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78.我不放心
礼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公子被张家二少爷打出酒楼的事, 很快传遍了晋阳城，因为李家少爷实在伤的严重，张家二少爷被带去衙门之后直接押入了大牢，没再放出来。
据传闻, 李侍郎对儿子被打这件事很生气, 扬言要张志宝坐牢, 张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户, 对上官家，又不是善茬，这便没了法子。
张家不是没找人，在晋阳城这么多年，各府邸的交道打的也不错，可李家显然是更胜一筹的, 李侍郎亲妹妹是宫中妃子，生了皇子的, 还有个亲哥哥在外长任，朝中见了面都是认识的。
如今这件事是自己儿子被打成重伤，牙都没了好几颗, 躺在床上外伤加内伤的下不来塌, 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 还没天黑，这事儿就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只是到了第二天, 晋阳城内的风向忽然变了。
酒楼外张家少爷怒打李家少爷的事有了前因, 且盖过了原先打架的那些消息，一跃成为话题榜首。
李家少爷一怒为红颜。
这是多家茶楼内说书先生的开场白，礼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公子，对梨家园内的小花旦春燕姑娘心仪已久, 半年前就想要把人纳回李府，金屋藏娇，但李家不答应。
梨家园作为晋阳城中数一数二的戏园子，里面戏子天天都要登台唱戏，春燕姑娘唱腔是一绝，身段又好，前几月被张家二少爷给瞧上了，还引出了一段“一掷千金”的佳话，说的是张家二少爷为春燕姑娘砸下千两银子，来让他陪自己出游一趟。
随后的时间里，张家二少爷时时去梨家园，每回去都会扔不少赏钱，讨的春燕姑娘欢心，自是时常的招待他。
这便引起了那位与春燕姑娘“情投意合”的李家少爷的不满。
于是，这李家少爷就到了酒楼找上了张家二少爷，要求他往后不许再接近春林，不可以再对春林献殷勤。
二人因为这个起了争执，最后大打出手，就有了李家少爷被打出酒楼的事，之后的那些，那日酒楼外围观的百姓都瞧见了。
李家少爷一怒为红颜，倒是颇有架势，就是没打过，自己上门去威胁别人，反挨了揍，受伤之后又气不过，要仗着李家的权势告的张家二少爷坐牢，未免也太有失风度了。
茶楼内关于打架前因后果的事传的起劲，很快李家那边派人压制，可这样的事岂是他们想压就压得住的，到下午时，这就又有李家少爷与陆家三小姐定下娃娃亲，婚事兴许不作数这样的传言在街头巷弄传开。
彼时，沈黛娇正在陆大夫人这边，听她交代大房这边的事。
“府内的中馈之事，如今由我掌着，大房这儿修霖与修垣成了亲，每月我都是照例给他们的院子里多添五十两，以前修垣院子里的人少，剩下的银子我都让管事妈妈替他掌着，到时候让她去景书院交给你。”陆大夫人拿出了几本账簿摆在桌上，轻轻拍了拍，“这些，是两个铺子的的出入。”
陆国公府家大业大，分家之前，各房的私己都是自己攒的，陆大夫人嫁进陆府时有着几间铺子，这么些年下来，增添的那些，在几个孩子成年后，又分给了他们自己掌管，陆修垣手上的两间铺子一个庄子，铺子是陆大夫人早前给的，另外一件铺子与庄子，是陆修垣后来自己当差后陆大夫人为他置办的，这些都交给沈黛娇。
“你也知道，修垣的钱都使在他的那些书画上了。”陆大夫人瞧着沈黛娇，对儿媳妇赚钱的本领是绝对的放心，所以回门后就把修垣的那些东西都交给了她，让她替自己丈夫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相公爱读书，藏书也是很正常的。”沈黛娇没翻动账本，直接收了下来，“母亲放心。”
“景书院那边的人，你要添的，与张妈妈说，明珠和明玉我已经把她们送去外庄了，免得多口舌。”陆大夫人想到了什么，询问沈黛娇，“小厨房可砌好了？”
沈黛娇点点头，回门那日，知书就带着李师傅他们将小厨房给砌好了，再晾个几日能用。
陆大夫人看了沈黛娇片刻：“府里可还习惯？”
“多谢母亲关心，一切都习惯。”
陆大夫人笑了笑，心中闪着想法，进退有礼的，瞧着也不像是脾气很差的人，外面的传闻怕是夸张了。
“你才进门没多久，对府中的事还不了解，下月就是族祭了，到时候……”
“夫人，厢堂那边老夫人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话没说完，守在外头的丫鬟快步进来禀报。
这是极没规矩的事，怎么着也是丫鬟进来后先站在门边等候，陆大夫人说完话后她才禀报，如今说的这么急，怕是厢堂派人过来说的也急。
陆大夫人起身，想了下后对沈黛娇道：“你也一道去看看。”
