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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冰雪消


  远处的松柏之上隐着一个葛色的身影,他清冷无情的目光逡巡在衣衫褴褛的叶重楼身上,搀扶叶重楼的幽魅鬼使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而今他们落在南诏人手中,这让枫无眠都无法想象这个养子还要面对怎样折磨。

  看着叶重楼那狼狈的模样让枫无眠觉得很讽刺,自己悉心调教养大的孩子为了所谓的大业殚精竭虑,却不知他一直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想到这,他越来越佩服安儿的谋划,无论是为了北越还是为了殿下,这或许都是最好的助力,虽然他与安儿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他们一直都明白。

  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将那葛色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掩上面罩踩踏轻功而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幽魅鬼使,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手搭在叶重楼的肩膀上,气息奄奄:“主上,属下不行了,不能再护您周全了,只是枫大人为何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呢?”

  叶重楼眼中满是绝望,他嘴角拢着一丝寒凉的苦笑:“或许,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幽魅鬼使似乎察觉到了叶重楼的绝望,他环顾四周,尽是那些南诏兵勇,他们凶煞样子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无能为力的他挤出了最后一句话:“主上…主上保重,属下先…先走了!”

  叶重楼感觉到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很沉重,他知道身上挂着的男人已然死了,此时他才明白他真的再无依傍了。

  他将幽魅鬼使的尸身放平,还来不及悲伤,便见一个身姿灵动的异族女子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挥舞长长的鞭子在他的身上再添一道伤痕。

  那女子甚是得意的邀功说:“兄长,你看!就是他,模样怪怪的,还带着一副玉面具!”

  叶重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多出的一道鞭痕,心中充满了怨怼,是枫无眠出卖了他。

  枫无眠口口声声说与他去晋中果觉寺,却将他引到了南诏国驻扎的大营,这让他始料未及,起先他还不愿相信枫无眠的背弃。

  可是再添的新伤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枫无眠是真的黑了心了,他的死活早已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义父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悲的是他却全然不知。

  想到这,他血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以及快步走过来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而那男子身后隐隐约约可见一袭玄色金云纹华衣的男人。

  乌不同见此人的装束,心中惊诧,怀疑不解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流转:“玉别,你怎么这样胡闹?怎可无缘无故的就抓大梁的子民呢?”

  那女子一袭娇俏白红相间的衣衫,干净利落,头发束得高高的,几条彩色的发绳一并束着,与披散的秀发相应显得格外的干练又玲珑。

  她挑着眉眼娇俏地说:“我没有无缘无故啊!是他贼眉鼠眼的在大营外晃悠,妹妹觉得他有可能是细作,来打探我军大营虚实的!”

  乌不同上前一步,见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隐隐满是杀气,他不禁嘴角上扬:“你别说,这人是有点奇怪!”

  一个低沉干脆的声音从乌不同的身后传来:“恭喜殿下,此人您许是不识,但是他在大梁却是响当当的人物!”

  乌不同回头见顾玉章信步闲庭地走了过来,两手拢着衣袖,笑得神秘而又祥和,他眯着眼睛对钟玉别说:“玉别公主,此人是皇上的要犯,缉拿数年都未落网,而今您却将他一举擒获,难道这不就是你送给皇上的现成见面礼么?你为皇上解决了如此的心头大患,老夫都猜不到皇上会如何赏赐你啊!看来你是封妃有望了!”

  言闭,顾玉章拱手向钟玉别行了个礼,钟玉别姑娘家家面子浅,听到顾玉章如此说早已羞红了脸。

  她娇俏地含笑,娇滴滴地向乌不同邀功:“哥哥,我就说此人有问题吧!顾王爷说他是朝廷要犯呢!”

  顾玉章上前一步,看着朝廷通缉的要犯叶重楼竟然怒目圆睁地看着他,那个眼神恨不得食其膏血,剥其筋骨一般,倒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他不明所以,此人为何会用这样仇视的眼睛看着他,但是他可以断定这便是鬼主叶重楼,毕竟那画像在锦陵又有谁未见过?

  “殿下不信?此人的画像曾遍布锦陵和大梁各大都市的街头巷尾,他是鬼市之主——叶重楼!殿下大可以派人去锦陵寻此人的画像,当然,殿下马上就要朝见皇上了,将他送去给皇上自然就能明辨真伪了!”

  乌不同一听,将惊诧的眼光再次逡巡在了叶重楼的身上,嘴中喃喃:“传闻‘得鬼主相助者,少则仕途显达,多则名扬四海’,难道阁下就是传闻中的鬼主?”

