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毒杀

　　地上丢着的东西一件件都不大，大多是些散碎银子和首饰什么的，这些零零碎碎的中间有两个乔小如自己藏着的小药瓶，里面装着的是进侯府之前弄的猫眼草的汁液，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扎满了针的小人。

　　其实首饰银子什么的东西，约莫也就是绿茵自己的东西，可那两个小药瓶是乔小如亲自收在自己床上的东西，若真是单纯的去查绿茵的房间，又怎么会有这两个小药瓶呢？且不说这瓶子里面的药是院子里面的忌讳，借口查绿茵的房间竟然查到了乔小如的头上去，就这一点来说，绿茵也只不过是个小儿科的幌子罢了，真正厉害的是在这里等着乔小如的那个暗处的人。

　　之前，乔小如跟陈总管假意抱怨过绿茵偷拿过自己的小药瓶，这一点能让自己脱罪，况且药瓶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没有点仪器设备，这么一瓶绿晃晃的东西任谁也猜不出来！只是，真正让乔小如心惊胆颤、后背恶寒的是那几个扎针的小人，倒不是乔小如这样阴谋论断有人对自己不利，而是偷查自己房间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果然是贼东西！我的小瓶子还真是被她给拿了！”乔小如娇嗔一声，很宝贝的捡起了瓶子，那起伏的心绪被竭力压着，面上到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陈总管偷偷瞄了一眼乔小如，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晴华夫人一看那地面上的小人，柳眉倒竖，“拿起来我看看，到底是在闹什么！”

　　小人在晴华夫人和静萱夫人两人之间传看，两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静萱夫人的脸色最终开始有些苍白，不安的看向了晴华夫人，眼中有了一丝退缩。因为乔玉和乔小如都没有出阁，所以这类东西在侯府是坚决不许沾染的。

　　只见晴华夫人不断打量着乔小如，最后开口问道：“你身边现在有几个丫头啊？”

　　乔小如愣了愣，“除了绿茵之外，府里配的丫头现在只有红豆、丁香和佩兰了！丁香、佩兰的名字是我自己瞎取的，院里还有个厨娘，其余在没有其他人了。”

　　站在周边的婆子们一个个都目目相觑，乔小如这里的配置比起一般的门头管事婆子来说都不如，这样的搭配要是给传出去，这侯府的面子可都丢尽了！

　　晴华夫人点点头，“肖婆婆，这事儿你得上点儿心，别让人把小小姐给笑话了去！来人啊，把这三个丫头给我带上来！”

　　这是要找人开刀了啊？乔小如对着晴华夫人那张微笑的精致脸庞更加的谨慎了。

　　很快，在场的红豆、丁香，院里留下的佩兰全数都被带了上来。虽说三个丫头中红豆算是侯府中的老人了，但是在这样问审的场面下，也开始全身发颤，这样看来，侯府对于奴婢的私刑绝对是很有震慑力的。

　　晴华夫人拿起新换的茶盏淡淡的嗅着，茶香微微传来，是上好的云雾茶。“都各自说说吧，别走了绿茵的老路。”

　　三个人抖做一堆，都凄凄艾艾的说不出话来，陈总管冷冷的一哼，黄顺就带着人挨个押了下去，不一会儿只听见外围传来的尖叫声。

　　夜越来越深了，尖叫声从开始的此起彼伏变成了绝对的静谧，乔小如心里也如同像是在打鼓一样，这侯府绝对是要比现代的乔家要黑暗、阴险得多。在现代，乔家就算是有算计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多少面子上都得顾着一点。像侯府这样没脸没皮一天都等不了的栽赃陷害确实少见之至，不知道这之前这些人到底都是有多少矛盾才能激化成这样，乔小如这样的到来，就跟一支强劲的催化剂一样，各种矛盾都直接爆发了。

　　陈总管忙着审人，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回话，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三个人，乔小如只觉得眼中一热，差点就掉下泪来。倒不是说相处这么两三天有多少深厚的感情，而是觉得这些多少也是个活人，就算是审问用得着下这样重的手么？

　　陈总管拱手一抬，“回夫人，红豆和丁香只做粗活，只有佩兰招认是受人指使。”