“好。”沈黛娇跟着她出门，前去厢堂的路上，还遇到了陆家二夫人。
“大嫂。”陆二夫人裴氏看到陆大夫人后欲言又止，随后视线落到沈黛娇身上，话就更难说出口了，“你可听说了？”
“今早听说了。”陆大夫人点点头，还不就是李家那些事，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之卉那孩子从昨日开始就不怎么吃东西了，又什么都不肯说。”裴氏瞧着就心疼。
“母亲找我们过去一定也是为了这事，我们先去，看看母亲怎么说。”陆大夫人安慰着她，几个人往厢堂走去，进了厢堂后，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是之前沈黛娇见过的两位姑姑。
陆老夫人见她们进来，神容镇定：“先坐罢。”
沈黛娇在陆大夫人身旁坐了下来，这边小姑姑开口继续道：“李大家那边离我们住得近，一早李大家的夫人就来找我了，说了这事，意思是说不论怎么样，这婚事不可断。”
“又没过聘，又何来婚事断不断这一说。”陆老夫人手里捏着一串硕大的沉香佛珠，语态中流露出对李家的不满，“当初也不过是口头约定。”
“娘，不过是个戏子，打发了事，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将两个孩子的婚事抓紧办了，之卉年纪不小，可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大姑姑不以为然。
陆老夫人没作声，屋内安静了会儿，她抬起头看裴氏：“你们怎么打算的？”
“母亲，李少爷把事闹的这么难堪，委实是没想给陆家给之卉脸面。”裴氏原本对这桩婚事是很看好的，纵然半年前闹出过戏子的事，她还是对这事儿有些期盼在的，可如今闹成这般，外人都开始议论起陆府议论起之卉来，实在是不能忍。
“之卉嫁到李家，那就是明媒正娶的李夫人，身后有陆国公府在，李家谁能欺了她，一个戏子而已，真纳进府了发卖了就是，她可是主母。”大姑姑出嫁多年，如今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自然清楚这些后宅之事，这么多大户人家，有几个不纳妾的？比前者更重要的是手段，当家主母的手段。
就是这陆国公府，大哥也有妾室，难道处置不好了？
有手段会持家的，就是一后院的妾室，也能让这些都服服帖帖。
“如今也不是成亲就能了事的。”陆大夫人并不看好李家少爷，“他为了个戏子与人大打出手，闹的难堪不说，如今又要让人坐牢，委实不是有担当的。”
大姑姑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小姑姑阻拦，屋内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老夫人开口。
陆老夫人却只是一下下的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对陆家和李家的这桩婚事，态度并不分明。
“李府那边，明日就会有人上门来，且听他们怎么说这件事。”许久后，陆老夫人睁开眼，道了这么一句。
裴氏点点头：“老爷今晚回来，我询问下他的意思。”
“也做好准备，再为之卉另外择一门亲事。”陆老夫人又道，“他今日能为了个戏子闹成这般，明日就还会有别的事，我陆府丢不起这人。”
门当户对，从小就许下的亲事，如今临了要出嫁的年纪，闹出这种事，处理的不好两家还可能因此决裂。
所以陆老夫人要先看李家的态度。
沈黛娇在旁听着，始终没作声，毕竟这婚事之外，还参杂了许多东西。
从厢堂离开，天色稍暗，沈黛娇回到景书院时，陆修垣已经回来了，在屋内等她。
沈黛娇与他说起了白天的事：“祖母要看李家的意思，你怎么想？”
陆修垣一向不管这些事，沈黛娇问起了，他才多思量上一些，客观道：“李成睿在仕已有两年，无功无过没什么成绩，心思又不在此之上，晋升难。”
总结下来，就是先天平庸后天也不努力，没什么出息。
“那还不如上进些的子弟，家世虽不如李家，将来可不会比李家公子差。”要按沈黛娇的意思，这婚事肯定要作罢，浪子回头的道理她懂，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四哥那样，李家要把张志宝往死里整这件事，就已经能看出些人品了。
“你明日何时去府衙？”
“明早就去。”沈黛娇要去牢里看一看张志宝。
陆修垣很快道：“我随你一起。”
沈黛娇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你明日无事？”
“嗯。”陆修垣点点头，“你一个人去府衙，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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