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临大敌（二）

　　灰袍见越说越僵，忙辩解道：“各位，在下并不是要考各位。这件事事关重大，在下还是和史丹法师单独说吧。”

　　史丹微微诧异，也稍稍有些畏色。但他是成名的技击法师，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愿丢脸，当下就要应战。却听一旁赫伯特道：“在这里的都没外人，有什么话当着大家的面说！何必鬼鬼祟祟的？您是前辈，让史丹法师一个人聆听您的教诲，怕折了您的名声。我们魔法行会的法师，都是共同进退！”

　　史丹神情微微松弛，心中感激赫伯特，这老者虽然鲁莽，但却是有些义气。史丹当下心中有了底气，朗声道：“银贤者前辈，您说吧，是什么法术？未必就考住我们了。”赫伯特也道：“我们要是施展的不好，还请贤者赐教！”

　　灰袍暗中一阵苦笑，只得道：“这法术，可能大家都知道——伽尔达希斯。”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骚动。史丹一阵惊诧，接着眼露凶光，怒道：“肖恩！你别欺人太甚！你这是存心刁难！魔法行会也不是好欺负的！”

　　赫伯特也吼道：“我早说了，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世上哪个见过伽尔达希斯？照我说早该动手！各位，上！”说着话法杖一伸，口中念起咒来。

　　灰袍喊道：“各位，别忙念咒，听我一言！”史丹等人却哪里管他，几个主事一字排开，都是口念咒语。

　　灰袍见情势不好，左右手一伸，双手已施起气刃刀。便要向前，那六七个青年武者，已提着刀剑扑了上来。灰袍双手向两旁平伸，身子斜着一旋，双掌气刃在空中已画了个圈，使的是气刃回环斩。却听叮当一阵响，竟已将那六七般兵刃格开。

　　灰袍脚下不停，从两名武者中间斜刺里钻出，一步已到史丹跟前，史丹一惊，不意他来的这样快，手中冰锥刚要飞出，已被气刃打掉。灰袍施起浮游术，急急向左横下里飘去，双手齐出，气刃聚在手掌，双掌上下翻飞，已将众法师手中法术消去。灰袍仍是喊道：“各位，听我一言。”

　　“哪个来听你的！”一旁赫伯特怒喝一声，法杖一伸，就要施法。却见一颗魔光弹飞来，“砰”一声，打掉他手中法术。赫伯特一愣，却见是与灰袍同来的少女。老者冷笑一声，道：“肖恩，你还带弟子来了么？”说罢法杖一伸，就要与琳达斗法。身后的十几名法师也是纷纷念咒，几个武者也要向二人扑来。

　　灰袍见状不好，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灰影倏地闪过，却是已到史丹眼前。灰袍左手气刃，格开史丹手中冰弹，右手气刃已架在史丹脖颈上，口中喊道：“各位，听我一言！”

　　史丹是技击法师不假，但一般的法师都不擅近战，灰袍却是例外。而且房间狭小，腾挪不便，史丹难以躲避，灰袍却是脚步灵动，是以两合一过，灰袍已制住史丹。

　　在场的诸人都是有眼力的，都知道这银贤者，气刃刀术独步天下。当下都是安静了下来。

　　灰袍朗声道：“各位，在下今天来，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几十年前的旧事，在下无意再提，请各位放心。在下今天来，确是为终极魔法，伽尔达希斯而来。”

　　赫伯特道：“嘿，银贤者你糊涂了吗？世上到底有无伽尔达希斯，还未有定论。你来找我们，又有何用？”

　　灰袍道：“的确，伽尔达希斯有无未定，但要是有，那近来便有人见过！”

　　诸人都是一惊，史丹道：“银贤者见过伽尔达希斯？”

　　灰袍道：“我没见到，但这里有人见到了。”

　　赫伯特道：“谁？”

　　灰袍用手一指：“她！”

　　诸人忙顺着手势看过去，就见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女，站在当场。

　　***

　　会议厅中间，放着一条长桌。五名主事，三名长老，都围着长桌坐了。长桌顶头主人位，坐着主事史丹。另一顶头，坐着灰袍，身边坐着琳达。

　　史丹一阵沉思，道：“这女孩说的是真的？”

　　灰袍道：“我当时就在左近，见了那道白光。等赶到塔克村时，塔克村已如她所说。”

　　史丹又是沉吟一阵，道：“各位主事、长老，你们怎么看？”

　　赫伯特坐在史丹左首第一个，当下哑着嗓子道：“眼下都是他们二人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坐在他对面的，是那个驼背老者，那老者道：“但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史丹主事，不可不小心应对。”

　　史丹沉吟片刻，道：“赫伯特长老，你对法器甚有研究，她刚才说的三件法器，是否有如此的功效？”

　　赫伯特道：“三件法器，只魔龙杯有些分量，剩下的白蛇环和精金碟，都是近代的产物，未听说有何特别之处。更没听说能放在一块的。”