　　“何人？”晴华夫人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乔小如暗暗叹服。

　　陈总管眼神一闪，“佩兰招认是二院的人。具体是谁，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多好的手段啊？卖了命都不知道是给谁的，哼，倒也算是没性子的丫头，找个婆子带出侯府去吧。二院找不到人也就算了，妹妹多个心眼盯紧些也就是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晴华夫人平淡的语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所谓的二院说的就是静萱夫人的院子，被晴华夫人这么一点，静萱夫人脸上就有些过不去了，可这个时候静萱夫人什么话也没有应，只是微微点头算是个回答，整个堂上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诡异而安静起来。

　　刚才那种喊打喊杀的架势，为的就是抓个贼，结果把乔小如院里的丫头打死一个，弄走一个，结论就这么轻飘飘的，似乎就没有了下文。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乔小如谨慎的观察着众人，其实自己这样装疯卖傻也只能撑住一时，一旦自己的存在确实威胁到了别人的话，什么掩饰都是枉然的。

　　果然，晴华夫人才说散了，这边静萱夫人就红了脸，眼中微微露出的怒意不经意间让乔小如给看了个实在。静萱夫人微微抬手，“姐姐执掌中馈诸多困难，可不能在妹妹这里走了偏。既然佩兰说是二院的人，就让她上来看看，说不出是谁，总认得出脸貌。还请肖婆婆传唤二院的人来给佩兰认。不过，这也不能是佩兰的一面之词，可不能她说是谁，谁就是个准数儿了。”

　　晴华夫人微微一笑，“有妹妹如此体贴，侯府之福。也罢，二院总也不能就这么被人冤枉了去，肖婆婆，传人吧。”

　　不动声色间，晴华夫人化以退为进，将整个二院置于掌下。从她自己要查变成了静萱夫人求她查，这中间的变化让乔小如暗暗心惊，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地上的三人这时候也慢慢缓过神来，佩兰身子结实，已然从方才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眼神从茫然慢慢凝聚转而变得决绝，乔小如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佩兰微微坐起的身上，而佩兰的身体才一坐直马上就一瞬间跳了起来，直扑到乔小如面前，一把抢过了乔小如手中的小药瓶，转而朝着静萱夫人凄然一笑，“夫人，佩兰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佩兰一仰脖子，乔小如药瓶里面的猫眼草汁液大半被她给吞了下去。乔小如头里面嗡的一声响：糟了，还是被算计了。

　　没有被佩兰喝完的猫眼草汁液溅了出来，绿黑的颜色让所有人看得触目惊心。乔小如一阵头痛，心里暗道：“这不就是被坐实了么？这样颜色的东西不是毒药还能是什么？难道自己还能说这是营养品或者是美容面膜？”

　　可是就在这时，原本就已经是百转千回的内堂审仆又变得似乎有些偏离了方向。

　　在乔小如看来，这佩兰吃完这猫眼草的汁液后应该转身扑倒假装中毒。可是……这佩兰虽然是朝着乔小如预料的方向演着，可惜，偏偏那刚要软倒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佩兰的身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扑在了地上，想要软倒的头却偏开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一股涩辛之味传来，堂上的人不由得全数掩住了口鼻，乔小如定睛看去，那佩兰的呕吐物中还有不少的白色粉末没有消化掉，呕吐物中除了血丝和墨色的猫眼草外，那白色粉末明显是匆忙间吞下去的。乔小如心中默算，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迅速用发簪调起一点白色粉末，转头拿了茶盏微微一浇，发簪尖上已然全数发黑。

　　“好狠辣的手段，乔小如，在这府里说不得你是侯府的小小姐，可是你那药瓶中到底是何物？”晴华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陈总管迅速上前把乔小如带离了主位，略有防备地站在了乔小如身边，严肃地说道：“还不快回夫人的话？”

　　静萱夫人这时也是铁青着脸，定定地看向了乔小如，紧抿着的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小如眉眼一挑，“瓶中的是猫眼草，我自小有咳嗽的毛病，随身带点药，免得进府什么时候病死都不知道。”乔小如语气如冰，这内院之争说不得就是要在自己身上找口子，一石二鸟全数解决，就这么被几个古人给收拾了还真是不甘心，不把真相给揭露出来，乔小如可就真的完全没有了活路。

　　“陈总管，我想就算是我的罪，今天这事儿恐怕也得等我爹回来才能定夺吧？说不定还得去请个旨意？您说是吧？”乔小如说到爹的时候，乔家大小姐一阵难耐的神色，恨不得冲上前来挠上几把。乔小如微微一笑，“留下佩兰的命陈总管会不会要稍微好处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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