  鬼市消息情报发达,叶重楼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男子便是南诏新王乌不同,而至于他恨之入骨的顾玉章,他自是永世不忘。

  他别过头,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只是垂下了眼帘不言不语。

  钟玉别见他傲慢很是不忿,扬起手里的鞭子甩了过去:“我兄长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那鞭子卷着风抽在了叶重楼的身上,粘着他的皮血甩了回去,叶重楼此时幽愤而无奈,自己是落架的凤凰,只能忍气吞声。

  乌不同清冷地瞟了一眼刁蛮任性的钟玉别,吩咐身边的随从:“玉别,不得无礼!来人,将他押下去,派乌医为他诊伤,还有好酒好肉的款待他!”

  顾玉章见乌不同的行事倒是稳妥,嘴角凝着浅笑,对这个心中有壮志的男子多了一丝期待,他很期待乌不同与宇文焕卿的会面。

  钟玉别见乌不同对这个“鬼主”颇为礼遇很是不悦,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兄长,他不就是送给皇上的礼物么?何必那样抬举他呢?”

  乌不同心中明白妹妹的小心思,便调笑着说:“既然是送给皇上的‘礼物’,自然要给他体面,难道你想让兄长带着衣衫褴褛、很是狼狈的叶重楼去见皇上么?这样的礼物,怎能给妹妹你带来好处呢?”

  钟玉别听到乌不同稍有意味的话语,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对未来九五之尊的夫君多了一丝期许的她难以掩盖心中的得意与羞涩。

  她急急地跺着脚,娇嗔:“哥哥坏死了,转着弯的编排人!”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顾玉章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满是无奈:有苒儿在,即便你钟玉别是个天仙,宇文焕卿也不会为你动心的!

  乌不同嘴角含笑,看着钟玉别跑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意味深长:“顾王爷,本王过两日便整装进京,您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顾玉章面对这样的逐客令倒是也欣然受之,他拱拱手,弯弯地笑眼满是应承:“殿下所言极是,本王明日便回大营去,更何况你我二人早已结盟,本王在这里叨扰数日是应该回去了!”

  乌不同一双英气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对顾玉章的这句话满是赞同……

  这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顾沛蕖与宇文焕卿身着简便的衣服乘马车从崇华门而出,向敬亲王府而去。

  一路上,顾沛蕖都撑着车帘看着锦陵东市的繁华热闹的街市,小贩的叫卖与吆喝声似乎都充满了春天独有的气息,而坐在身边的宇文焕卿则看着奏折,专注而认真的模样亦让顾沛蕖欣赏动容。

  宇文焕卿为了陪顾沛蕖到敬亲王府探望雪灵娈,愣是让简严将奏折搬到了车上,一路上他紧着时间将那么密密麻麻,繁繁复复的国家大事亲力亲为的批示着。

  顾沛蕖甚是聊赖地看着车外的景致,嘴上却不住地问:“皇上,那乌不同可是真的要进京了?”

  “嗯!后日便到!”

  宇文焕卿手拄在小方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奏本。

  顾沛蕖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宇文焕卿的胳膊上,摆弄着他袍服上挂着的流苏纽扣下的流苏穗子,嘴上不闲着:“臣妾一直好奇这南诏王长得什么样子?南诏地处边陲,风物人情一定与中原不同,书中总是将那些人写得面目可憎,可是臣妾老觉得那只不过是中原人对蛮夷的偏见罢了!”

  宇文焕卿见她依附自己像一只媚眼如丝的小猫一般,不禁来了些许情趣,他将奏本放在一边,将她揽进怀里:“总不是两条腿的人罢了,书上写得怎能作数?不过苒苒,南诏王来了以后,宴会定然不少,你是要参加的!其他的还好,朕都不会担心,但是诰命夫人之间的宴会你要格外谨慎些,母后因为上次的事心中还是不快,朕是好说歹说,她才不与你计较。苒苒,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顾沛蕖恹恹地点点头,面对一个心智蒙昧的太后婆婆,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目光涣散地盯着那流苏纽扣下的流苏穗子,用手拨了拨,无奈地说:“太后对臣妾的芥蒂怕是难解了,起先因为臣妾顾家女儿的身份,而今又因为臣妾迫于无奈的逼迫,哎!谁叫我命苦呢,真实身世堪怜,在宫内又不受待见,委实没意思!”

  宇文焕卿看着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手上加大了力道往自己的胸口送了送:“嗯?你是这么觉得的?”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按,脑袋抵住了他的胸口,不禁有些气闷,挣脱出来辩解:“当然是这么觉得,难道臣妾还应该觉察出别的来么?”

  宇文焕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娇媚中卷着丝丝冷傲的脸,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哦?你就没觉出后宫的那些女子对你日日承宠,得朕独爱,掌管后宫的羡慕情绪么?你就没觉出朕处处维护你,小心呵护你的温柔之情么?怎么倒是尽数觉出的都是不如意呢!苒苒真是变得愈发贪心了!”

