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未来还很远很远

　　<tent>

　　遥望着随风晃动的麦穗，侧耳聆听风吟，脑中有一个时钟在不断敲打着“嘀嗒嘀，嘀嗒嘀”。环顾四周，全是小麦，没有水稻，在小麦群中开出的，也是眼前这唯一一条道路。

　　——这样，就只能沿着这唯一不断延伸的道路前进了吧，不管前面有什么黑暗光亮在悄然等候。

　　从古树那往黑石镇赶的时候，两人间依旧没有什么交谈。涯只是专心致志地骑马，连身边的景色都无视掉，圣剑也只是依偎在他的肩头闭眼休息。

　　——或许是悟到了什么东西，让原本两人无意义的闲聊抹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样没有意义的沉默。

　　接下来的事还是按照日常的发展着——回到黑石镇之后随便地逛了逛集市，两人买了几件衣服，补充了些草药和魔力道具，在普通的饭店里吃了一顿普普通通的饭。因为圣剑最近没有什么胃口也没吃多少，即使是这样涯吃的依旧比圣剑要少。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是启程的时候了。

　　这一条路并不是很长，但过程似乎很漫长。就涯而言，应该是周围没有什么参照物，眼中没有周围的风景，也就只有空空一片。眼中无所看，心中无所想，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度量，没有任何让自己确认生命的东西，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已经迷失在这白色的浓雾中。

　　在茫然中，两人到达了那个没有名字的村庄。

　　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面对着无数整装待发的敌人。

　　“总算来了吗？”纳兹·布尔，正骑在马上，挺胸昂首地停在大部队的后面，傲视着众人。

　　纳兹的笑容依旧邪魅，仅仅是瞥一眼都能看出他满满的恶意。

　　涯看向周围，被摧毁的村庄依旧还是废墟，没有修复甚至都仿佛没有人来过。唯一打扰了这片安宁的，也就是这支浩浩汤汤的大军。涯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个一千余人。

　　“这样的话，就必须要用你了。”涯将手伸向身边的圣剑。

　　圣剑将她柔嫩的小手放在上面，浅浅地笑着，说：“只要你想要，一切都可以给你。”

　　涯知道，在回到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应该回到当初那个自己，那个能够一直微笑的自己。但是，此时却仿佛连涯都要离自己而去，哈特早已消失，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又该由何撑起？

　　圣剑化成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涯将手掌翻转，插入光中，握住一把光，再迅速拔出。所有圣光追寻着涯的右手而去，在他的右手中变化成一把剑。依旧是那把圣剑，依旧是那沉重的、中间有几个原型窟窿、只能单手握住的圣剑。

　　看着重重叠叠的士兵，涯依旧面无表情。在得到圣剑之前，训练有素的三十个士兵可以和他打成平手。拥有圣剑之后，虽然实力大幅度上升了，但面对这么多的敌人，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远方，纳兹·布尔说道：“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为什么还就这样踩进来呢？”

　　涯没有听到纳兹的声音，但却回答道：“因为必须回到这里。”

　　纳兹也没有听到涯的声音，但却对他的回答心知肚明，接着问道：“面对前人大部队，这一次我不出手，你能过来斩下我的首级吗？如果你真的到达了我这里，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

　　涯面无表情地回答：“但凡有点智慧，现在都不会冲入茫茫人海吧……但是很可惜，现在我就是个傻子。可以逃掉的、就算不遵守也没关系的约定，我就是要傻傻地去遵守，哪怕压上我的生命……第一时间不是以恶意待人，第一时间会相信别人的傻子，怎么可能有逃掉的智慧？”

　　纳兹微微一笑，涯也笑了出来。

　　两人相隔很远，都看不到对方笑的样子，双耳听到的也只是风声没有对方的声音。

　　“准备攻击，按照原计划，第一队先上！”

　　纳兹挥了下手，站在前面的一百人立刻开始进军，后面的三十弓箭手立刻给箭上弦，无数支箭无数把剑将涯的全身锁定住。

　　涯也一脚重重地踏在地上，在荒野上狂奔起来。速度快得都难以看清影子，普通的士兵都以为他是一步一步瞬移地移动着……很快，涯就已经提着圣剑来到了士兵的面前。

　　涯将圣剑中的魔力压缩，再释放，喷涌出一道高高的光柱。一挥剑，直接将这道光柱砸向士兵群中。但是士兵们仿佛早就看穿了涯会在战斗开始前使用术式，提前就架起了盾牌，还用光壁加固了盾牌。

　　但就算如此，这一剑的威力还是强大得恐怖。一剑下去，被光束击中的盾牌全部碎开，但凡被光束擦到一点身体就会被灼烧，这一剑甚至在荒野上留下了一道焦痕。

　　涯本打算拉开一些距离继续使用大型术式来争取一些优势，另一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队，用各种术式干扰他。与此同时，后面的弓箭手也开始齐射，重重叠叠的弓箭挥洒下来，一时间涯只能不断后退。

　　突然，从身后又出现一个人，穿着重甲，速度非常快，径直撞了过来。涯直接挥动圣剑，轻轻一划划破铠甲，斩开了胸口。

　　杀一个人是很简单，是很快，但杀他的瞬间，一大堆战士拿着盾剑将他围住。涯本想挥剑，但战士们又突然散开，只看见头顶上的无数飞箭。其中几根飞箭，上面还捆绑着即将爆炸的魔力道具，飞箭的后面还有几个魔力球。

　　面对多个方向同时袭来的攻击，涯有些分身乏术，不得已只能让四天大剑从背后飞出，抵挡攻击。无需花费多少心思，四天大剑就会自动分析对方的攻击，自动移动抵挡……但是，因为自动防御所需的精神力太大，涯成为剑圣后头一次感受到精神力不够用。

