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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晓真相


  第十一章晓真相

  待罗帷装作已无大碍,信口胡编了自己跑到望东楼来的理由之后,工部尚书程胥遥终于问道:

  “程某见这位姑娘十分面熟,不知是否曾经见过?”

  还好他只是觉得自己似曾相识而已。

  罗帷歪着脑袋想了一想,道:

  “小女实在记不起曾经见过先生......只是这罗姓是玉京大姓,且玉京的罗家人都同出一宗,若有长得相似的远房亲戚倒也不算奇怪。”

  程胥遥点了点头,且算是糊弄过去了。

  杜衡之却已打算和工部尚书拜别了。说话当时,便起身作揖,再以眼神示意罗帷与他一同离去。

  出了雅间,乔家人已然不见踪影。罗帷舒了一口气,但又悬起心来。

  接下来要拿杜衡之怎么办?她那蹩脚的演技,连自己都看不过去。

  “那个...杜公子,我刚才和青稞走丢了,得先找到她再回家。”

  “我和姑娘一同找罢。”

  “这就不用麻烦公子了...”

  “在下并不觉得麻烦。”

  “......”

  杜衡之的表现略显怪异,罗帷心想,难道是程大人的话让他起了疑心?

  两人并肩漫步于熙攘人群之中,一时无话,又因他们外貌出众,不时引来路人侧目。

  白衣公子微微侧眸,敛去大半疏离:

  “罗帷。”

  “嗯...呃?”

  “罗帷,我可这般叫你么?”星目光华流转。

  她无措,过了许久低声回答,“当然可以。”

  “既然如此,罗帷,现在你的脚伤如何了?”

  “已经没什么痛觉了,公子莫要挂怀。”

  “刚才见你侧摔在地,想必左脚崴得不轻吧。”

  罗帷渐生不安:“是......很疼的。”

  杜衡之若有若无地瞄了她的双足一眼,轻笑:

  “若是崴到了左脚,摔向了左边,不知当时你为何只揉右脚呢?”

  罗帷大惊失色,不知如何辩驳。她见身边少年一脸探究,暗骂自己慌乱中露出马脚。

  她虽是紧张,可脑筋转得极快,为了不再被杜衡之看出其他端倪,立马挂上一副惶恐但诚恳的表情。

  “公子不知,我实是为了躲人才假装摔倒,只是没想到刚巧遇见了公子。今日我和青稞在路上走失,可不幸碰上了前些天里到我家闹事的一名男子......”

  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被罗帷说得不能再真。她讲到那名男子是玉京郊区的农户,曾为了筹款把自己的地产低价卖给了罗父,可当他凑齐钱想要赎回时,那块地已经被罗父转手高价卖给了别人,于是那人成天来罗家吵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在街上看见了我,便面露凶光地跟来,我也是没有办法......”她瞄了一眼杜衡之,见他脸上只是惊诧并无疑惑,稍稍放心,故做一副羞愧的模样,“杜公子该不会觉得家父是个奸商吧?”

  “商人无利不早起,也是人之常情。”

  她心中大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赞叹自己演技上乘,这不,街上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罗帷慌忙拉住杜衡之的手,瞪大了眼睛:

  “公子,那个人又来了,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他回头扫视两眼,倒是发现了一个熟人,光禄寺卿乔大人,正和家眷站在路边,应是等着府里的马车。

  乔大人肯定认得自己。思及此,她想也不想便拽着身边人,一路狂奔,寻着偏僻巷子就钻了进去。果然是乡间生活了十年的姑娘,这么人潮汹涌的大街,她拽着一个人仿若出入无人之境。

  乔安宁静静侍立在父母身后,她鲜少出门,自然也不常看到这般热闹的街市。正好奇地四下张望,忽然在人群中见到了近日夜夜梦回的人。

  杜衡之,他正看向她这边,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乔安宁心内莫名紧张起来,可不远处的他很快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乔安宁忍不住追去两步,复又停下。她看见他正牵着一个碧衣少女的手,两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般旁若无人。

  她的心瞬间冷了下来,那个女子是谁?会有哪家闺秀这般拉着一个男子在街上乱窜?

  “安宁,怎么了?”

