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妖僧
褚铁匠首先登上第二层，余下几个也跟了上来。举目望去，第二层的塔室与第一层有着较大的不同。整个塔室只是一个偌大的厅堂，四周的墙上和梁柱上都挂有昏暗的壁灯，墙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其中都是些佛理佛经，著名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就被镌刻在左边的墙壁上。
往前望去是两排单手扶着杖棍的僧人，大小与人的比例相当，统一光着上身，一条青麻布条打结缚在腰间。所有僧人成“八”字排开，后面是几张大蒲团，与普通寺庙里的蒲团并无太大的差别，专供给人跪拜神灵。大蒲团不远处是几张大桌子连成的长台，桌面没有水果、鸡鸭等贡品，也没有醇酒、浓茶，因此显得空荡。不过却摆满大大小小的莲花烛台，烛台里装了不少蜡油和小小的红蜡心。
突然，所有的红蜡心都被点燃，发出诡异的红光，溢满整个塔室。不仅墙上镌刻的经文变得清晰，而且连两旁僧人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全身都被金黄色涂上，整一个铜人形象，可细心端详，那颜色又由黄转黑，也许是金黄颜色过浓的缘故。
点燃的红蜡心背后是几个神佛雕像，如来妖佛、弥勒妖佛、地藏妖菩萨和观音妖大士。每个雕像差不多两人大小，也是金身裹体。可是几个神佛和那些铜漆僧人一样，并不是纯正的金黄色，倒像是混杂了许多墨水的金粉。眼睛全是绿色，不像由颜料涂成，而是另一种怪异的青光。
弥儿好奇说道：“那些光着身子的叔叔好奇怪啊！上面的胖爷爷都有眼睛，怎么它们没有眼睛的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那几个铜人的眼睛都阖着，所以给人一种没有眼睛的错觉。
褚铁匠看着那些奇怪的神佛雕像，惊讶一声：“这是妖佛。”
“妖佛？”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褚铁匠。
“对，这就是妖佛。传闻妖的修道能力不强，难以破道，也难以跳出修道的轮回之劫；所以人降服妖并不算难事，而民间也有许多捉妖的秘籍和法宝，自然也有许多以捉妖为生的人。有些术士身怀奇技或手握异宝，他们捉妖常常手到擒来。”
褚铁匠舔了舔嘴唇，轻轻叹了口气，续接着：“人是充满**的，不管是追求对自身能力的超越，还是对世间利益的渴望。一些捉妖师开始名誉天下，捉妖对于他们来说，再也不算是一个挑战。这时，一些权贵们为了打击异己，争权夺利，便想通过妖物杀人，因为这样能杀人于无形。于是便有一部分捉妖师投奔权贵，成为权贵门下的食客，但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捉妖，而是负责炼妖，使其能完成权贵们交付的任务；同时也需要保护权贵免受政敌炼出妖物的伤害。而另外一些不愿依附于权贵们的捉妖师也为了追求突破，转而炼妖，希望炼出能真正与人和谐共处的妖。”
“就这样，炼妖成风，他们都渴望自己能炼出最厉害的妖，各大炼妖师你追我赶，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也还只是停留在以人炼妖，以人养妖的阶段。过了好几年，有一人打破了这个瓶颈，炼出了妖佛。”
“所谓妖佛是以妖魂进佛体，再每天以穷凶极恶和怨恨极深的亡灵去喂食它。而佛身外表涂满墨汁朱砂，增加邪气，眼珠则每天描上毒蛇的胆汁，这样一年不间断地保持便能炼就妖佛。”
众人等他说完，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而乔宥伦仍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才不信，你自己都说要一年不间断的时间才能炼出妖佛，你看这里十年八年都没人来过，怎么可能会炼出妖佛。我看，肯定是谁装神弄鬼，让我来揭穿这骗人的把戏。”
说罢，乔宥伦小跑上去。恰好跑到铜人身边。
“陵哥哥，铜人在动。”弥儿说道，只见铜人稍稍移动了一点。
乔宥伦左右瞧瞧，回转头：“弥儿，你是不是害怕过头，出现幻觉了，别怕，陵哥哥保护你。”乔宥伦嘴角上翘，露出皓齿，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
“真的在动。”
乔宥伦感觉到地面有一丝震动，便赶忙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前方。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六个铜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而且都通通睁开了眼，其实不能算睁眼，因为它们的眼睛虽然不再闭着，可是眼眶里却空空如也，没有眼球，成为两口枯井，幽幽森森。
