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与子偕老二
204
在不知道号数的某天晚上——
天空一片漆黑，胡咕小姐躲在陌生的楼道里，她已经确定了，这是一栋没人管的危房。
（本小姐，无所畏惧。）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得从那天说起：周梦喝了那瓶牛奶睡去后怎么也叫不醒，她不得已费力将其背到医院，火急火燎中又被告知根本没病。
之后，可怕的事发生了。
她因为要到了退房钱，又不愿再爬上爬下，于是把昏睡中的周梦转移到集市的一个摊位旁，去上厕所后发现，周梦就此失踪。又因为当时是清晨，摊位老板都在忙着摆摊。
唔，总之她与周梦断了联系。
寻求警方帮助，无果。不得已，在集市边找了个危房住下。最近几天有空就去集市闲逛，一时想买条毯子，二是找亲人。
周梦就是她的亲人，很重要。
近几天，虽然有钱，却依旧节俭，不敢买多少食物。怕这是救命钱，吃了就不能安全回家。
咕～
今晚依旧饿得睡不着呢，趁这个时间去集市再找找吗？集市周围建筑物很多，找一个人，不是不可能，只怕……
也曾想去加油站，却被拒之门外。是的，胡咕这几天去过那西边的加油站，只可惜被对方拒绝，问她是不是散人，如果只是路过，麻烦去东边加油站，参加狂欢的人已经差不多齐了，硬要来也不是不行。
当时胡咕一气，就忘了提小剜的名字。现在想想，也是。为什么周梦丢了，要找一个申小剜？
等等……
胡咕抱着背包，黑暗里私语：
“难道，小剜也喜欢梦公公！”
怎么可能？
不过胡咕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明白自家那人不会干啥事。虽然对申小剜不理解……
“哼，姓申的一定想抢我的梦公公。早就听说这家伙的性格古怪，原来是这样坏、这样无耻的存在。”
骂得好，骂得精准而优雅。
越来越担心自家亲人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遭受践踏，出击吧勇士，找回本属于你的另一半。
?>﹏<?
“可是好冷，”矮子抱背包缩在楼道转角，身后是别人家的房门。幸好房主早已离开不知何处，不然开门岂不是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听说有人买房子不是为了住人，而是为了放置骨灰盒。另外，谁敢保证这门后一家，家中是不是逝过人呢？虽说有生就有逝，但还是很怕嘛。
怕，也怕外面街道会有盗贼，好危险的陌生地方，无处不是潜藏的灾难。
（一块钱、两块钱……）
听说数钱就能催眠大脑，使人沉沉睡着，随后梦里消灾消难。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也绝非空话。
钱？没心情谈钱。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她想过，之前几天也难受，到今晚更是堆积了不知多少天的自责，时不时爆发：
（果然还是我不好，为什么不在医院里上厕所？明明摊位旁，我可以叫那摊主帮我看着，为什么尿急？）
（也不能全怪我，他也有不好的。自己要被申小剜骗过来，明明劝过老久的。还有这本记事本。）
抱紧背包。
（半年前我跟他提起过“大风王”的故事！这个故事还是表姐讲给我的。具体跟表姐失踪有没有关，也不知道。）
（大不了不找了，已经失去够多了，再丢失就，就真的只剩我。我一人怎么活，为了钱而活？顶个屁用！信息时代加速发展，我们迟早会被淘汰。五十岁时，大概就已经被划入老龄化名单了吧？未来，谁不想享福？）
（享福，空巢老人。未来不缺敬老院，反而是孤儿院不复存在。我怕，真的会有那天到来。）
这种忧虑，原来不止小剜会有。也是，谁会没点生活的设想？如果没有，那一定是你还没忧虑到这种层度，或许已经跨过这层度，濒临绝望。
莫绝望，整得好像你的童年有多伟大。其实生活不怎么变化，只是人心太敏感，再大老粗、不求上进的人也会感觉到跟不上时代。
明白困难，不叫成长，还得战胜它。否则就是再有多少见解，也只是行动上的矮子。
（我不行！放不下！）
现在的日子就是煎熬，虽然楼道还能存一点温暖，可这暖意根本不足以抵抗任何冷空气，上下阶梯刮风后，冷嗖嗖嘀。
昨晚又被冷醒多少次？
明明不是近几年最寒冷的冬天，却又是最寒冷的冬天！矛盾吗？因为心上有霜，于是睹物伤情。
一片漆黑，或许真的该上路。
擦泪，久积的泪在眼角堆积会痛！近几年有好好照过镜子吗，是不是眼睛里的雪丝变多了、雪丝有黄有红？
时代发展速度太快，或许这本就是信息时代真正的模样。
胡咕不怕！
不怕。
动身，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待不下去，那就出去吧，逃去集市看一眼便是。没错，只是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盗贼、混混发现。
取出背包里的钱，放鞋里。
她还是担心。
——
来集市，一路无惊无险，竟然忘了这座小镇街灯设置距离，那不是一般的长。三十米一街灯，有吗？
（对了，我从外面看时，集市有第二层、第三层。那么上去的路在哪儿呢？）
黑漆漆空间，心慌，更用力逝拽紧衣物。她得在风险降临前闪开，哪怕避无可避，绝不放弃。
通过白天的观察，可以确定此处没有上楼的路。至于摊位，那些摆摊商人早就收拾回家，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合理？
（我倒想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哼，至少让我不必再为他担心。）
（嗯？那是……）
快看上面，有灯光。仔细听，会听见喧闹声，哪怕隔音玻璃效果再好，也不是百分百隔音。
（你会在那吗？等我。）
附近很多地方都去了，而那上面还是未知。如果集市及旁边商店没有上楼的路，就……
（我可以问路啊。）
之前忘了问。
又怕问了也白问。
（算了，这里也是冷风吹。大不了就这里过一夜，明天甚至能及早发现下楼的人。他们一定会下楼，我也一定会……）
是不是找不到了？
瞬间石化，或者说，是又一次石化。顿在原地，瘦小的矮子只能把对他的希望，亲手磨灭，她也不想就此沉沦在无止境自责当中去。
好想拍一个响亮的巴掌。
转过身，看左右街道，好怕凭空走出一个飘来飘去的人或者是火。谁能保证那真是人或火呢？
灵、磷火。
（我不是小女孩，却被体内幼稚的小女孩给震慑住。）
此时，更不如年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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