  “父亲,我没事。”她叹了口气,“车来了,我们快上车吧。”

  小巷七拐八拐,不知到了哪,总算停下。

  他顺从地跟在后头,眼见她翩飞的乌发精灵般舞动。

  这又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罗帷,”杜衡之喘了口气,“不必总是躲着吧。”

  “难道要我连累公子您吗?”

  杜衡之竟然无法反驳。

  于是,这两人在复杂陌生的巷子里光荣地迷路了。

  罗帷仅凭着感觉随便带路,白衣公子饶有兴趣地跟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杜公子?”

  两人循声回头,见一座小桥上娉娉婷婷走来了位娇媚女子,面容秀丽身段风流,眸中闪动着莫名喜色。

  “苏荷姑娘?”

  “小女来此帮阁中姐妹置办些物什,没想到竟能遇见杜公子。”她瞥见杜衡之身旁的罗帷,“这位姑娘是?”

  “小女姓罗,是杜公子的朋友。”罗帷答道,“也是偶然遇见的。”

  什么“阁中姐妹”,想来不是良家女子。罗帷嗤之以鼻,为什么杜衡之会认识这样的人?

  “杜公子有些时候没去鸣弦阁了,果然是大忙人呢。”

  “鸣弦阁是什么地方?”罗帷心内不爽,脱口而出,却是对着杜衡之问的。

  “小姐连鸣弦阁都不知,想来没在玉京待久吧?”苏荷道。

  “鸣弦阁是玉京城内一所茶楼,以艺伎的丝竹乐声闻名。”杜衡之着重“茶楼”二字,眉目温和。

  “杜公子最喜琴音,便常来茶楼听艺伎们抚琴。小女因琴技稍胜,有幸认识了杜公子。”

  苏荷每一次说到“杜公子”,音调婉转,罗帷听来全是绵绵情意。

  抚琴?他竟然喜欢听人弹琴?

  “罗姑娘想必是个大家闺秀,又是杜公子的朋友,区区琴艺一定不在话下吧?”

  “弹琴什么的......”她咬着下唇,说出了与心内恰恰相反的话来,“承蒙苏姑娘错看,小女着实不擅长。”

  最后,他们由这苏荷姑娘带出了迷宫般的巷子,与她告别之后,罗帷又陷入了自我嘲讽的状态。

  撒了一个谎,就要再撒千千万万个谎来圆它。

  远处人群一阵吵闹,只见一华贵马车辘辘驶来。杜衡之拉着罗帷急忙避让,可这马车却毫无预兆停在他们面前。

  车内的人掀开帘子,一脸苦相:

  “小姐,老爷派我来接您回去。”原来是青稞。

  “......哦。”罗帷无助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衡之,满心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踏上马车。

  “罗帷。”

  “哎?”

  “七日之后,我在百草轩等你。”

  她美目一滞,直勾勾地看向那光风霁月之人,只觉空气凝结,心跳骤止。

  “好。”

  车夫一挥鞭,马儿抬脚远去。

  杜衡之独自站立于街市中,路上多少姑娘视其容颜,禁不住面红耳赤,他却恍若未见。

  自从遇见罗帷,他明显感觉自己已不是原来那个自己,变成了从未见过的这个模样。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动,却也明白,他连她究竟是谁都不了解。

  吴霜从几米开外走到杜衡之身边,道:

  “公子,需不需要我去跟着那驾马车?”

  他沉吟片刻:

  “不必。”

  “七日之后,我在百草轩等你。”

  这句话在罗帷心头不屈不挠地转了几百回,即使回来的时候被父亲大人教训了好一阵,她还是欣喜难却。

  再说丞相府的另一厢房中,罗均正为刚才教训女儿话说重了感到后悔。

  今日早朝,杜衡之和他在科举新制的意见上再次远远相悖,这厮年少轻狂,总不把他这丞相放在眼里,害得他闷气滞胸,多说了罗帷两句。

  自从杜氏入朝为官,他便越觉得日子不安生。

  他的相位,不无当年诬陷诽谤之功劳。如若此子决意复仇,他和刘光德的所作所为昭白于天下,别说自己性命难保,更会连累无辜家人。

  罗均已无法做到静待其变了。

  又过三日,一驾陌生的马车堪堪停在丞相府门前,罗均一反常态出门迎接,言笑晏晏地将马车上那人迎进府里。

  一时间,吏部侍郎杜衡之造访丞相府的事情传遍玉京大街小巷。朝中大臣无不惊异,尤其兵部尚书刘光德,恨不得立即前去丞相府一探究竟。

  朝堂上向来宿敌的二人,怎会私下里有所往来?

