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当年恩怨（一）

　　觉成道：“那人说，过几日，山上会收到一封信。收到信三天之内，让我杀一名同门弟子。事成之后，就将剑谱给我。我看了看那剑谱，确是真的，我一心想练成绝艺，好进入十八铜僧之列，一时贪心，就……就答应了。”

　　普照道：“给你剑谱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石鼓门人？”

　　觉成道：“那人相貌十分丑怪，嘴角有个肉瘤。说话也怪腔怪调，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

　　琳达心中一动，暗道：是有肉瘤的怪人！这事不简单。

　　普照怒道：“你这贪人，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对同门痛下杀手，罪不容诛！”

　　觉成道：“师叔饶命。火罗秘剑谱我已得到手中，求各位同门，看在我为石鼓寺取回秘籍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诸人听他几人对话，大概听出一点事情经过。似是这觉成为了秘籍，杀死了自己的同门。但到底如何，诸人也闹不清。一人喊道：“石鼓派的，是怎么回事？只管你们自己说，不管我们了吗？”

　　就听普瑞掌门叹了口气，道：“也罢，贫僧就将事情，说与各位听。泰州派的诸位，也好知道，这事是有人挑拨。如我方才所说，十多天前，我寺收到书信一封，署名是泰州派章老侠，与另一位成名的江湖人物。说要杀我弟子，以报四十年前的旧仇。收到信后，我们只道是有闲人挑事，并未在意。哪料，三天之后，寺中弟子觉海下山办事，竟被人杀死在山下。”

　　普瑞顿了顿，道：“觉海死后，我派门人十分气愤，有人就要去泰州派理论。贫僧觉得事情可疑，便将事情压下了，只要众弟子小心。觉海身上伤口，是为利刃所伤，胸腹的伤口，是致命伤。但他身上创口有一些蹊跷，便是创口处略有冻伤。胸腹的伤口处，还有一大摊水迹。我们初时只道是刀是剑，想了些可能的江湖人物，但绝没想到是我们自家弟子所为。”

　　普瑞看了看觉成，又叹了口气，道：“本来神通堂弟子，功夫练的怎样了，多半只有带功师父最知道。其他人要知道，也是两年一次的切磋大会上才有机会。我们都不知道他已练成了冰刃掌。故此只要普慧不疑心觉成，他自然能将这事情瞒了下去。他又得了火罗秘剑谱，到时只要改练火罗秘剑，不将冰刃掌示人，我们自然不会怀疑他。觉成，是吗？”

　　觉成哼哼了几声，点了点头。

　　普瑞接着道：“也是善神有眼，泰州派来我派查找凶手。才让觉成能当众使这冰刃掌，我们都看了出来，觉成的掌法，正对应觉海身上伤口。也是觉海武艺不弱，觉成必要全力施为。觉海中腹的伤口，便是冰刃掌中的杀招所为。觉海临死打断了觉成手上坚冰，这才将坚冰留在了体内。坚冰化了之后，便成了那摊水迹。觉成，我所料不假吧？”

　　觉成点头道：“掌门所料正是。我本来想找个不通武艺的小僧下手，只是三天内没有机会。正好碰上觉海下山，没办法了，才向他出手。我也想将坚冰取出，但又怕沾了血，叫人发现。那时又有人来，我只好走了。弟子糊涂，叫火罗剑谱和十八铜僧的名头给迷了心了。还望师伯师叔慈悲！”

　　诸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泰州派诸人见石鼓寺也有死伤，又有人挑拨，看来这件事，果然背后有人捣鬼。诸人都是低声议论。亚班回到阵中，琳达道：“佣兵，没事吧？幸亏有我的魔法吧？要不就给扎个窟窿。”亚班道：“哪有，那人的招数，我尽躲得开，你的法术是锦上添花罢了。”琳达嘻嘻一笑，道：“这事情又有那怪人，必然和龙纹石有关，我要找机会问问。”

　　却听普瑞道：“觉成，你叫虚荣迷了眼，做出这等错事。石鼓寺容不了你，废了你武功，赶下山去吧。”

　　普照道：“不成！先让他把火罗剑谱交出来！”

　　觉成忙道：“火罗剑谱就在我房中枕下。还请师叔师伯饶命。”

　　早有僧众上来，将觉成捆了，放在一旁，听候发落。

　　一旁费正道：“普瑞长老，看来这事情，果然有人在背后挑唆。我们来的莽撞了。”

