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出谋设局
聂悠兰已返回龙旌王府。
前厅内，牟中钰已听到聂悠兰的叙述，他忍不住笑道：“你确定聂怡苹是因为这件事，才替她姐姐隐瞒的？”
聂悠兰拿起茶杯喝了半口，“否则你认为呢，反正凭我对聂怡苹的了解，她很难为她姐姐守口如瓶，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昨夜见着林恭后，从他们的种种谈话里，我就已猜到，聂亦蓉早就知道林恭与聂怡苹的私情了，决不是昨夜才发现的，否则她不可能堵截住林恭的去路，聂怡苹只怕对这个林公子的感情还很深，为了怕姐姐揭露自己的事，所以才替她隐瞒。”
“你是怎么断定的？另外……你与聂怡苹往日素不相识，怎会对她有所了解呢？”牟中钰似乎听出了什么，敏锐地指出重点。
聂悠兰自问已很小心了，从来到王府上，天天面对牟中钰，小心翼翼掩饰了自己全部的过去。她如今原本就性情改变了许多，身体面貌与三年前也截然不同，身段比从前高挑了，骨肉匀称了，性子也变得深沉缜密，更加自信与浑熟。
别说牟中钰不认得她，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和从前判若两人，没有人敢认她，包括她原父亲聂则仕，甚至此时若养父聂平归来，也必定认不出她的！
她不相信牟中钰与其他从前与自己相熟的能辨认，只不过，偶尔的小疏忽还是难免的。
牟中钰的眼光微眯，聂悠兰心底略惊。
她认得与了解聂怡苹，“卿凤”可不认得啊，这一句话，怎么给圆回来？
“王爷有所不知了，从前在怡梦楼，是人丁混杂之处，来来往往，从国都凰城去的宾客也并不少，闲谈漫聊之余，什么风传不到耳里的？”聂悠兰嫣然浅笑着，“或许我所知的事，远比你想象中要多。”
她并没明说，稍为透露之后就又买了个关子，保持神秘。
牟中钰哦了一声，“凤儿，你还真是个看不透的女子。”
聂悠兰微笑，“王爷这么厉害的眼光，还会看不透我？”
“你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子，我也摸不透深浅。”牟中钰突然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会慢慢了解你的。”
“其实我想问，王爷，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聂悠兰的秋波，变得意味复杂了起来，复杂得犹如云烟深锁，好似轻雾氤氲，令人更加看不透。
但是牟中钰似乎能看出她眼神中一点认真的情绪。
“我说不出，或许，我是喜欢你身上的这种特别秉性吧。”
“什么秉性？”聂悠兰笑了，笑声如银铃，好像隐含着几分揶揄。
“你与别的女子不同，有种刚烈独立却又柔情宛转的性情，你不世俗也不软弱，我见的女子若不是过于柔弱，便是世俗艳媚，善于邀宠争风，你身上有种清新之气，是我最喜欢的。”牟中钰很恳切地说。
聂悠兰只不过是想听听，他曾经对某个女子说过的话，是否还会重来。
果不其然，他说的还是这些话，曾经，她听过……
聂悠兰的心隐隐作痛，暗中冷笑：“你哄骗女孩儿的话都是这一套，我信了你才见鬼！”她故意点头轻叹道：“王爷太高看小女子了，小女子其实也是俗人一个，哪里有什么不同。”
“是与不是，我说了算。”牟中钰稍为霸道地说。
聂悠兰并不想就此牵扯下去了，否则会越来越堵心，总能想起从前的事。
她轻盈转了身，转移开话题：“看着吧，关于聂亦蓉这件事，并不会太久就会有个结果，王爷，我想求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想重新见太后娘娘，但我这么个平民女子，哪里见得到，但你想进宫想必容易得很。”聂悠兰说完眨了眨眼，别有含意。
牟中钰已会意地一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好，今天以内便带你进宫。”
懿宁宫内。
皇太后斜斜倚坐在软鸾榻上，灵姻仍陪伴在她左右不离不弃，正拿着锦佛给她轻轻敲背。
聂悠兰与牟中钰都在，此时太后已听完聂悠兰所叙，悠然一扫眉，“你说的林恭，究竟是什么人，就算聂怡苹与他有私情，为什么不敢告知其父母，蓉妃竟然还可以以此来威胁妹妹？未免有些蹊跷了……”
“回太后娘娘，此事民女已查清楚，林恭是林侍郎的儿子。”聂悠兰答道。
“林侍郎？哪个林侍郎。”皇太后蹙眉思索，似乎一时没想起来。
牟中钰已接口道：“两年前被问斩的林从简，聂大人的长子聂云翰，就是让他所害……”