  杜衡之今日一改平日素静白衣,穿了件绣有乌衔花草纹的淡紫色薄衫,玲珑玉冠束发,冠上竟镶了颗翡翠珍珠,打扮得风流无匹,俊逸倾城。

  昨日里收到罗均亲笔信,他几乎哑然失笑。自己还未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这老狐狸已经坐不住了。

  “杜侍郎果真少年风采,老夫自愧不如。”

  还未至不惑之年,这罗丞相已经自称为老夫了。杜衡之规矩地笑笑,道:“丞相谬赞。”

  二人在书房里谈了两个时辰,无论罗均问他什么政事,或是有意无意刺探一些杜衡之家中情形,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就好似根本不当罗均为政敌,根本不知罗均为仇人之事。

  罗均未感半分安心,只觉得此子心思缜密,深藏不露,愈发可怖。

  金日西斜,杜衡之留于罗府进餐。罗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在偏厅用餐,正堂的饭桌上只有罗均和杜衡之二人。

  杜衡之本担心遇见罗镜,总算放心,而罗均也有自己的担忧。

  这年轻人容貌如此出众,可不能让我的女儿们见着。

  桌上山珍海味,可伺候在一旁的侍从都觉得气氛诡异。食不言寝不语是美德,可罗均习惯了两个女儿饭桌上叽叽喳喳聊得天花乱坠,这杜侍郎吃起饭来不着一语,罗均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能闷着头应付晚餐。

  “姐姐,你说我这一天都没看见父亲,今日连晚饭也不和我们吃......”

  “你懂什么,父亲忙起来哪有时间关心你。”

  回廊里传来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愈来愈近。

  罗均只是皱起眉头,而饭桌另一头的杜衡之却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心绪大乱。

  一位少女率先走到正堂来,看见杜衡之的一刹那立马噤声不言,神色奇怪。而后又一名少女走了过来,看清楚了桌边坐着何人,脸色唰的煞白,指甲深深嵌如皮肉之中。

  “帷儿,镜儿,你们的母亲呢?”

  “母亲被陈伯找去看账了...”罗镜声音闷闷。

  “咳...”罗均无奈道,“杜侍郎莫怪,我这两个姑娘自在贯了,一向没什么体统。”说完用眼神示意两个女儿行礼。

  罗镜福了一福身:“杜公子。”

  见姐姐还在发呆,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罗帷也走上前去,抿了抿有些发抖的双唇:

  “小女罗帷,见过杜公子。”

  她牙关咬紧,拼命抑制自己颤栗的身体,说完立马退到妹妹身后。

  原来你真是罗丞相的女儿。

  奸商也罢,奸臣也罢,你为何是他的女儿。

  杜衡之褪去不可思议的表情,依旧紧紧盯着罗帷,目光灼灼如焰。他尽力维持镇定,可胸腔内钝痛已然袭来。

  罗均懵了,不懂这三人究竟怎么回事。

  木椅在地上划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杜衡之腾的站了起来。

  “罗丞相说笑了,您的千金礼数都很周全。”他瞟了一眼罗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在下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只好先行作别。”

  话说完,他朝罗均作了一揖,冷着脸拂袖而去。

  “你们俩......”

  “父亲恕罪,女儿这便下去了。”罗帷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

  罗镜跟在姐姐身后也回房去了。

  正堂里只留下罗均一头雾水。

  “姐姐,那杜公子兴许是见着我不高兴了。”罗镜说道,“可他今日犯不着这么大反应啊。”

  “妹妹,你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罗帷强忍着哽咽。

  “......好。”

  房间里总算剩她一人,眼泪终于滑下,她也顾不得擦。

  她本不想骗人的,她真的不是存心欺骗他的。

  可是她明明知道,欺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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