　　甘不平却道：“不然。普瑞长老，就算是有人挑唆，就算那使寒冰掌的，不是石鼓派的门人。但我们掌门被石鼓派的人劫走，却是千真万确的。那人是个女修，用的短矛，使的是石鼓派的轻身术，施法的手势也是石鼓派的。这难道就不查了吗？”

　　普瑞等人面色都是微微变换，普瑞道：“甘五侠，石鼓寺中出家的，并没有女僧。若说是女修，必然是我们俗家弟子。她又是使的短矛，普净师弟，她莫非是……”

　　一旁普净道：“俗家女修中，擅使短矛者，只有一人。掌门想来知道，就是柴婧。但柴婧两年前便已离了石鼓寺，据说是到了南方，入了紫月神教。怎么又会上泰州派呢？而且柴婧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怎么会去绑人家掌门……”

　　琳达和亚班都是心道：他们果然猜到，那人就是柴婧。

　　甘不平道：“既然那女修是你派弟子。我们找你们就对了，还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琳达听他这么说，心中正想着是不是该把与柴婧同行的事情说出来，但又怕事情没头没尾，反添了误会。当下正在犹豫，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就见一旁墙上，飘下两个人。当先一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容貌清丽，短发尚未及肩。身上穿着灰红两色的僧修服饰，脚上打着绑腿，身背后斜插着一柄短矛。不是柴婧，却是谁？

　　她身背后那人，一身青布的衫子，看年纪七十有余，花白的头发在头顶上梳了个髻。泰州派诸人见了他，都是大惊失色。原来这人正是泰州派的掌门——章问心。

　　泰州派诸人急急迎了上去，董元鹏道：“师父！您，您没事吧？”甘不平道：“师父！您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石鼓派那帮僧驴把您藏起来了。”

　　“住口！”章问心喝道，“不平，不得对石鼓派不敬！元鹏，你这大师兄是怎么当的？事情还没闹清楚，就一大帮一大派的，上石鼓派来了？五十多岁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

　　董元鹏见师父无恙，也顾不上辩解，忙连声应答。一旁甘不平道：“师父，不是大师兄莽撞。陈全……陈全叫人杀了，您又叫人绑了。我们以为是石鼓派的人，所以才……”

　　章问心叹了口气，道：“阿全遭奸人所杀，我已知道。但这事与石鼓派无关，是有奸人从中作梗。这位柴女侠，不是来绑我的，而是来救我的。”

　　群豪见章问心现身，完好无损，都是低声议论。董元鹏道：“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您？又是什么人杀了阿全？”

　　章问心却不答话，走到群雄面前，道：“各位好朋友，多谢你们来相助章某，章某感激不尽。焦帮主六十有余，还亲自出面，章某感激不尽。”焦帮主客气两句。

　　章问心又道：“泰州派中宗南宗同气连枝，程立师侄，南宗的各位师侄，你们能伸出援手，章某感激不尽。”程立等师兄弟也是客气几句。

　　章问心又慢慢走到普瑞面前，口中喊道：“普瑞长老。”普瑞道：“章老侠。”章问心看着普瑞，忽地普通向下跪倒，口中道：“普瑞长老，章某有愧啊！”

　　众人见他跪下，都是惊诧。普瑞急忙将他馋了起来，道：“章老侠，这是做什么？”普照也是动容，过来将他搀起。

　　却见章问心转过身来，向诸人缓缓地道：“有件事情，在章某心中四十年了。这次的事情，也是因此而起。章某自觉再不能欺瞒世人，今天当着各位英雄的面，章某要将这事，说明白。”

　　普瑞叹了口气，道：“章老侠，那事真的是你所为么？都四十年了，就让他过去吧。”

　　章问心摇摇头，道：“自己造下的孽，终究要让世人知道。章某四十年来，行善助人，便是想弥补当年的罪过，只是终究不能忘怀。”

　　诸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都是屏息凝神，听他言语。就听章问心道：“四十年前，石鼓派的浊水石，确是章某所盗。石鼓派的观真大师，也是章某人所杀。诸位英雄，这是章某的罪过！但这事全是章某一人过错，与泰州派无关，还请各位明鉴！”

　　诸人都是惊诧，有上了年纪的，都是心道：当年观真老僧，死在西南。不知何人所为，原来真是章问心！一旁琳达也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事果然和龙纹石有关！

　　董元鹏等人也是惊讶，董元鹏道：“师父，您说什么呢？您是泰州的大侠，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不是他们逼你这么说……”

　　章问心向他摆摆手，道：“说来话长，这是四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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