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方获月终于将自己变成了最毒的毒蛇，最烈的蛊虫，人人对她望而却步，生怕沾到她的血都会毙命。她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总是一个人，总是会想起叶林，想起父母亲族，想起……他。
方获月苦练武功走火入魔，失手杀了一个来叫他的仆人，从此以后，人们只当方获月是个怪物，她的房间连个敢来洒扫的人都没有，可唯有一个人，穿着天外天最下层奴仆的衣服，身形瘦削，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每日来为方获月洒扫收拾，为她做好饭菜，却从不久留。
方获月的魔功日益精进，引来了问水圣人的妒忌，问水圣人将他骗到一处密室，打算亲手除掉她。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僵持不下，问水圣人使诈打开机关，方获月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面长满了用毒喂出来的鬼血草，只要是练过魔功的人，但凡碰到，便会被噬骨吸髓，问水圣人就在外面，即便她逃出去了，武功尽废，也是一死。
方获月几乎要放弃了，洞外却传来打斗声，持续了很久，他听不清问水圣人叫了什么，只听到有人重重倒地的声音，接着有人飞身跳入洞穴，落在她身边。
看到方获月受伤了，那人立刻撕下布条为他包扎：“问水圣人死了，你安全了。”
方获月看到那人身上的伤也不比自己少，问水圣人即便被自己打伤，也不是一般人可及的，方获月看着他伤口流出乌紫的血，定是被问水圣人的内力伤及了心脉。
方获月又看着他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手，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落满了伤疤，方获月知道，那蛇窟蛊池连他这种修炼魔功的人都撑不住，若是常人，会瞬间被啃烂皮肉，直穿心肺。
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帮自己？
方获月的手鬼使神差地抚上那人的面具，一把将它扯了下来，面前的脸令方获月吓了一跳。
扭曲的疤痕横亘在脸上，本该白皙的皮肤黢黑粗糙如树皮，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极了故人。
“吓到公子了。”那人连忙将面具戴上，“前些年被火所伤。”
难怪他的声音也是沙哑如裂帛。
整个天外天，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女子，她修炼魔功改变了体征外貌，又狠又毒。
那人背起方获月，义无反顾地踏进了鬼血草丛，方获月惊呼，那人却从容道：“我没练过魔功，顶多就是被啃些皮肉，不会要了我的命，公子不要乱动，鬼血草就不会伤到您。”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鬼血草攀上他的双腿，刺进他的皮肉，吸食他的鲜血，可他仿若未觉，只是将方获月护得更紧。
方获月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方，道：“你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个子同他一般高，身形却比他还要消瘦，但你的声音同他不像，面容也不像。”
那人的眼神在面具下闪烁了几下，哑着声音问道：“公子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只差一点，就可以去过世上最好的生活了。”方获月慢慢地，像是在叙述一个充满遗憾的故事，“我想将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惜，在他心里，一切的美好，都比不上仇恨。”
那人愣了半晌，却突然问出一句：“您……爱他吗？”
他的语气那般迫切，像是在求一个等了很多年的答案。
“我此生，只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人，便是他。”方获月低头笑了笑，思绪飘回遥远的过往，又猛地被拉回现实，声若断弦，字字如刀。
“可我从前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方获月感受到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颤，脚步微顿，便立刻有更多的鬼血草缠了上来，将他的骨头折断。
终于走出了洞穴，那人痛苦地颤抖着身子，身后蜿蜒了一路血迹，他的腿已经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露着森森白骨，可他怕自己跌倒会摔到背上的方获月，便一直保持着笔直的站姿，直到天外天的仆人赶来将方获月带去疗伤，他才终于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长发。
五年前，他从火海中死里逃生，烈火毁了他的面容，浓烟熏坏了他的嗓子，可他觉得这样也好，他潜入天外天，当了个最下等的奴仆，戴着面具，干着最粗重的活，只为了遥远地看着方获月，护她安好。
他不求方获月原谅他，可当他今天亲口听到方获月说出那个恨字时，仍是心疼得如刀割一般。
是啊，他们曾经那样相爱，只差一点，就能去过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了。
这世上的离别，总是在该圆满之前
问水圣人死了，方获月终于活了夏利，在暗地里掌管天外天，势头日涨，很快便吞并了江湖的各大门派，若有不归服，便直接剿灭，一个不留。
从前的方获月以为德行乃君子之本，可她现在才知道，唯有权力和杀戮，才能征服一切，她要的不是国家的安定百姓的喜乐，而是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力。。
莫清这些年没少打压各路亲王，天外天一统江湖之后，多次派人假扮的手下去刺杀各亲王，激起他们的恐惧与仇恨，将他们成功拉进了自己的阵营。他带着叶林留下的精锐军，依靠天外天的财力，招兵买马，秘密训练军队，他的眼线上至皇宫下至市井，遍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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