乔宥伦向后退了几步，脚下被凹凸不平的青砖石地面磕倒，加上内心一阵慌乱，屁股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众人看见那六个铜人继续向乔宥伦靠近，连忙喊道：“小心！”乔宥伦心想：正好，让左蔚见识我的厉害之处，自己可是跑酷届中人称“小成龙”。接着，乔宥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拉开阵势，高声道：“你们保护弥儿和伏霓。这几个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前面的铜人首先手抡长棍挥向乔宥伦，乔宥伦高高跃起跳过前面的两个铜人，然后双脚蹬向中路两个铜人的长棍，借助棍子的力量，轻轻点起，前空翻跳越而过，来到最后两个铜人的面前，乔宥伦双手快速地握住这两个铜人的长杖，往自己的身后一拉，然后转身，望向那刚刚被自己突破过的六个铜人，乔宥伦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内心得意自己速度的变化。
轻蔑的笑意似乎惹怒了六个铜人，它们一齐转身，不再分前后三排，而是绕成一个圆圈，把乔宥伦围在中心。乔宥伦此时收敛起笑容，严阵以待，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着战意。
为首的两个铜人手握棍棒横切而来，乔宥伦弯下腰杆，像一座拱桥。这边，另外两个铜人跃起，两根木棒眼看要直劈向乔宥伦，乔宥伦连忙向左滚去。最后两个铜人用木杖斜插向地上的乔宥伦，乔宥伦便往右滚上半米，侧起半边身子，恰好避了过去。这一轮虽说有惊无险，但那铜人却是招招致命。乔宥伦再不小觑它们，立定架势之时抢先发起攻击。他首先奔到两个铜人前面，其速度之快倒使那两个铜人错愕。它们扬起手中的棍棒直刺乔宥伦，此时乔宥伦的后面也有两个铜人高高跃起挥动着木杖；乔宥伦大手抓住两根前面刺来的木棍，手腕微微运力，让棍棒上倾好几个角度，然后用力一扯，两条木棍带着后面的铜人往乔宥伦的方向飞去，而木棍也刚好直直刺向在乔宥伦后背伏击的另外两个铜人，入身三寸。顿了一下，被刺中的两个铜人面容扭曲，化为两张纸人，飘飘摇摇落到砖石面上。
而剩下的四个铜人全然不惧，没有一秒的停留，齐齐涌向乔宥伦，不过由于着急，他们倒变得没有章法。乔宥伦跑向身后的厚墙壁，期间还隔着几根大红梁柱，乔宥伦在中间蹿来蹿去，腰间的绳子在奔跑中掉了下来；四个铜人也追个不停，挥动的棍棒习习生风。乔宥伦脑袋灵光一动，又绕着路回来，踩着灵巧的步伐，拾起绳子，邪魅地扬起嘴角，望向那四个直奔而来的僧人。
“咻咻咻！”这一阵步伐宛如凌波微步，左虚右实，左实右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一阵功夫下来，绳子已经将四个“有眼无珠”的铜人捆在了一起，严严实实的。乔宥伦拍拍手，似乎在说大功告成，他望向左蔚，想着这一回的表演该让她大开眼界，改观对自己的看法了吧。没想到左蔚的表情依然如一湖死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不知何时，姜江已经来到被绑住的四个铜人前面，杀气蒸腾，眼角的寒气异常渗人。手起刀落，姜江已经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抹杀了那四个铜人。众人回过神时，那刀沿上的鲜血已经消失，而四个铜人也瞬间变成四张纸人掉落在地上，不过在纸人的脖子处添了一条裂痕。
众人诧异的看着姜江，而姜江此刻又变回了忠实憨厚的神情，与刚才那个手沾鲜血的刽子手有着天壤之别。
“雷叔，你干嘛把它们全突突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捆住他们，还想着让卓好好称赞我的厉害。”
“广陵兄弟，对不起了，我想着这几个奇怪的铜人不是善茬，趁它们被捉住的时候赶紧下手，不然怕会后患无穷哩！再说，广陵兄弟的身手如此了得，难道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展示吗？”姜江这一顿马屁把乔宥伦拍得心花怒放，乔宥伦便也不去与他计较。
“你那个同伴看上去满肚子手段，是个能人。”
褚铁匠显然是提醒左蔚要提防姜江。左蔚说：“的确是个能人，我到现在都还没摸清他到底是什么人。”左蔚的心底再次对姜江产生怀疑，他来这里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在友与敌的天平中，姜江在左蔚的心中慢慢倾斜向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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