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德妃累了半宿，刚睡着，就听宫人在耳边急唤，“娘娘，不好了，皇上回来了。”德妃一机灵，便吓醒了，透过纱帐看外面天际已露些许光亮。

　　她和衣睡下，原本想睡一会，就起来，谁知竟睡死了，贴身太监急急重复一遍，“娘娘，皇上回宫了。”

　　德妃方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听宫人一说，吓得完全清醒了，想起吩咐人把苏宝林供词那张纸拿来，从头至尾快速看一遍，觉得没什么破绽，心稍定，有苏宝林交代罪行亲手画押白纸黑字，不由皇上不信，自己秉公断案，没什么错处，皇上断不会迁怒自己身上。

　　小心地把苏宝林按下手印的纸张收好，揣在怀里，着宫人打探，皇上回宫行踪。

　　蒋政从宫里出去，急忙往城外赶，赶到西城门，城门马上要关上，他急急出城，赶往城郊西营，城郊西营少数士兵为粮饷之事闹事，西营是拱卫京师，朝廷的精锐军队，西山大营军心不稳，直接影响京城安全，赵曜对此非常重视，亲自驾临，处理这起粮饷事件。

　　蒋政费了不少周折，才把消息传递进去，赵曜听闻宫中出事了，宋嫔小产，苏琉璃是罪魁祸首，只身带着五十名大内侍卫后半夜快马加鞭往京城急赶，到京城城墙下，天还未亮，城门没开，侍卫叫门，守城的兵将，透过灰蒙中一缕晨曦辨认出确系皇上驾临城下，急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吊桥放下瞬间，赵曜跃马飞驰冲进刚打开的城门，城门守卫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皇宫出了什么大事，以至皇上连夜赶回。

　　赵曜在内廷下马，太监们抬过步撵，赵曜顾不得乘坐，大步流星朝敏秀宫而来，太监们抬着御撵在后面小跑跟随。

　　赵曜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敏秀宫宫门，敏秀宫异常寂静，正殿里亮着灯盏，敏秀宫正殿里一晚上天仿佛都塌下来，宫女太监都一宿没阖眼，出入放轻脚步，宋嫔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宋嫔已知自己小产，胎儿没了，她都不想活了，宫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一个太监一路小跑进寝殿，一着急，差点被门槛绊倒，“回娘娘，皇上回宫了。”

　　宋嫔眼珠动了动，挣扎要起身，赵曜大步进门，几步来到床前，看见宋嫔披头散发，面色惨白，不觉凄惨，温声道；“你快躺着，别动。”

　　宋嫔唇角抽动，眼泪珠子成串落在枕头上，哽咽，“臣妾没用，连胎儿都保不住。”

　　赵曜拿过床头帕子，为她擦泪，安慰道；“你放心，朕会给你做主。”

　　内宫总管刘成闻皇上回宫，热被窝里爬起来，衣衫不整，急忙来见驾，刘成走到正殿门口，顿下步子，轻手轻脚提着袍子进去，跪在床前，“奴才参见皇上。”

　　赵曜安慰地拍拍宋嫔，站起身，走到外间，也不废话，直接便问；“苏宝林现在哪里？”

　　刘成倒是一愣，没想到皇上回宫没问旁的，直接问苏宝林，立刻意识到德妃娘娘要有麻烦，替张皇后庆幸，得亏张皇后指着公主有病，躲开了，他能坐上内宫总管位置，平素各宫娘娘跟前多巴结讨好，遂回道；“回皇上，小公主染病，皇后娘娘委德妃娘娘审宋嫔娘娘小产一案，把与此事有关联之人都带回宫问话，苏宝林小主也在其中。”

　　刘成轻描淡写，明知道德妃用刑，却说成问话，盖因德妃乃太后内亲，用词上极其谨慎斟酌。

　　赵曜急问：“审出结果了吗？”

　　刘成看皇上问得急，不敢打马虎眼，说自己不清楚，忙道：“奴才听说德妃娘娘奉皇后命，不敢耽搁，连夜审问，现已审理出眉目，苏宝林嫌疑很大，德妃娘娘命人先关起来了。”刘成不敢说准，万一苏宝林是冤枉的。

　　赵曜待他话音刚落，蹭地站起身，阔步往殿外走，刘成急忙爬起来，跟上。

　　德妃刚把苏琉璃口供放好，小太监一溜烟跑入，“娘娘，皇上来了。”

　　德妃按下心里慌张，边整理衣衫边往外走，走到殿门口，正撞见赵曜进来，德妃赶紧退过一旁，低身，“臣妾恭迎皇上。”

　　赵曜进殿，朝上坐下，不等坐稳，即问：“听说宋嫔一案你已审清楚，朕问你，苏琉璃可有干系？”

　　德妃没想到皇上开口就问苏琉璃，心生醋意，摸了下衣袖里那张纸，镇静地道：“回皇上，宋嫔小产一案，臣妾已查清楚，是苏宝林下毒害宋嫔肚子里的龙种，苏宝林业已交代，臣妾不敢擅专，这是苏宝林的口供请皇上过目，定夺。”

　　说着，衣袖里拿出一纸供词，小心地呈给赵曜，赵曜接过，快速地浏览一遍，扬起手中的纸张，面无表情地朝德妃问：“这就是你审的结果，苏宝林亲口招供，行此恶毒之事。”

　　德妃笃定地道：“回皇上，是苏宝林亲口供认，上面有苏宝林按下手印，还是一干宫人能作证，臣妾不敢说谎，的的确确是苏宝林所为，非臣妾冤枉她。”

　　赵曜把手上的纸张揉成一团，摔在德妃跟前地上，“一派胡言，苏琉璃至今尚未侍寝，何来诞下皇嗣，跟宋嫔争储君之位。”

　　说罢，怒道：“苏琉璃关在何处？快带朕去。”

　　就有太监前头带路，赵曜走出殿门，德妃怔怔地站在原地，皇上说苏琉璃至今还未承宠，苏琉璃镇日去乾清宫，连龙床还没爬上，真让人难以置信，她慢慢清醒，心里暗骂一声，苏琉璃，你个狡猾的狐狸精，她现在方明白苏琉璃这纸供词里暗藏着极大的漏洞，苏琉璃是故意的，皇上一眼便能发现破绽，因为只有皇帝知道苏琉璃是处女身，尚未侍寝，何来皇子？与宋嫔争储君之位，天大的笑话。

　　德妃气得浑身抖颤，皇上去后院苏琉璃关押地方，德妃不得不紧随其后，由个宫女扶着随后追皇上去了。

　　赵曜来到后院，关押苏琉璃的房门锁着，曹振急去找钥匙，赵曜心急，等不得，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一盏昏暗的宫灯，苏琉璃身体蜷缩躺在冰凉的炕上，不动弹，赵曜三两步近前，唤道：“苏琉璃。”

　　苏琉璃发丝潮湿散乱，遮住半张通红的小脸，一动不动，赵曜探手，脸颊滚烫，探探鼻息，气若游丝，好像已经没了知觉。

　　赵曜心慌，急喊：“快传太医。”说着，伸出双手，抱起苏琉璃就朝外走。

　　走到门口，正碰上德妃颤颤巍巍扶着宫女赶来，胆怯叫了声：“皇上。”

　　“她死了，你陪葬。”一道极冷的声音，德妃一抖，站不稳，不是宫女扶着差点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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