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医院的御医们为宋嫔小产的事折腾了半宿，刚回家睡觉，听宫里急传即刻进宫，穿上衣裳，匆忙赶奔皇宫，一路打听引路的太监，听说皇上回宫，急三火四的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不敢拖延，吴院判为首的，御医医女，一群人直奔乾清宫而来。

　　赵曜抱着苏琉璃往乾清宫疾走，赵曜隔着衣裳感觉苏琉璃滚热的身体，烧得像火炭似的，心里急躁，苏琉璃已经昏昏沉沉，烧得七荤八素，没有知觉，赵曜怕她冷，用鹤氅裹住她的身体，一路抱着她，甩开大步，后面太监一路小跑方能撵上皇帝。

　　赵曜一进乾清宫，把她放到龙床上，苏琉璃烧起来浑身直打冷颤，赵曜亲手扯过被子替她盖在身上，命人多燃几个碳火盆，又急声道：“太医院的人怎么还没到？”

　　刘禄跑得直抹头上的汗，“回皇上，太医院已经命人去传了，御医们大概快到了。”

　　赵曜命宫女移过灯盏，往床上照，就看苏琉璃双眸紧闭，脸色通红，耳朵烧得都红了，苏琉璃一只手臂露在被子外面，赵曜拿起她的手，预放进被子里，赫然发现，苏琉璃的手起了冻疮，赵曜惊怒，自己才走了一晚，苏琉璃经历怎样的折磨，苏琉璃这样的柔弱女子怎么禁得住非人的对待。

　　赵曜刚要发火，就有个太监进来，“回皇上，德妃娘娘跪在宫门外，请罪。”

　　原来德妃自皇上抱着苏琉璃走后，越想越害怕，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恨不得杀了自己，德妃自入宫后，得姑母孝瑞太后照拂，皇帝表哥念在生母面上，对她不薄，表兄妹又从小经常见面，熟悉，比旁人多一层亲近，表哥虽说对她不十分宠爱，宫里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德妃万万想不到，苏琉璃不过一个小小宝林，竟让皇上发这么大脾气，看这架势，苏琉璃要是死了，自己罪责难逃，皇上发狠说的话，不像是闹着玩的。

　　德妃心里没底，不知道苏琉璃死活，现在她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苏琉璃平安，她呆在寝宫坐立不安，担心苏琉璃安危，赶去乾清宫一探究竟。

　　赵曜正火头上，听德妃来了，冷声道：“就让她跪着，苏琉璃什么时没事，她什么时候起来，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太监出去，德妃跪在乾清宫门前，天刚蒙蒙亮，温度极低，德妃跪在冰凉的石砖地上，瞬间一股冷气窜遍全身，德妃打了个寒颤，就见进里面通禀的太监缩着脖子，抱着膀出来，高声道；“皇上有旨，罚德妃娘娘跪，苏宝林什么时候没事，德妃娘娘方可起身。”

　　德妃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浑身哆嗦叩头，“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虽然没要了她的命，这大冷天跪在石头地上，这地方是风口，北风直往衣袍里灌，德妃纵是穿的厚实，架不住时候长了，冻得缩成一团，没有皇上旨意，旁边宫人不敢让她起来。

　　这时，就见太医院的御医匆忙赶来，看见德妃跪在门前，不觉诧异，看她一眼，直奔乾清宫门走去。

　　赵曜心急火燎，好容易等到御医到了，顾不上发火，命御医赶紧诊治。

　　足忙活到天大亮，苏琉璃脸色稍缓，热度开始退了，但苏琉璃神智不清，一直保持身体卷曲，像是极冷，吴院判跪下道；“回皇上，苏宝林烧虽然退了，不过身体冻得太久，手足皆有冻疮，苏宝林身子骨弱，微臣看这几日凶险。”

　　赵曜像一头困兽，在外间大殿来回走，听完站住，“朕命你务必把苏宝林医好，这几日都不许回家，给朕留在这里，等苏宝林什么时候没事，再放你们出宫。”

　　吴院判一哆嗦，“臣等一定尽力医好苏宝林小主。”一干御医明白，苏宝林要是有个好歹，估计他们是永远回不了家了，后悔来时，没把要紧的事跟家里交代清楚。

　　曹振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早朝……文武百官都在朝堂候着。”

　　赵曜拧眉，“让杜相替朕处理朝事。”赵曜哪还有心情上朝，苏琉璃凶险，他心乱如麻。

　　这时，一个太监跑进来，“回皇上，德妃娘娘昏过去了。”

　　赵曜一脸不耐烦，厌恶地道：“毒妇，抬回去。”赵曜命人抬走德妃也没让御医去给德妃诊治。

　　此刻，张皇后正乘坐小轿往乾清宫去，昨晚宫人来报，说小公主病了，张皇后急忙回宫，小公主轻微发烧，喂了点退热的小药，看没什么大碍，打听德妃把苏琉璃带回宫审问，借口小公主病了，乐得撒手不管，天亮起身，宫人回说，皇上回宫，张皇后不能装不知道，穿上宫装，赶奔乾清宫。

　　半路上，看几个太监用软椅抬着昏迷的德妃，一问方知道事情始末，张皇后隐隐不安，德妃莽撞，她乃后宫之主，多少担点干系。

　　张皇后到时，乾清宫外殿一群御医守在哪里，皇上在里面，张皇后轻移莲步进去，医女正给苏琉璃上冻疮药膏，赵曜坐在床前，低头关切地望着躺着床上的苏琉璃。

　　张皇后心念一动，皇上神情专注，脸上难掩焦灼，张皇后轻轻走到跟前，蹲身一福，“臣妾恭请皇上金安。”

　　赵曜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公主不是病了，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

　　张皇后心想，难得皇上还能想起问小公主的病情，遂柔声道；“好些了，吃了药睡了。”

　　张皇后遂一脸愧疚地道；“苏妹妹出事，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以为德妃妹妹素日稳重，没想到……”

　　赵曜倒是没有怪她，沉声道；“这事不能怪你，你回去好好照顾小公主，苏琉璃的事你不用费心了。”

　　张皇后看皇上没有挑她的理，方放心告退。

　　三日里，苏琉璃白日烧退了，晚间又烧起来，噩梦不断，梦稀奇古怪，她清晰地梦见一个花园里，两个小姑娘在追逐嬉戏，还有个半大的男孩，站在旁边笑，瞬间，忽又传来凄厉惨叫声，不像是人声，嘈杂的脚步声。

　　到第四日上，苏琉璃的烧彻底退了，早上苏琉璃清醒，对守在床前的赵曜道；“皇上上朝去吧！别因为臣妾耽误大事。”

　　赵曜为她撩起一缕碎发，看着她又瘦了一圈苍白小脸，温声道：“朕上朝，一会就回来，你安心睡一觉。”

　　赵曜走了，苏琉璃躺在烧得滚热的炕上，清晰地记得梦里的情形，难道这是前世的记忆，那两个女孩，一个应该是自己，那另一个是谁？还有站着的男孩是谁？两个女孩长得很像，那两个男孩和女孩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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