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你后面

彼时正想着老赵一家子的往事，此刻屋子里的谈话又把我拉进了现实。

        只听得护士长说道：“张阿姨，我们俩跟赵大夫都是县医院外科的，平日里关系都非常不错，咳咳，这不是突然病了，开始想着盯上两顿药咋也好了，毕竟我们也都是学医的，看病开药也都是得心应手，咳。”护士长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缓了缓接着道“这不连吃了两天，也没啥缓解，一到夜里就开始头疼。咳咳，想着别是有啥大病，第三天赶紧着就拍了个片子，验了血项。这结果也都正常，但也还是难受，咳，趁着中午下班休息的时候又打了两天针，输了两天液。还是一点也不见效。”这女人的话语里有些叹息的说着。

        “张奶奶我跟您说啊，就在昨天呀，我正要接着给我们护士长打吊瓶，赵大夫进来一看我们护士长还没好，就让我先别扎了，说咱护士长这病在咱医院怕是瞧不好了”，年轻一点的护士叽叽喳喳的说：“我俩当时一听赵大夫这话，可吓坏了！”

        “咳，赵大夫说他老家是洼子村的，说村里有一位张神仙，让我去试试，我这身体有点虚，就拽着小王护士开着车跟我一起过来了，咳咳”。

        “小赵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别的孩子去学校也就是换个地方淘，振强可不一样，天天捧着书看，家里收麦子，掰棒子都不管，因为这事他爹没少打他，呵呵”奶奶一笑，拉起了家常“这书呀，真是不白读，有大出息了。我家那娃子要是有振强一半的踏实劲，我做梦都能笑醒了，呵呵，这又不知道去哪浪去了，上学见不着人，放学还见不着人。”

        正听得入神之际，莫名其妙的居然褒贬起我来，我在窗户底下翻了个白眼。

        “呵呵，跑题了跑题了，这人啊，上了年纪，就爱啰嗦，咱说正事。”奶奶貌似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小赵让你来这算是来对了，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张神仙，您这话云里雾里的，护士长到底得的什么病啊？”年轻小护士急急的问。

        听到进入正题了，我也正了正身子，往门边靠了靠，这样听得更清楚一些。

        “即是病又不是病。”奶奶解释道：”看着病态，但五脏六腑都很健康，所以不是病。但观你气息混乱，明显外感所致，长此以往身子越来越虚，直至最后身子被拖垮。”

        “外感？外感风寒？”年轻护士疑惑道。

        “我说的外感是身外邪祟之物附体，并非你们医学上的伤风感冒。”

        “啥！？奶奶您在逗我们吗，您那意思她是鬼上身了？？？”年轻人惊叫出声。

        “咳咳咳，张阿姨，学医之人不信鬼邪。小王年轻气盛，您别计较，我也相信赵大夫既然让我来找您，肯定也是有理由的。那您看我这病，该怎么治？”护士长接过话来说道，但听着语气，明显是有些敷衍，估计是觉得有些上当受骗。

        “既然大老远的跑这来了，劳烦再受个累，过来上支香，对你有好处”，奶奶话音响起。

        “这？”护士长的疑惑声响起。

        “没事，红布里供的是我家的保家仙，你不用在意，就当是去寺庙求神拜佛了”。我家里供着的胡三太太在有外人来求签解惑时，都是用个大红巾盖住的，并不向外人展示。

        “来，鞠一躬，把香给我吧”，听到这，我略感诧异。平日里来我家敬香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恭恭敬敬的点香、鞠躬、上香。据我观察，还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种状况，点香敬香不上香，这有点不合规矩呀。

        只要有外人来我家求奶奶办事这种场合，虽然不让我参与旁观，但是偶尔出于好奇心驱使下，偷偷听一听，看一看，奶奶她老人家即便发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我对这一套流程也是非常清楚的，我猜应该是奶奶接过了香，自己插进了香炉里。“丫头啊，你的情况，我大致是看明白了一些”，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不舒服总是要看病的，要对症下药，你来我这，病我看了，我的药就是需要问你两个问题。”

        “啊？？？”只听得里面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我这第一个问题呀，就是问问你，生病之前去了哪里？”奶奶放缓了语气，和蔼的说道。

        “咳咳，生病之前去了哪？”女人略显疑惑的声音有些空洞的响起：“生病之前，咳，生病之前一直在院里上班啊哦对，之前休了个年假，我们几个同事旅游去海边玩了几天，小王也跟我们一起去的，后来就回院里上班了啊，一切正常啊，上了两周班才病的”。

        “对对对，我作证。”小护士又接过了话茬“我们从海边回来都挺好的啊，而且我们护士长都上班两个礼拜了才闹的病”。

        “回想一下，你出去玩的那一段时日，肯定发生了什么”奶奶说着。

        “没有啊，我们就白天在海边晒晒太阳，下午天还没黑就回宾馆休息了啊，咳咳，我这人胆子小，不会游泳，水深的地方都没敢去呢。”

        “既然没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你有什么遗忘的，也或者可以说，是不是有些事情本该在那期间去做的，结果被落下了”奶奶语气沉稳的说道。

        “咳，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一件事没做。那上个月24号是我婆婆去世的一周年，咳咳，本身是想着和我老公一起去祭拜一下，然后带着他出去散散心。”女人有些回忆的说着“后来老公说他实在没啥心情，就说没必要两个人一起难过，就说让我和朋友出去玩玩。我是想着给婆婆烧完纸再去的，老公说没事，我那份他替我一起烧了。这不正好赶上院里几个朋友都有时间，我就把小王也一起拉着请了个年假去海边转转”。

        “哦，原来是这样啊”奶奶的声音传来，“看来事情就是出在这中间了，人没了就没了，也不用太过伤心。对了，说到这，我问你第二个问题。”

        此刻没有声音传来，窗外的我也聚精会神的听着奶奶要问什么。

        “你的婆婆是不是烫的卷发，大概也就到这个位置，嗯，眼睛小，鼻子有些宽，下嘴唇比较厚，嘴唇右下角有一颗痣？”

        “您，咳咳咳，您怎么知道？？？”女人不可思议的大声问道，以致牵动了嗓子，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她就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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