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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秋田县公堂之上一片死寂,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思礼的身上。姜思礼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至极。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恨恨的盯着米团。这个女子实在不通人情,金书铁券就这么放在她的桌案上,可是她看都不看眼中如有寒冰。

  米团,很好!京城米家,很好!姜思礼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砰的一掌拍向扶手,站起来怒道:“米巡按!你……!”

  咣当一声,堂上扔下一枚令牌,将他的话打断。姜思礼一抬头,却见米团在堂上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将目光转向两边衙役说道:

  “姜如海咆哮公堂,罪不可恕。身为朝廷命官秋田县县令知法犯法,贪墨朝廷赈灾银子,私吞朝廷赈灾米粮。更伙同秋田县佟家米铺老板佟福贵乱抬物价,坑害百姓。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罪不可恕!”

  米团拿起手边的金书铁券,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看向姜思礼说道:

  “姜老先生,令侄犯的可是十恶之罪,即便是你祭出这金书铁券业救他不得。

  说到这里米团画风一转,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

  众衙役威风凛凛的应道:“在。”

  米团指着姜如海命令道:“先责姜如海咆哮公堂之罪,上夹棍!行刑完毕,再将他押至大牢,严加看管!待我回京禀明圣上再做处置。”

  “巡按大人!”姜思礼再也坐不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向米团,拱手恳切道:“巡按大人,我这侄儿体弱,可否请巡按大人看在我们姜家为大周的疆土流过血立过战功的份上,垂怜我姜家仅剩的这点骨血。莫要用夹棍了,他受不住啊!”

  米团眉头一锁,看着姜思礼缓缓道:

  “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姜老先生,令尊大人的功勋连先帝都赐金书铁券以做感念,我等晚辈更是敬佩万分。姜家乃鄂州世家名门,家风自然严谨,自然也懂得法不容情,不用我多赘述强调。大周律法面前,还请老先生节哀。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不过姜老先生年事已高,见到血腥终是不好,那就改为杖责二十吧,以儆效尤。”

  说罢米团一挥衣袖,对着堂下犹自不太敢动的衙役喝道:“拖下去,行刑。有执行不力者,同罪处置。”

  此话一出,再无人敢耽搁。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瘫在地上的姜如海拖了下去。

  姜思礼眼睁睁的看着姜如海被拖了下去,往前踉跄了两步想要拦下他们,却被身边衙役牢牢按住。他怒目圆睁的瞪了那衙役一眼,眼中阴鸷顿盛,看的衙役浑身一哆嗦,可是却仍没敢松手。

  衙役知道,今天既然巡按大人敢办姜如海,鄂州的姜家便已不再是从前的姜家,于是他壮了壮胆子,对姜思礼结结巴巴的说道:

  “姜老先生,还请……还请勿要莽撞,公堂之上不得……不得放肆。”

  姜思礼眼中怒火似要将从眼睛里喷出来似的,他紧紧握住拳头,气的全身发抖。

  这些人,当真以为一个姜如海倒了,他姜家就完了?就墙倒众人推,连个小小的衙役都敢搭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放肆了?

  哼!可笑!

  气到极处,姜思礼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衙役按在他肩膀的手,冷笑道:“官爷尽可放心,老朽年将七十,古稀沉木,黄土埋过脖子的人,岂敢造次?”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衙役吃了一惊,讪讪的笑了笑,放开了他。米团在堂上看着姜思礼安分了下来,也不再管他,将目光转向佟福贵。

  “佟福贵,你可知罪?”

  在见证了米团对姜如海的铁腕判决,听到她的声音念出自己的名字,竟如阎罗催命一般。佟福贵已经是魂飞魄散,吓得哆哆嗦嗦的赶紧爬起来,磕头如捣蒜一般的连连喊道:“小人知罪,知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米团看着抖如筛糠的佟福贵,米团摇了摇头,叹息道:“人性本善,可是你却为了私利,全然不顾整个秋田县百姓的死活,勾结姜如海,吞没朝廷赈灾米粮,哄抬物价,罪无可恕!”

  “大人饶命啊!”

  罪无可恕那四个字从米团的嘴巴里一蹦出来,佟福贵就知道自己几乎是死到临头了!他不顾一切的喊道: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那是朝廷的赈灾米粮,就算借我个单子我也不敢买啊!大人明察啊!都是姜如海那个贪官害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佟福贵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自己的冤屈比天高比海深,令一旁众人侧目不已。米团冷冷一笑,拿起姜晓菀送来的账册翻开一页,让唐瑾将账册拿到他眼前给他看。

  佟福贵抹抹脸,仔细一看,竟是自己记录的朝廷赈灾米粮抵达时间,还有姜如海和那位大人的抽成。

  米团问道:“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被逼的。可是你为什么如此清楚朝廷赈灾米粮的抵达时间?为何这账册上还有抽成?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

  佟福贵的眼中忽然一亮,他猛的抬起头,唐瑾还以为他要抢夺账本,倏的将账本护在伸手,右手紧紧按在剑柄之上。

  只见佟福贵抬头定定的看着米团,飞快地说道:

  “大人!我确实是被姜如海逼迫的!那时候我只是个安分的米铺小老板,过着不穷也算不上富的生活。自从那年燕兵南侵,上面忽然发了场大水把我们秋田县淹了以后,县令姜如海就找上门来了。他非要让我买他的米,他说他的米便宜。其实他的米根本不便宜,但是我也不敢问,毕竟是秋田县的父母官,谁敢多话?