　　看着涯有些乏力的样子，纳兹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高声说道：“对方现在已经处于劣势，乘胜追击，第二队跟进！打车轮战消耗战！”

　　第二队立刻展开齐射，涯根本没有时间前进，就又要站在原地抵御一波远程攻击。在弓箭手上弦时，他才开始奔跑，握着圣剑向前奔去。他知道，一旦和这一千余人打起消耗战，他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速度必须要快！

　　突然，一个身穿重甲的人跑了过来。涯早已预判出纳兹的所有战术，准备用左手抓起旁边飞舞的四天大剑直接斩杀。但却根本没有想到，那个人穿的不是重甲，而是布袍……只是这布袍上，插满了箭矢一样的铁刺。

　　那个刺猬一样的人咆哮着跑了过来，速度甚至超越了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邪气。

　　涯虽然也已经料到了这件事，但依旧没有追上纳兹的思维，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够那么果断地使用这项技术——将圣剑之心重新植入人体内，用灰雾的技术去刺激精神力，只要无视了身体机能的限制，打造出一个比剑圣要强大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人就这样跑了过来，涯没有多想，直接将剑砍了下去。但却被挡住了，被一根又一根的金属丝线挡住了。

　　“日暮西沙……”

　　涯隐隐约约听到了那熟悉的四个字。

　　——然后，被撞到，铁刺直接插入体内。

　　涯及时挥动圣剑，将他劈成两半，咬咬牙承受下这份混乱恶心的精神力。然后，又是齐射，用四天大剑和术式抵御之后，又是盾牌和更多的疯子。

　　不断地挥剑砍杀，体能法力精神力都在迅速消耗着，手渐渐冰冷，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在涯的身后，是无数具尸体、断剑、坏掉的盾牌、箭矢。在涯的身上，是无数根箭矢插出的豁口，有些伤口还在流血。

　　纳兹看着受伤的涯，微微一笑，对手下说道：“将第六队投入战斗，准备使用灰雾！”

　　涯抓着空隙，继续奔跑起来，因为多次加速减速，他的脚踝不堪重负。不过对他而言，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不仅一直用四天大剑在防御，为了开出一个突破口还一直在使用术式。大型术式一个又一个，现在还能余下法力和精神力都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圣剑一直在提醒他注意身体，但圣剑的声音渐渐也被他无视。

　　他的眼中，只有纳兹·布尔，和自己手上的这把剑。

　　由于技术的问题，灰雾被装在简陋的容器里运输过来，打开容器时笨拙的士兵差点让灰雾往自己这边吹。涯当然知道灰雾的威力，但还是依旧向前奔跑，置身于浓浓的灰雾中，让重重的压力将自己压得喘气都有些艰难。

　　精神力虽被抑制住，很多术式都无法正常展开，但四天大剑还在外面。

　　——四天。

　　涯的眼中已经没有多少精彩的画面了，走出灰雾的时候他眼中的图像都已接近黑白，只有血液上面写着两个字“血液”。四天究竟有什么效果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又死了很多很多的人，血液又布满了一片大地。然后，四天大剑也耗干了最后的能量，回到了涯的体内。

　　一个战士拿着长矛向这边冲刺，同时又有无数箭雨袭来。涯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挥剑，靠着圣剑自带的术式“无限”，出现两个分身，从三个方向同时挥剑。的确，只是一个小小喽喽没有必要，涯只是想看看血液喷溅得更多时，自己眼中能否出现多一点色彩。

　　——当然，并没有。

　　箭雨，落了下来。

　　即使接近筋疲力尽，涯还是靠着自己的意志抵抗了很长的时间。没办法用剑劈开的箭矢就用光壁去挡，实在躲不开就直接用身体来接。只是拿起手中的剑挥砍，偶尔用用术式，一切都像是机器一样非常自然地进行着，都不需要怎么去想，身体就会自然地动起来。

　　就这样，在纳兹把几乎所有人都派上战场的时候，涯才终于消耗完所有的体力。

　　——没有办法了吧，再这样下去，消耗的是生命力，靠着这所谓的生命力能和纳兹战斗吗？

　　他知道，圣剑一直在呼唤他，但是他的神智已经不允许容下其他的声音。

　　——不就是生命吗，烧就是了。

　　拔去膝盖上的箭，涯又站了起来，立刻身上又被几支箭射中。箭的力量快要直接把他放倒，但他也只是摇摇晃晃几步，随即直接将箭丢了回去，插死了几个士兵。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眼前没有身边的景物，心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白。

　　然后，就被十字长剑戳中了。这一击，才让他真正地摔倒在地上。

　　像是在笑话谁一样，此刻的风变得非常的大，将云吹散了些许，让阳光再度洒了下来。阳光照射在涯的黑发上，被头发挡住，眼中依旧无光。血液、伤口被阳光加重了颜色，但疼痛依旧模糊。

　　阳光照射下来，十分温暖。

　　涯不禁想到——如果就在这份温暖中离世，倒是不错的感觉。

　　就是，身上坐着一个全身都是武装的士兵，用十字长剑插着胸口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都要死了，这种感觉也就无所谓了吧。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吧。

　　隐隐约约中，涯似乎听到了清脆的响指声。

　　接着，是被石头砸中的感觉，以及，被雨滴砸中的感觉。

　　看到对方的脸，涯浅浅一笑，伸出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接着握住她的手和剑。

　　——不要哭啊，这样让我怎么好好地去死啊。</tent>

　　剑与蔷薇与异世界　</p>


　　(https://www.xdzxsw.cc/book/84235/5211377.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