“啊？想起来了……是好像有这么回事。”皇太后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叹息笑：“真老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林从简是聂家痛恨的人，那三丫头竟然敢与他儿子交往？”
牟中钰沉吟道：“林家的确是聂则仕所痛恨的，若知晓女儿敢与林恭来往，真的会雷霆震怒的，只怕到时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你们说，她是为此不敢将她姐姐供出来？”皇太后摇了摇头，“这纯属于你们的猜测，有什么证据，聂怡苹虽然刁蛮，却并不呆傻，难道她怕让父母知晓与林恭的私情，就不怕自己一力承担罪责，落得个重罚的下场吗？”
“聂怡苹很怕她爹爹。”聂悠兰接口道：“太后娘娘您想，她知晓聂大人在皇上面前有说话求情的分量，自己若咬定是贪玩误事，念着她年纪还小，父亲又当向皇上求情，会有重罚吗？想必是她心中存着这念想，认为父亲能救她出去，但若她供出姐姐，聂亦蓉王妃必定向父母揭露她与林恭私通之事，惹怒其父，她是真的怕……”
牟中钰补充道：“那时聂则仕恼怒之下，再不管女儿的死活，聂怡苹才是真的遭殃了，她就算供出姐姐，自己并不能脱罪，何况，她本身对林恭用情甚深，也怕将林恭牵累进来。”
“钰儿，你怎么知道她对林恭情意甚深的？”皇太后仍存着疑问。
“若不是对林恭着了迷，用情甚深，凭林恭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与他私下来往？”牟中钰含意深沉地一笑，“她分明知道林恭之父是当初害死大哥的林从简的儿子，知道父母对林家恨之切骨，若非情不自禁，怎能有这一段孽缘？”
他与聂悠兰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把太后娘娘说呆了。
只不过，毕竟口说无凭，说得再多，仍然没有证据。
皇太后思索沉吟着道：“钰儿，不是皇伯母不信任你，此事非同小可，聂亦蓉终究是皇上亲封的龙旌新王妃，就算哀家觉得她可疑，你皇兄未必会信，你们还需要更多的人证物证方可……”
“林恭可以当人证。”聂悠兰说：“我救下他后，如今还将他留在龙旌王府，太后娘娘若想见其人，可以立即宣旨带他入宫的。”
皇太后沉窒半晌，缓缓说：“林恭仅能证明他与聂怡苹的私情，并不能证明此次盗宝与纵鼠作乱，就是聂亦蓉所指使的啊。”
聂悠兰秋波一闪，轻声道：“太后娘娘若想得知此事的真相，证明蓉王妃的真面目，民女有个办法。”
“什么法子？”
“但此事需要皇上参与才是，让皇上亲眼见证到，才会相信蓉王妃如此恶毒的真面目。”
“究竟什么办法，你先说吧……”
聂怡苹没想到自己会被轻易释放了出来。
她心想，定是爹爹在皇上面前求情了，皇上因此开恩，当她出得内廷府的皇牢时，果然见到父亲在外等候着，她想起这两日来的委屈与惊吓，鼻子登时就酸了，眼圈儿红了。
“爹！”聂怡苹抽抽泣泣地叫着。
聂则仕沉着脸，一拂袖，“你这不孝逆女，皇上饶了你，是天大的恩宠，今后若还敢胡闹就打断你的腿，快随为父回府去，今后半年都你都不得随意出门。”
“爹……”
聂怡苹更觉委屈，心想如果是母亲在侧，必定好好安抚自己，心疼自己这两天受苦了，父亲却一脸严厉，还斥责自己，她娇纵惯了的性子，此时撇了撇嘴，真的要哭出来。
聂则仕却并不软化，斥责道：“还不知错么？不许哭丧脸！”
聂怡苹终究是怕父亲的，鼻翅儿翕动，勉力忍住汪汪泪眼。
回到府上，聂夫人见得女儿，病也好了，身子无碍了，果然心疼的安抚着她，姐妹们也在或真情或假意的对她表示了关怀。
聂筱春说：“究竟还是爹爹的威望大，闹出这么大的事，皇上与太后娘娘竟然肯就这么把三妹放出来了。”
聂亦蓉眼珠转动，附和着说：“是啊！还是爹爹的面子够足……”
她见到聂怡苹，其实是十分意外的，在她的意识里，怎么都想不到妹妹会如此快便被安然释放，连什么罪都没判。
她内心极度不平静，疑问丛生，更兼忐忑忧心，在别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终于等到别人都退去，她想找时机独去红袖园与聂怡苹相见，却又被父母有事差走。
聂怡苹回到红袖园，没想到小丫鬟拉着她就悄悄说：“小姐，林公子来了！”
“啊，什么？在哪里？”
林恭隐身在后屋塘亭边，聂怡苹见到他时，惊喜又激动，更充满担忧，几乎哭出来，“你怎么来了，小心让人发现，快走吧！咱们然后才找机会见面。”
林恭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怡苹，我是来与你道别的，你二姐成心想拆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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