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战斗天使

　　早上，我睡到很晚才起，睡眠充足，头却反而隐隐作痛，走出卧室时仍旧意识有些朦胧。(爱阅读老祖宗转让给我的这具躯壳看来不是为我这种生活颓靡的人设计的。

　　卓雅不在屋子里，桌上胡乱摆着几种方便吃食，包装大都已经打开。我翻找了一阵，找到一罐还没开过的饮料，打开包装，站在窗边喝了一大口。早上眼动期的梦中的情景在我脑海中依稀掠过，大都与溺水有关。

　　这是这具身体储藏在睡眠仓中的漫长岁月的后遗症。刚到未清理区的那段时间，我也做过这种梦。但是随着快节奏机器人战斗压抑了这种影响，那时候每天面对的就是死或生，以及我脑子那些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让再次醒来的我，无瑕顾忌其他。

　　“您醒了。”澜庭31号在我视野边缘的微光中现身，亲切的问我。

　　我转头看向她，举起罐装饮料，“差不多吧。”

　　“您的同事给您留了口信。您想听吗？”

　　“放吧。”

　　“建哥，我要去城里一趟。”卓雅的声音从数字影像的口中口述出，但是数字形象并没有随之改变。

　　这句话对尚未彻底清醒的我来说，心里咯噔一下，这没头没脑一句话对我带来的打击意外地沉重。除了心理上强烈的不舒服以外，接下的留言还让我纠结了很久。

　　“我得去找家外设维修服务中心，试试能不能清除病毒，我的让我的设备接入网络，最好能跟光头他们联络上。看看那边情况如何。安心等我回来，我会带些吃的东西回来。

　　留言结束了。”

　　“留言结束了”这几个字是澜庭31号数字合成的声音，与小雅的声音混合一起感觉十分突兀，令我一阵茫然。

　　我点点头，端着饮料来到桌边，拂开盖在交互终端的食物包装，盯着它沉思了一会儿。澜庭31号停留在我身后。

　　“我可以用这玩意儿连接到朝阳大学的云服务器，在他们的公共数据库里查东西，没错吧？”

　　“您直接问我的话会更快。”31号谦逊地说。

　　“好吧。帮我进行模糊搜索。”我叹了口气，“战斗天使。”

　　“搜索进行中”

　　不知道是因为废弃多年，导致她非常想要展现自己的技能，还是因为这种语音搜索的技术识别特别灵敏，反正我还没说完，她就开始了搜索。

　　手低下的交互屏幕亮起来，随后一个进度条扩展开来。澜庭31号的袖珍头像出现在屏幕顶端，进行着搜索。

　　很快搜索结果出现多条匹配结果。

　　内容排列方式就跟搜索引擎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电脑会帮我读出来。

　　“模糊搜索结果一:阿丽塔：战斗天使是由二十世纪福斯电影公司出品的科幻动作片，由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执导，罗莎萨拉扎尔、克里斯托弗瓦尔兹、马赫沙拉阿里、詹妮弗康纳利联合主演。该片于2019年2月14日在美国上映，于2019年2月22日在中国内地上映。阿丽塔：战斗天使根据日本漫画家木城雪户的漫画铳梦改编，影片故事背景设定在在26世纪，讲述了身处末世，幸运重生的机械女孩为了改变世界而勇敢奋斗、踏上探索真”

　　我点点头。这不是我想找的内容，不过——

　　“在26世纪的世界中，上等人住在浮在半空中一个名叫撒冷的空间站里，而平民百姓则在废土一般的地表钢铁城中生活。钢铁城里人类与机械改造人共存，弱肉强食是钢铁城中唯一的生存法则。钢铁城中着名的改造人医生依德（克里斯托弗瓦尔兹饰）在一个垃圾场发现了一个半机械少女的残躯，他将其改造成为有着机械身体的少女，依德为重生的少女取名阿丽塔（罗莎萨拉扎尔饰）。阿丽塔失去了过往的记忆，犹如新生儿一般对世界充满好奇。她遇到了街头少年雨果（基恩约翰逊饰），两人互生好感。天真烂漫的阿丽塔偶然间发现自己有着惊人的战斗力，而她在面对厮杀的过程中，慢慢恢复了记忆，也开始想起自己的使命”

