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苏琉璃脑中闪过一个民间可怖的传言，有个神秘组织，杀人无无形，不留任何痕迹，晟璟初年，有个御史，夜里不知发生何事，清晨全家不知所踪，西戎一只商队，进入中原，平地消失，两起离奇失踪案，最后官府抓住几个盗贼，屈打成招，交差了事。

　　吃晚膳时，三人各想心事，都没说话，这一日，实在太累了，苏琉璃索性什么都不想，头一挨到枕头，人便昏昏入睡，若有强人睡梦中要了命，算福分，不遭零罪。

　　睡至夜半，突然，院子里咕咚一声，苏琉璃惊醒，金钗睡梦中受了惊吓，光脚跳下地，跑到苏琉璃床前，“小主，小主，听院子里什么声音，是不是杀手来了？”

　　小六子跑进来，“小主，前院好像跳进来人。”

　　苏琉璃略平静下紧张的情绪，道：“走，去看看。”

　　金钗这功夫把桌上的灯点燃，苏琉璃迅疾扑上去一口吹灭，小声道：“别点灯，我们在亮出，别人在明处。”

　　小六子轻轻拉开门闩，悄悄出去，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回身轻唤，“小主，出来吧！”

　　苏琉璃和金钗悄悄溜出去，三个人摸黑查看一圈，院子里无人，借着月光，苏琉璃往有响动的西墙看看，墙头上的几块砖掉下来，砸在一口破缸上，松了口气，道；“没事，墙头的砖掉落，回去吧！”

　　虚惊一场，三人回屋，没了睡意，睁眼坐到天亮，小六子提水，洗脸，井水不敢吃，洗脸没问题，整日蓬头垢面，于事无补，苏琉璃打起精神来。

　　吃几口干粮，苏琉璃道；“院子殿宇都找遍了，唯有女尼们的住处没看，今日就挨排找找看。”

　　女尼们住在前院，苏琉璃三人把东西厢房又仔细搜了一遍，没什么可疑之处，现在就剩下寺庙主持法慧的住处，法慧住单独一处小套院，前面是厅堂，后是卧房。

　　厅堂里供着佛像，桌椅，三人各处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去后院卧房，后院一片翠竹，清幽静谧。

　　苏琉璃推开卧房的门，对门中间摆着桌案，两旁玫瑰椅，寝殿两侧垂着纱幔，卧房内布置雅致，床榻，柜子，桌椅，都是整洁干净，不像出家人居住，倒像个大家小姐的闺房。

　　三个人分头搜，苏琉璃查看紫檀镂雕攒海棠拔步床是否有机关，寻找半天，没发现什么，只是床头搭着一方绣帕，苏琉璃拿在手里，月白底绣一枝梅花，苏琉璃撂下，腹诽，出家人六根清净，看来尘缘未了。

　　苏琉璃转头，看见东墙上悬着着一幅画，春日仕女图，画中庭院内修篁疏淡，奇石上坐卧一仕女，宽袖长裙，凝视远方，透露出其空虚、无聊的心里状态。

　　苏琉璃嗤笑，一个思春女子，法慧看来是不甘佛门寂寞，她端详片刻，觉得画作挂的有些歪，伸手想把画轴扶正，无意间碰到机关，画轴后墙壁竟然打开，是个暗门，苏琉璃看是个夹壁墙，夹壁墙里摆放着两个红木描金花匣子，苏琉璃捧出来匣子。

　　金钗和小六子跑过来看，苏琉璃看上面有锁头，对小六子道；“砸开。”

　　小六子拿着锤子几下砸开，三人眼前顿时一亮，一匣子珠宝，由着苏琉璃什么没见识过，还是惊异，苏琉璃拿起一块玉佩，细看竟是皇家之物，小六子侍候过太妃，宫里的宝贝大多眼熟，道；“小主手中之物，像是哪位皇子王爷的东西，这女尼不是善类。”

　　苏琉璃道；“若真是安分守己，焉能有今日之祸。”苏琉璃到此刻，已猜出□□分缘由，法慧风华绝代，寺庙里的小女尼清秀俊俏，不愿受清规戒律约束，淫.乱惹祸上身。

　　小六子问：“小主，这些东西怎么办？”

　　苏琉璃道；“照原样放好，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动。”苏琉璃心想，再多的钱财也要有命享用。

　　三人又分头找，小六子用锤头逐个屋子敲打地板和墙壁，到东起坐间，走到靠东墙一排衣柜前地面敲打，敲打几下，趴在地上听，叫道：“小主，这下面好像是空的。”

　　苏琉璃和金钗过去，看这排衣柜尺寸比平常衣柜宽大，伸手拉开柜门，里面挂着一排女人衣物，苏琉璃注意到一条素色的裙子裙裾绣着一枝梅花，苏琉璃心想，出家人四大皆空，法慧喜梅花，看来果然动了凡心。

　　苏琉璃拨拉开衣物，蹲下，在柜子底下木板处轻叩，底下像是空的，她伸手把木板一块块移开，出现一个洞口。

　　三人伸头看，洞里黑咕隆咚。

　　小六子道：“小主，让奴才先下去看看。”

　　苏琉璃看里面很黑，对金钗道：“提灯，一块下去看看。”

