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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天将葬


  223

  这一刻,注视,救对了人。

  胡咕,止住泪,憋红脸。

  下一秒,回头,在舞台逝角附近左右徘徊。

  周梦就抱着怀中“新娘”,对申小剜的逝与活暂时先不管,他得把自己与家人的命护住。

  胡新娘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但也尽力忍住哭泣,听见外面的呐喊、痛苦咆哮声,心灵多少受到了影响。

  这份影响,被温暖怀抱解开不少,“梦公公,逃!回家!”

  (我知道。)

  (不,我不知道……)

  周梦矛盾,又何尝不想逃离这么个危险的地方,但是能够离开?对方可是有武器,一击毙命!

  这么近的距离,暴露头部,必逝无疑。

  揩一手满头大汗,知道他为什么流汗吗?因为身下秋裤,害羞?不!不是的。

  刚才要不是褪去外裤出丑,又怎么能争取到时间来救人?

  (我也在搏命,好在搏成功了。)

  试想一下,不成功呢?秒逝:被爆头在舞台下,就像猎人的武器对准了天上的大雁,哪怕没命中,也会给救援制造出不少漏洞。

  真该感谢胡咕所站的地方,不远也不近。

  豆大的汗滴一颗颗坠落,转眼间浸地面消失不见。风干一切汗渍——包括头皮上的。

  寒气透进秋裤,更冷!

  潇洒地甩下头顶的汗,绝非潇洒,在逝亡临近身边时爆发出的潜力,本就巨大。

  不该记住现在正干什么,而是幻想下一秒钟前方是否有比自身强无数倍的拦路虎,哪怕没有,身后的索命灵们,又怎么甩开?

  至于申小剜,自生自灭吧。

  ——

  回到几秒之前:

  小剜见同伴褪掉外裤,大概猜到其想法——“大概”。趁敌人错愕的这一下,举起身前的椅子护住心口,冲地势低、人稀少的方向跑去。

  与敌人的眼速抗衡!

  (只要拉开距离,就能毫发无损!)

  小剜哪有那么多逃生知识,本能反应,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发现,只能祈祷其他无辜的人可以多抗一会儿。

  摁扳机也得有一个手速,短时间高频率摁动,手指一定会酸——欲速则不达。就是在争取这个机会,更多的想法是:

  (能活,活下来后要更加热爱这个世界。我猜他一定会手酸!扳机可比鼠标左键更难按动。除非他用食指根部来按。)

  眼,手,脚。

  该逝,附近没有可供躲避的建筑物,难怪更多人是向着碉房那边跑去,也正是那群人吸引住火力。

  惊心动魄,同队伍的两拨人,貌似总有一个会中弹,或是被那名为缺翅虫的小怪物们给吸成金坷垃,再装进袋子中。

  没有谁拥有永永远远的生命而不离世,只希望这一刻为生命而尽力的身影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逝去。

  还没凭努力打造出心中仙境。

  嚓!

  恐怖的气流从身旁擦过。

  (他的目标是我!)

  小剜察觉到事情严重,跌跌撞撞向前跑,跌跤后往低矮的地方滚去,手中的椅子早已丢弃。装逝吗?不,“首发”之后,谁能保证会不会有某只小虫子飞来补下一次攻击?

  爬起来再往前没走几步,身侧那是……雪?意识到这点后,浓浓的痛麻滚烫感,整个左腕,怕是……

  (为什么又是左边?)

  值得庆幸的是,弹药没有再往右侧倾斜三厘米。

  这下子,重点不是跑不跑得了,而是余生的意义。眼前闪着黑暗的星星点点,整个眼皮好像帘子失去挂钩,耷拉垂下。

  人也因为头重脚轻而向前倒去,不省人事。一切还是太快,困意更是大脑起到的保护,或许真的只是睡一觉,做一个梦,醒来会更好。

  高原风大,把腥味吹散,把雪也凝固成痂。

  没逝,昏迷过去。就好像植物人和已经火化过的人,区别还是很大的——当然,对时光与万物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

  净土的天啊,你是那么纯洁。有时候,连“逝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可是,重要的不是生命将要被断去,而是未来少了一点意义。

  那个躺下的、那群躺下的,他们对这个世界有价值吗?难道一点价值都没有吗?谁来假借“世界的意志”去宣夺他们的性命?

  这是个秘密。

  逝亡面前,没有正义,只有利益。利益面前,没有个人与集体之分,只有你我——你我对立,捍卫不同等级。目前世界上有七十多亿不同等级,幼稚得又像一场名为贪生怕逝的游戏。

  生命宝贵。

  还有救吗?救身、救心。

  ——

  一边“结束”;

  另一边还处于白热化:

  依旧守在舞台四周。

  周梦刚好从台角看见了小剜被击中的那一幕,不由心疼,说不出哪里有……就跟吃了胃酸泡面差不多。

  打干哕——想吐。

  忍不住轻声一语:“剜弟弟他,很好!没有事,不要管。”

  胡咕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有什么意义,但外面的弹药声,真的已经足够了。

  泪卡在眼睛上,要出也出不来!没有理由哭,不是么?为什么要向欺凌者哭,没理由!刚强就好像是一颗闪耀无比的大钻石,它卡在眼睛里,堵住泪。就是不哭,你能拿人家怎么样?哪怕身陷囹圄,起码的人的高傲摆在这儿。

  “我们逃吧。”

  她苦苦请求,因为她知道那些虫有多可怕,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差点遭到毒手。

  “他们的蛊,不简单!”

  胡咕知道点秘密,却根本没办法现在就完完全全抖出来,还是命比解密更重要。

  “真的梦公公,那些缺……缺翅虫是很可怕的!放下来,我自己走。”

  周梦护着怀中胡新娘,往碉房那后头冲去,放下她。

  对自己的新娘问道:“我该去救他,对吗?”

  时间很急。

  问的什么?救谁。

  胡咕摇摇头,“啊?”

  “救剜弟儿!他大概中弹了!”

  “中弹?”

  大眼瞪小眼,没人知道究竟该不该去救一个可能已经丢失性命的“坏家伙”,让秃鹫赐予他天葬吧。

  “小剜……”

  “嗯——申小剜,我该去救吗?”

  这个问题,实际上根本没有谁可以回答。答案就在心中,它就那样摆在心上最显眼的地方,只需要动动脑子想想就能够解决。

  是的,答案很显然——

  不救。

  那是一个对他人、对集体没多大贡献的人,不管他姓申还是姓周或胡,不应该去救命。

  秃鹫会代替他活下去。

  就像白瑾饴,没有谁知道她是不是存活于世。永存于心中,请不要过度的悲观。

  只是今后可能少了一个爱讲大道理、有自知之明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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