　　“模糊搜索结果二，星际战斗天使，地球21世纪新神话时代战神，是动乱年代的人类反抗军领袖朱丹的尊称。有资料记载，朱丹于星际殖民前的年9月12日出生于地球的四川省自贡市。

　　地球时代，她出版过一篇引起争议的硕士论文，机械智能与新生化躯壳神话，另外还有三本充满玄幻色彩的炼体术与思想着作，后者面世不久便被反抗军视为隗宝顶礼膜拜。”

　　“这部分麻烦你讲得仔细些，谢谢。”

　　“地球的历史记载并不多，星际殖民纪元17年的冬天，朱丹离开地球。据说她分别拒绝了待遇良好的生化躯体研究所，以及第一家财阀集团的资助。中间部分因为时间的久远资料而丢失。

　　年5月，新移民星系陆续建立，她在新移民星域广为游历，人们普遍认为，朱丹与机械智能的战斗过程中，更加坚定了她的信仰。由于神州星域的移民基地工作，对于每一个移民来说都普遍糟糕，另外，衰弱性放射疾病在移民中十分常见，对于新移民来说还有面对战争的风险。

　　星际殖民纪元149年初，朱丹在宇宙广播星海与征途上发表了多个演讲。她提出了一种革命性的新标准，其内容借鉴了新思想家海尔的界限论，但观点更为激进，对统一阵线提出智能文明界限论与人类统治阶级的政策进行了同样严厉的批评。

　　这套理论并没有得到当时的反抗军的支持，而她发现自己尽管被视为杰出的战士，却渐渐脱离了抗争的主流。由于她的新理论难以准确概括，她在一篇名为清洗革命的演讲中将其命名为‘洗涤’在这篇演讲中，她提出人类虽然会在高等文明的压迫下丧失活力，但其人类基因必定会传播到四面八方，就像宇宙中的水那样，无所不在，滋养万物。

　　在155年5月于星际高速公路发生的人机争霸与对应的镇压之后，朱丹头一次作为战斗的主力首次展现出了其神话般的战斗力，一刀斩碎了”

　　“等等。”这些熟悉的资料让坐着的我有些昏昏欲睡。我又打了个呵欠，起身丢掉饮料罐子，“好吧，还是别这么详细了。稍微跳过一些部分吧。”

　　“这是一场星际战争。”澜庭31号顺从地说，“但新近崛起的清洗派，对机械文明毫无获胜的希望，因为他们面对着内部的敌对——”

　　“再多跳过一些。从第二次战争开始。”

　　“整整二十五年后，那段原本看来夸张的修辞如今成了至理名言。借用朱丹本人的比喻，新星诗人所说的那场‘人类悲惨的正义风暴’将朱丹的清洗界限战争主义散播到了四面八方。但是随之内部人类的夺权，朱丹引领的清洗大军，惨燃失败于人类自己的队伍中，虽然后续有针对内部的新抵抗运动于十余个不同地方再次掀起。

　　第二次对抗人工智能文明的战争，开始正如朱丹的预料，但内战却最终发展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在当时的——”

　　我在背包里翻找着含咖啡因的提神饮料，同时懒洋洋地听着叙述。这些我都知道。到了第二次战争期间，星域的地盘已经非常大了，人工智能由于没有人类的协助，已经退守一域，然后内战已经不再是新生事物。

　　最终神州星域在朱王两大家族镇压下蛰伏了一整个时代之后，它已经成为这片星域的联邦星球规则制定者。他们吸纳人类小家族，打压其他的大星系，其他政治团体或是武力抵抗，或是出卖灵魂，最终全都无法避免垮台的命运。面对联邦星域支持的星际舰队，那些曾经光鲜的名字终究成了过去时。