  顾沛蕖扒掉宇文焕卿纤细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说:“臣妾在后宫能仰仗的只有皇上一人,难道还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你不成?”

  “朕的苒苒俨然已经被朕宠成了妒妇,可悲啊!”

  宇文焕卿拉长了尾音让顾沛蕖哭笑不得,她转过身拾起一旁的奏折甩给了宇文焕卿,嘴上不饶人地顶回去:“快批你的折子吧,说不定一会儿我这妒妇发起疯来连奏折都会妒忌呢!”

  看着将夫妻情趣拿捏的恰到好处的顾沛蕖,宇文焕卿眼角化不开的浓情像四月里的桃花般嫣然繁华,亦照亮了顾沛蕖眼中的波光。

  一行人简装便行的来到了敬亲王府,一踏进门,顾沛蕖便被这里开得甚好的梨花吸引了,那洁白莹润的朵朵白云挂得满园皆是。

  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远看,宛如一位多谋的儒生,轻摇羽扇,潇洒飘逸;近看,又像一位素衣剑客,衣袂飘飘,随风轻舞,较之樱花的娇贵,桃花的妩媚,梨花所呈现的灿烂是质朴的,是单纯的。

  置身其中,细细地体味这花香春息,顾沛蕖倒是对雪灵娈所居之地多了几分赞许。

  而梨树下的她自然是宇文焕卿眼中的风景,一袭粉蓝锦衣的她像极了掌管百花的仙子一般。

  宇文焕渊已经派人去接在后院闲散的雪灵娈,看着顾沛蕖自在地玩赏梨花。

  他眼含浅笑地向宇文焕卿致谢:“皇兄纡尊降贵的亲临臣弟的府邸,臣弟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呢?再者说,苒苒每天都要念叨雪灵娈一番,与其让她在宫中牵肠挂肚,不如让她亲眼来看看雪灵娈为好,彼此也安心些!只是雪灵娈对她这个姐姐未必尽是友善吧?”

  看着善良单纯的顾沛蕖,宇文焕卿心驰神往的同时,忽而想到雪灵娈对她的伤害,便试探地询问起宇文焕渊来。

  宇文焕渊听此,心中猛地一紧,皇兄所言不过是在询问自己雪灵娈是否还对顾沛蕖怀恨在心。

  他赶紧拱手陈禀,言之切切:“皇兄,其实灵娈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她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还是关心宸娘娘的。臣弟给她讲了好多娘娘的处事之风,亦阐明了她这位长姐对灵娈的维护之情,臣弟相信灵娈是再也不会伤害娘娘了!”

  宇文焕卿走到一棵梨树下,拨了拨那雪白的花瓣,眉宇舒展间目光澄明:“若是真能如此,朕倒是可以放心了!本是双生并蒂花,却性情秉性不相同,灵娈性格过于执拗,朕是怕她伤了苒苒的心呐!”

  宇文焕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亲自奉给了宇文焕卿。

  忽而,只见一袭素色锦衣,曳着长裙抚着孕肚的雪灵娈从后院的月门闪身出来了,身旁还跟着服侍她的侍女彩音。

  她将目光落在了树下等她的顾沛蕖身上,她脸上一红,握着彩音的手袅袅婷婷地向顾沛蕖而来,似乎完全忘了礼数,不向宇文焕卿参拜行礼,不与顾沛蕖笑颜如花,就那样淡然地走了过去。

  顾沛蕖见她此番模样,心中竟然打起了鼓,她不知道雪灵娈又要对她怎样的疾言厉色,但是她还是含笑等在那……

  雪灵娈目光清明,声音平素:“你是来看我的?”

  顾沛蕖听她如此说,切切地点着头:“是,是,我是来看你的,灵娈!”

  雪灵娈微微一笑,转头对宇文焕卿说:“皇上,可否让臣女与娘娘两人说说体己话呢?”

  宇文焕卿见性情大变的雪灵娈犹疑地看着宇文焕渊,满眼的惊诧与质询。

  宇文焕渊赶紧为自己心爱的雪灵娈打起了包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皇兄,放心!”

  雪灵娈见宇文焕卿含笑点头,脸上很是高兴,便再次提议:“殿下,皇上与娘娘从宫中来了府上,不如让小厨房准备宴席,也好让皇上和娘娘尝尝小厨房的手艺!”

  宇文焕渊看着站在梨花树下的两姐妹一阵失神,他笑着点头,心中却隐隐感激着上天眷顾,因为这两姐妹终于可以冰消雪融,尽释前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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