抹怒火，但他知道王浩哲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他轻轻点头，冷声道：“为何不直接找我？”
“请上校原谅我们，我们希望等上校彻底恢复正常状态，这样才有能力对当前的状况做出决断。”
“发生什么了？”米浩雨心中一沉，他看着几人。
王浩哲对米浩雨现在的状态还不太确认，他问道：“请问上校现在的状态允许您做出最佳判断吗？”
米浩雨轻呼口气，闭上双眸，感受自身。冷静的心灵在此刻确实有些异常的躁动，那是因为心中的猜测而引起的担忧，需要时间来沉淀，环境去改变。他睁开眼，说：“不允许。”
“那请上校调整状态，希望尽快。我等愿意接受军法处置。”王浩哲道。
米浩雨转身，背对着众人，说道：“军法暂不对你等处置。浩哲，跟我去舰顶。其余人，立刻回归岗位。”
“是。”王浩哲及几名参谋各自领命。
穿好宇航服，米浩雨与王浩哲顺着一处廊道走到了舰船顶部，打开顶门，米浩雨看到黑色的星空背景板。
牵引着绳索，二人在舰船顶部漫步。小小的舰船似是宇宙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此刻，舰船距离太阳一光年，距离巴纳德星四点九光年，周围没有星际尘埃，但由于距离的遥远，太阳已经变成了群星中不起眼的一个，认真辨认还可以认出，至于巴纳德星，由于本身光度太低，即便现在还需要借助天文望远镜才可以看清。破晓舰处在一个黑色的深渊中。
米浩雨问：“你害怕吗？”
王浩哲答道：“不害怕，在九年前出发时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上校，我对目前突发的情况表示担忧。”
“还有两年，巴纳德舰队与我们相遇，他们没有类似的先遣部队吗？”
“有，上校。”
“哦，多少体量？”
“上校，所有体量。”
“什么意思？”米浩雨心中升起猜测。
“上校，我们之前观测到的，半个地球大小的舰队，就是巴纳德的先遣部队。”
“……”
米浩雨沉默了好久，才又问道：“那敌人的后续部队被观测到有多少体量？”
“三个地球大小。”
“……”米浩雨抬起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无垠的星空中，很快迷失了方向，感觉整片星空都旋转起来，远处的星星在扭曲，在移动。
“这是突发的状况吗？”米浩雨问。
“并不是，上校。”被米浩雨选定的副舰长，有着同米浩雨一样的心理素质，或许初始有着震惊，但现在，他很平静地在讲述，“您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为什么这么注重状态？”米浩雨依旧处于方向的迷失中，星空的旋转越来越快，“重大决策由舰指挥部共同作出。”
“因为，突发情况的制造者说，只有您，可以阻止他。您必须在您最好的状态做出决策。”
“我注意到你们没有开启飞船的智能模式，在人工驾驶。”
“您很敏锐，上校。现在先遣舰队的五艘战舰，都处于这个状态。”
“说吧，告诉我突发情况。”米浩雨沉浸在迷失中，反倒令眼前旋转的星空减慢了速度。
“华盛顿舰舰长，向敌发射了一道电波，内容不详。”王浩哲说，“但可以肯定，包含了我人类战舰的部分智能信息，敌舰队根据电波锁定了我们的方位，向我们发射了电波，解译后为：巴纳德文明接受人类文明舰队的投降。指挥部来不及震怒，便失去了对全舰的掌控，人工智能受到全面入侵，幸好舰船在设计时留存了全人工模式，全舰立刻进入人工模式，唤醒所有冬眠者，但没有唤醒您。而后，七艘战舰中的大帝舰与神户舰不受控制，发生碰撞，彻底损毁，两舰官兵仅有七十余人被救出。这时，华盛顿舰舰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称事情已经做出，他要彻底进行下去，但他说，您，可以阻止他。”
米浩雨一开始没有注意，此刻他向舰船两侧眺望，观察相距不是很远的先遣舰队舰船，果然只有五艘了。
旋转的星空静止，米浩雨看着王浩哲，后者一脸平静。
“我们分析一下。”米浩雨说，“可以推测，华盛顿舰舰长弗洛兹试图向敌人投降，为表诚意，附带上了他舰人工智能的资料。敌舰队在接收到信息后表示接受投降，发来电波，但在电波中隐藏了病毒，其他舰船解译电波，导致病毒爆发，摧毁了舰船人工智能，那么，可以据此推论出，我们的武装力量，对敌人有威胁，不然没必要提前摧毁我们。”
王浩哲眼中精芒一闪，点头表示认同。
“而后，他们的病毒导致了大帝舰与神户舰的碰撞，并给其他舰船造成了巨*烦，唯独没有对华盛顿舰进行攻击，可以猜测，华盛顿舰已经取得了敌舰的初步认同，被认定为人类文明的叛徒。”
“那您打算怎么做，其他三舰指挥部均打算摧毁华盛顿舰。”
米浩雨面对着华盛顿舰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弗洛兹醉酒的身影，到现在，他还猜测不出弗洛兹真正的打算，但就向敌舰投降这一项，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们合同其他三舰，发动攻击！”米浩雨心中轻叹，而后下令道。
“是，舰长，现在人工智能无法使用，发动攻击需要全舰的人工协调，我这就去组织。”王浩哲敬礼。
“我也去吧。”米浩雨与王浩哲一同返回舰内。
四天后，四艘战舰对华盛顿舰发动了攻击，镭射光第一时间划破寂静，击中华盛顿舰，华盛顿舰顿时被撕开了几道圆形裂口。但这距离摧毁华盛顿舰还很远，四艘战舰向其发射了远程*，包括核弹。
而后，观察组注意到，这些*在撞击华盛顿舰后并没有发生爆炸，而是钳在了厚重的外壁上。
“检查*！”
“报告，所有*芯片损毁！”
四艘战舰的指挥部陷入压抑。
直到现在，华盛顿舰没有还击。
“我去找他谈谈。”米浩雨说，王浩哲执意跟随，而后二人驾驶小型飞船飞向华盛顿舰。
受到攻击，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的五艘战舰位置发生了偏移，华盛顿舰被落在了最后边，小型飞船得以抵达，不然十分之一光速行驶的舰船，小型飞船根本追不上。
二人驾驶的飞船降落在华盛顿舰的停泊场。
弗洛兹一个人站在停泊场上迎接。
偌大的停泊场，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全舰寂静，唯有发动机运行的微弱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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