　　金钗在上面照着，小六子先下去，金钗紧跟着下去，然后是苏琉璃。

　　下了一段台阶，金钗提灯照照，狭长一条通道，可同时两三人通行，苏琉璃蹲身，吩咐金钗把灯提过来，照着亮，隐约泥土地上有半个脚印，虽不太清晰，能看出是男人的鞋印。

　　苏琉璃站起身，“这寺庙里的女尼不干净，这半个男人脚印若不是外面的野男人留下的，就是杀手留下的，我们走的方向，据我判断，是往西走。”

　　小六子这几次出去，留意过周围人家，接话茬道；“寺庙西侧是一大户人家的宅院，难道小主的意思是通往哪里？”

　　苏琉璃点点头，“极有可能，暗道不会挖太长，东侧经过德阳公主的地盘，而且距离太远，南北都行不通，只能通往西侧，暗道不可能经过别人家宅院，所以，出口只能在西面那个宅院里，不知这个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高墙深院，里面的事外面无法知道。”

　　前面通道一眼望不到头，小六子在前，金钗和苏琉璃在后面，缓缓前行。

　　地道又黑又长，大约又走出几百米，前面出现向上的台阶，三人沿着台阶上去，顶端是个洞口，洞口上覆盖着木板，小六子试着挪动，洞口慢慢挪开一条缝隙，几缕昏暗的光线，射进洞里，苏琉璃小声吩咐金钗灭了灯。

　　小六子伸头，看不清四周，小心地刚爬上去，猛然耳边一股风，头被重物一击，瞬间失去知觉，人便被拖走，金钗跟在后面爬上去，看洞外昏黑，刚想喊小六子，被劈手一掌，连哼都没哼，人就昏过去，一样被人拖走。

　　苏琉璃看两人先后上去，没有动静，心下犯疑，犹豫，不能丢下二人不管，硬着头皮，小心地爬出洞口。

　　苏琉璃一爬上去，感觉冷嗖嗖的不知哪里来的风，没敢贸然出声，适应下黑暗环境，隐约能看出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警惕地四周梭巡，突然瞳孔放大，她赫然看见暗处立着一个人，心一紧，凝眸细看，看背影像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背身而立，玄色袍子，黑暗中蜿蜒数条金龙，熠熠发光，这人不发一句话，就有一股威慑，苏琉璃眼前一黑，腿一软，瘫倒在地。

　　苏琉璃欲哭无泪，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皇…..皇上。”。

　　那人纹丝未动，苏琉璃对着背影，颤巍巍地问，“皇上不是等臣妾吧？”

　　黑暗中几声冷笑，冰寒入骨，“你还不蠢，你也值得朕花心思！”

　　苏琉璃扯了下唇角，虽然暗中那九五之尊看不见，讨好地道；“臣妾命贱，不值皇上您老费心。”

　　璟帝转过身，居高临下俾睨道：“你能找到这里，事情真相想必你已猜到。”

　　“臣妾愚钝。”

　　“你不好奇朕把那些尼姑弄哪里去了吗？”赵曜声音里一股阴寒。

　　苏琉璃头皮发麻，“臣妾不敢妄揣圣意。”

　　赵曜暗道，可恶，这女人在朕面前装糊涂。

　　苏琉璃趴伏在地，不敢抬头，寂静中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她眼皮底下，出现一片汹涌的金色波涛，她僵着背不敢动弹，一股压迫感，令她全身一寸寸的软下来，支撑不住，几乎昏厥，恍惚间听见一个极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宝林，你知罪吗？”

　　苏琉璃趴伏在地，哆嗦成一团，吓得结巴，“皇上，臣…..臣妾知罪，皇…..皇上开恩。”

　　苏琉璃眼睛盯着一双粉底挑金线皂靴，极想爬前几步抱住粗腿，想想，终究没敢付诸行动。

　　“苏宝林你好大胆！”

　　苏琉璃叩头像鸡啄米，带着哭腔，“臣妾该死，臣妾不该擅自出寺，臣妾糊涂油蒙了心。”心道，我不擅自出寺，你杀红了眼，我现在还有命回答你的指责。

　　“朕看你不是糊涂，你是藐视朕。”赵曜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苏琉璃打了个寒颤。

　　急忙叩头，“皇上饶命，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英明神武，皇上乃一代明君，皇上宽厚仁慈，皇上……”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说完了朕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斩了。”赵曜冷冷地道。

　　“没….说完。”苏琉璃搜肠刮肚，想溢美之词，“皇上聪明睿智、文韬武略，皇上勤政爱民，皇上…….”苏琉璃词穷，“皇上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你怕朕吗？”赵曜语气虽冷，却带一丝揶揄。

　　“怕、怕、怕，婢妾怕得要死。”苏琉璃抖着音，心一横，终于，快速跪爬两步，扯住皇帝袍角，“皇上宽宏大量，皇上有容人之德，皇上……”

　　哈哈哈，一阵疏狂的笑声，“你是怕朕吗？你怕朕能想出这么多词汇。”

　　苏琉璃扯着袍角，蹭着那条笔直的长腿，可怜巴巴，“臣妾愚钝，才疏学浅，就这么多了，再也想不出来了，皇上要杀臣妾，臣妾死不足惜，求皇上放过臣妾家人。”

　　苏琉璃说完，好不伤心，刚投胎才半年，命太不好了，直哭得稀里哗啦。

　　苏琉璃哭得快窒息，绝望中道；“皇…..皇上，臣妾愿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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