  我只好硬着头皮买了,后来他还提出要给他和另一个大人分成。我本来想问是谁?可是他说不能告诉我,但是必须要抽两分利给那位大人。他还说,只要想在鄂州好好做生意,都要给那位大人抽成。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巡按大人啊,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布衣百姓,那个姜如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怎么办?我只好乖乖的给他们上供啊!然后偷偷记下这些,希望有朝一日能有青天大老爷为我鸣冤!大人明察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番话说的是涕泪交加,痛心不已。一旁佯装镇定的姜思礼听的是一身冷汗,这个没脑子的佟福贵,在这里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姜思礼摆着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眼角余光瞟着米团,看着她似乎心有疑虑的样子,眼看真相就要兜不住,心中有惊又怒。

  姜思礼颤抖的手忽地一指佟福贵,他胸膛剧烈起伏,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抖了半晌,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那个瞎了眼的侄儿怎么会找上你这么个废物!你!你有胆子做怎么还没胆子承担了?将这脏水往我们姜家身上泼?”

  在堂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话越说越难听的米团眉头一锁,惊堂木重重一拍,佟福贵和姜思礼皆是一惊,呐呐的噤了声。

  米团看向姜思礼缓缓道:“姜老先生莫要激动,到底是不是泼脏水,本官自会调查清楚,还请姜老先生自重,莫要逞口舌之快,而言行无状。”

  说完她看向佟福贵,眉头锁的更紧了。佟福贵口口声声说,有一位大人面都不露且名字都不说就要从他的生意里分两分利。这到底是真是假?

  鄂州毗邻江州,她当年在江州白鹭书院求学的时候,曾经帮着爹爹处理过商铺事务,那时也曾接触到过鄂州管事,可是从没听他们说过鄂州的商铺都要给某位大人几分利这件事。为什么佟福贵偏偏这么说?难道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吗?”

  米团看向佟福贵目中精光一聚,严肃问道:“你说有一位大人在整个鄂州的商铺中抽成,可知道此人姓名?”

  佟福贵目光一闪,摇了摇头说道:“小人……小人不知。”

  姜思礼听他这么说,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这个佟福贵果然是个孬种,经不住自己的恐吓,果然还是惜命的。想来那个巡按大人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与刚才惊惧交加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在堂上的米团可就快气炸了,她耐着性子听那个佟福贵说了这么半天,竟然就回一个不知?

  米团心中顿时火起,说了这么半天,好你个佟福贵,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敢糊弄她?怕不是活腻了!

  她重重拍落惊堂木,怒斥道:

  “大胆佟福贵,公堂之上岂容你儿戏?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刚才所说一切可是属实?若是你敢蔑视公堂,糊弄本官,诬蔑朝廷命官,那便是罪加一等,我可就不客气了。”

  佟福贵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满面怒容的米团,又瞅了瞅阴恻恻看着他的姜思礼,生不如死的嗷了一嗓子,哭丧着脸往前膝行了几步,惨兮兮的看着米团说道:

  “大人饶命啊!我不是不说啊!我真是不敢说啊!我怕我不说还能多活两天,说了今天一出这大堂就身首异处了啊!”

  “哦?”米团心中思衬着,看他的样子确实害怕,倒不像是说谎。难道秋田县除了姜如海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米团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米团的目光将堂下众人皆扫了一遍,最终定在了姜思礼的身上。

  没错了,她一直觉得以姜如海那样的心性只怕也折腾不出这么多幺蛾子,他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做这么多坏事,多半也是这个姜思礼授意而为之。还有他一进大堂,跟姜如海耳语的那句话,那个刘大人……

  米团眼皮子忽然一跳,难道那个刘大人就是佟福贵口中面都不露,连名字都不能说却硬是分了两分利的大人?

  一时间米团心乱如麻,而脑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看着哭丧着脸的佟福贵,一派云淡风轻的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说,我也知道。那位大人的所作所为,我在京中的时候就已有了解。既然你不说,那我来告诉你如何?那位大人,便是刘大人。对不对?”

  米团此话一出,在一旁一直记录着案情供词的宇文翊全身一僵,他抬头看了眼米团。只见她脸上看似轻松,可以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姜思礼和佟福贵,在两人之间不断巡视。

  只见米团话音刚落,姜思礼脸色大变,他惊恐不已的看着米团,再也坐不住了。她竟然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佟福贵则更为意外的看着米团,点点头道:“巡按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我也是无意间偷偷听到姜如海和他叔父说起才知道,那位大人竟然是堂堂都公刘肃大人!那样的大老爷,他说的话我怎么敢不从!还请大人明察!”

  刘肃?竟然是刘肃?

  米团震惊不已,藏于绣袍之内的手紧紧握住。怎能是刘肃?那可是两朝元老,一代名臣啊!虽然这些年因为圣上强推新政,他与朝中诸位大臣屡屡呈现出水火不容的事态,可若要说他私吞朝廷银子,强抽商户利头,她是绝对不信的!

  她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她其实根本还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刘大人到底是谁,甚至不知道这个刘大人是在京城为官还是鄂州的地方官员。

  佟福贵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将刘肃的名字说了出来,说的那么自然说明这个名字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编出来栽赃的。必然曾经时常提及,此刻才会脱口而出。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姜思礼似乎参与其中,他又是怎么搭上刘肃这条线的?

  诸多问题接踵而来,让米团心中震动不已,可脸上却未曾表现出一丝动摇。她冷冷一笑,看向坐都坐不住,直往下滑的姜思礼,沉声喝道:

  “姜思礼,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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