　　史丹道：“哈维主事，你是魔筑学的专家，那个五星法师做的魔法巨炮，你怎么看？”说罢看向一矮胖中年人。

　　那人也是思想一番，道：“若是有魔法阵辅助，那样的结构，确实有可能成一魔法巨炮，若是法力足够强劲，能毁去村庄也未可知，但……这些都是假想，是否如此也是两说。”

　　史丹点点头，道：“韩戴尔长老，那女孩说的魔法阵，你觉得如何？”

　　就听那驼背老者道：“听这女孩描述，这法阵较为粗糙，但确有集中魔力之功，我的专长，是魔法材料，这法阵具体怎样，我不好说。要是詹汀主事在这里，他必然能说出些道道来。”

　　史丹道：“那也就是说，这魔法巨炮，确有可能为真。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萨缪尔。能做出这样事来，必是个狂人，不能听之任之，将伽尔达希斯交在他手。让我们的内线，查查七月联盟和黑袍法师会，看看那萨缪尔到底有何打算。”

　　灰袍道：“史丹主事所言极是。找到萨缪尔是最要紧的。但此事关系塔克村一村人的性命，萨缪尔又极可能是想拿伽尔达希斯，作为兵器。不可不谨慎。在下建议，将此事报告王庭，由王庭出面，追查此事。比魔法行会独自探查，更为有效。”

　　史丹闻听正在犹豫，却听赫伯特道：“史丹主事，这事尚有蹊跷。这萨缪尔虽然是黑袍会的五星法师，但向来没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怎么就突然找到伽尔达希斯了？四十年前，倾德尔之力，探寻这终极法术，都未有寸功。他一个小小的五星法师，把整个德尔都压下去了？”

　　几个主事听言，微微点头。史丹也是不语。就听赫伯特接着道：“更何况，三法器，有两件名不见经传，就算合在一起，要成这魔法巨炮，需要何等的法力。就凭这小女孩，能激活伽尔达希斯？嘿，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要是就这样将事情报告王庭，恐怕魔法行会遭人笑话！”

　　琳达听他言语中轻视，对方地位又尊贵，心中不禁又是气愤，又是郁闷。

　　却听一旁那驼背老者韩戴尔道：“赫伯特法师，刚才也说了。这小女孩不一般，她是法比安大法师的外孙女，两年前以幻龙魔光炮，毁去道尔顿的大楼，轰动德尔。又斗败过火魔星君昂格尔，足见她法力惊人，她能激活伽尔达希斯，也未可知。”

　　赫伯特嗤笑一声，道：“法比安在魔法阵上钻研精深不假，但他本不以魔力雄浑称世。能施展幻龙魔光炮的，光高研院就不止一个两个。昂格尔当年只是个高研院的旁听生，只知法力刚猛，与魔法一道理解有限，这女孩多半是取巧胜之。更何况——”赫伯特一指灰袍，接着道：“更何况，这肖恩几十年不见，突然露面。他所为何事，有何打算，你我都不知晓。怎么可以轻信？要是给我们使绊子，嘿，到时中了计，我们后悔可就晚了。”

　　灰袍道：“各位，塔克村被毁一事，我已写信禀报当地官员，各位可以询问。况且塔克村残骸尚在，附近坍塌的城堡也不曾挪动，各位若是不信，差人到那里一看便知。”

　　赫伯特一声冷笑，道：“村庄被毁，城堡坍塌，恐怕不用伽尔达希斯，也能办到，只怕都不用你银贤者出手。倒是你突然露面，又是伽尔达希斯，又是要禀报王庭，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样？你说的好听，不提旧事，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各位，还是谨慎行事，不可不防。我建议，暂不报告王庭，我们自行探查，再作道理。”

　　几个主事听言，都是交头接耳，却都是微微点头。一旁韩戴尔道：“赫伯特，这件事，事关重大。要是贤者前辈说的是真的，萨缪尔行事疯狂，他要一个魔法巨炮打下来，打到德尔瓦加多怎么办？七月联盟和黑袍会里，我们的眼线都有限，何不借助王庭的力量，找到萨缪尔？”

　　赫伯特斥道：“这是哪里的话！萨缪尔也是出身德尔，与我们无冤无仇，他打我们做什么？倒是这肖恩，与我们有旧怨，岂能不防？”

　　韩戴尔道：“你也听到了，萨缪尔是个疯的，他与塔克村又有何怨？史丹主事，找到伽尔达希斯是不世的奇功，要是我们能找到，后辈永记我们之名，何不借助王庭的力量，来成此之功？”

　　赫伯特喊道：“你想的倒好，肖恩与我们有旧怨，他会这么好心，来让我们成功？恐怕等我们找到了，他再将功劳占上，我们为人作嫁，还要小心他过河拆桥呢。”

　　韩戴尔还要说什么，史丹将他拦住，道：“两位长老别争了，让我想想。”他毕竟是主事，是魔法行会管事的，长老们地位再尊，拿主意的还是他。当下诸人都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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