　　而在此期间，对抗人工智能的清洗主义者却隐姓埋名，悄然远去。他们不再抵抗人工智能，而是像朱丹所要求的那样，过起了各自的隐居生活。

　　科技实现了我们的祖先只能想象的漫长人生，所以如果我们希望实现梦想，就必须利用这份漫长，依靠这份漫长存活下去。

　　几十年后，曾经参与过人机争霸的时代的超级战士，在战争时响应号召。退隐时，个个事业有成、家庭圆满、或许他们的子女都已长大。

　　我错过了那个时代，我曾见过她的能力，我也相信她培养的那批人与灵息息相关，他们应她的召唤卷土重来，再次投身与机器的铁血斗争。那时的他们的年岁增长不多，却久经世故，更加睿智，更加坚定，也更加强大。而那个传闻始终鼓舞着每一位追随者的心灵，朱丹战斗天使也将归来。

　　如果说朱丹二十五年来逍遥法外的事实一一这几乎成了人们口中的传奇——已经让政府部队焦头烂额，那么她的归来则是更加沉重的打击。她当时近百岁的人，但经过基因身体突变，她的模样就连从前的密友都认不出来。她仿佛复仇的幽灵般穿过上一次星际战争的废墟，但她的第一批猎物不是昔日的人工智能文明，而是旧日盟友之中的背叛者。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派系争斗影响大局，也不会再让叛徒有机会割断她的脚筋，将她出卖给财阀家族。

　　新民主党、公有党、民道她找到了这些对过去权势念念不忘的家伙，把他们全部杀光。

　　等到她转而攻击第一家族和他们的忠实走狗之时，所掀起的已经不再是一场革命。

　　而是动乱。

　　是战争。

　　为时三年，最后是对星际高速公路的彻底毁灭。

　　我打开第二罐咖啡，在31号给故事收尾时喝了起来。这个故事我醒来后就已经查询过无数次，每次了解更多一点的时候，我都期待着最后一刻的大逆转，就算把无可避免的悲剧延后一些也好。

　　“星际高速公路牢牢掌控在联邦星际舰队的手中，清洗的攻势遭到挫败。这时，联邦军提出了相当合理的和解方案。朱丹却相信敌人还有比抓捕她更为紧要的事务需要操心。她坚信政府的唯利是图。错误的情报导致她误判了自己的被俘或死去对和平协议的决定性影响，等她意识到错误的那一刻，敌人已经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是不折不扣的“天罗地网”。第一财阀派去包围利州战线的战舰比战争中任何一场星战都多。飞行员们几近自杀地将星舰悬停在攻击上限距离的边缘。特种战部队的狙击手挤满机舱，配备的武器火力达到了推测中火炮的程序允许的极限。他们接受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所有敌方的飞行器，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进行空间坍缩。

　　到了最后，朱丹的追随者们孤注一掷，冒险在行星使用星际在传送进行跨星系跃迁，然而”

　　“好了，31号，到这里，就够了。”

　　我喝光了咖啡。

　　结果跟我听到的无数次一样糟糕透顶。历史上多个版本中，都有提到参与者里有个心思缜密的叛徒。最终，一道炼狱之火的将她的飞船从中州星域的天空染红，将那艘星舰瞬间烧得一干二净。朱丹和她的追随者的有机分子与金属灰烬一同缓缓飘落到了中州星的海面上。”

　　“关于她成功脱逃的传说呢？”

　　“就像所有神话人物那样，有关战斗天使朱丹死里逃生的传言层出不穷。”澜庭31号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责备，但那恐怕只是我昏沉之中的想象。“有人相信她一开始就没有坐上那艘星域战舰，随后又乔装打扮，跟着地面部队离开了中州星域。更可信的理论则认为，在她死前的某个时刻，创世神封存了她的神识。战争引起的风波过去以后，有人复活了她。”

　　我点点头，“那么，最后她出现在哪儿？”

　　“说法有很多种。”合成影像优雅地抬起一只手，依次伸出纤细的手指，“有人声称她被超空间传输去了外世界，或是神州星域外的某个人类生存星”

　　“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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