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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但无万人敌


  “我的计谋从未成功过。”赵仲远听起来情绪并不高。

  李思存习惯性压低了声音:“计谋即便再成功,也不能将他们就地斩杀啊。不过说来咱们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山海关可以趁势拿回来了。”

  杜白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按理说南面接到信号之后便来支援,怎的荒奴前去突袭的人马都回来了,咱们的人却没跟着掩杀过来?”

  李思存思索一下,说道:“按理说一次突袭不至于让整个碣石山的我军全军覆没,此时没来,可能是惧怕有埋伏?金阳将军也太过谨慎……”

  赵仲远摇了摇头:“并非毫无动静。南面有一支军马,现在就在十里之外,偃旗息鼓,观望着山海关。”

  李思存一愣,看向赵仲远。赵仲远笑了笑:“我武功高强,耳目自然也好用些。”

  李思存一笑:“看来果然是金将军过分谨慎了。”

  说完,李思存看向关口墙上的荒奴兵,叹道:“咱们若是能混出关,告诉金将军他们一声就好了。”

  杜白盯着关口墙上荒奴兵的背影,良久,皱眉说道:“赵大哥,李先生,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赵仲远笑了笑,皱眉沉思,不置可否。李思存一怔,问道:“什么问题?”

  杜白指了指城墙上的荒奴兵:“这些士兵,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动也没有动。”

  李思存一点即通。他观察了片刻,摇头苦笑道:“如此说来,云将军那里面对的是全部荒奴军了?”

  赵仲远点点头,问李思存道:“李先生,你还怨恨大宋么?”

  李思存一愣,有些奇怪得看向赵仲远,不过转念一想,却也知道了赵仲远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赵大哥多虑了。我曾经怨恨大宋,但是怨恨的也是河北诸府,想要借着征北军的力量,浑水摸鱼,先杀河北诸府,再破荒奴。而今,大名府雷亮作为首恶,已被我亲手杀了,现今又知道救了我的人和奋威军有如此渊源,又有何再需要怨恨的?”

  赵仲远点点头,纳头便拜,李思存大吃一惊,连忙去扶赵仲远,却哪里扶得起来?李思存满头大汗,求救般看向杜白。

  杜白一叹,只听赵仲远说道:“南面金阳军此时离此地十余里,快马过去半个时辰都用不了。还望李先生前去报讯,让他们速速来援。”

  李思存重重点头答应:“赵大哥放心,我去向他们一说,知道关上乃是假人,还不立马来援?”

  赵仲远长叹一声,起了身,喃喃自语:“但愿如此……”

  赵仲远说了声“得罪了”,伸手将李思存横抱而起,向着关门口飞奔而去。杜白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关口,却发现荒奴人临退之前,用木石将门口彻底堵死,一时间肯定清理不晚。赵仲远将李思存交给杜白,笑道:“说不得,得从城墙之上下去,杜老弟可还行?”

  杜白一笑:“自然是行的。”

  赵仲远点点头:“杜老弟先带着李先生去,我去弄一匹马来。”

  说完,赵仲远头也不回,向北飞掠而去。杜白皱了皱眉,让李思存趴在自己背上,说了声“抱紧我”,而后直上城墙。

  只见城墙之上,赫然是一个个披着衣服的稻草人,做得甚是逼真。杜白一脚踹翻两个,方才运起轻功,向墙外跳出。

  杜白附在墙壁之上,每一松手便下滑一大段,同时也能感觉到脖子上李思存的手臂紧了几分。到后来,李思存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在空中摇摇晃晃,不禁叹道:“不想人力竟能至此,早知如此,我也学武去了。”

  伴随着杜白的一声“到了”,李思存忽然感觉身子一顿,而后摇晃停止。李思存平复一下心情,正想说话,只听到一声马的长嘶,眼前一花,眼前已然多了一人一马。

  赵仲远托着马放在地上,那马仿佛受惊,不安又有些迷茫得摇头晃脑。赵仲远将缰绳交给李思存,李思存接过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带着马从城墙上跳下来的么?”

  赵仲远点点头,拱手道了声“拜托”,之后转身又施展轻功向着长城之上攀缘而去。杜白紧跟其后,将到之时被赵仲远一拉,趁势跃上关去。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李思存一骑绝尘而去。赵仲远长叹一声,又向北掠去。杜白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赵大哥似对李思存此去有所疑虑?是怕他与大名府有仇故而同时怨恨上整个大宋么?赵大哥大可放心,他与荒奴也是血海深仇,咱们奋威军又对他很好,断然不会忘恩负义。”

  “我不是怕李思存出什么问题,我是怕金阳那里出什么问题。”

  杜白一愣:“金将军?他不是云将军部属么?又能出什么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唉,但愿一切顺利吧。我之所以不求你去,只是因为李思存乃是读书人,且为人机变,又是奋威军半路捡来的,若真有什么事,不至于送了性命。”

  杜白听赵仲远说得如此严重,正要发问,赵仲远已然接着说了下去:“杜老弟,即便奋威军不在了,大宋也不会就此灭亡。你等会抢了马,便向北去,依着云大哥的性子,北面定然还有一小支部队防着北面,那里暂时还算安全。你的未婚妻子应当就在那里。”

  杜白有些着恼:“赵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赵仲远长叹一声:“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到了!”

  杜白抬头一看,只见距离战场已是一步之遥。

  此时的战场,和杜白想象之中的很是不同。没有声震于天的喊杀声,也没有狂刀破风的畅快,有的只是如野兽般的双方互相机械得挥舞着手中兵刃。

  血红,一片血红。整座山海关外,燕山山坡之上已是被血染得失了本来颜色。

  杜白心头感受到一种无言的震撼,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流尽了鲜血。

  赵仲远已然冲了进去。因为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深陷重围。

  周岩正面撞上了拿仑利的亲卫,一剑斩了一名之后,他们结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将周岩围在其中,左突右冲而不得出。

  周岩五脏六腑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真气不足的征兆。周岩在蓟州之时身受重伤,将养了不过十日,外表看起来已然恢复如初,不过内伤却尚未痊愈。

  连日来的征战让周岩内伤不仅无法得到更好的痊愈,反而在此时终于露出了狰狞。周岩一咬牙,竭尽全力想要冲出去,却毫无办法。

  “若是全盛之时,定然可以破出!”

  亲卫队长希杰也是暗自心惊。这套阵型,乃是老荒奴王的三名血卫在荒奴先太子遇刺身亡后潜心三载研究出来的阵法,在冲锋陷阵之上毫无用处,不过用于面对大宋武林高手,却甚是好用。

  谁知此人虽然无法脱困,却能撑住如此之久而不败,真实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正僵持间,周岩蓦然听到一声:“周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周岩精神一振,同时感觉内力耗尽,腿脚一软。

  那边云未看到并无箭矢再射来,与众人早已与荒奴人杀作一团。本来一开始还互相大喝着壮威,后来不管是大宋征北军还是荒奴大军,都已杀得麻木,又如何再叫的出来?

  东方奕本来在护着云未,不过随着战线深入,早已被荒奴大军冲散。东方奕身负东方铮的血海深仇,早已杀红了眼,怪叫着杀敌无数。

  等到东方奕气喘吁吁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然身陷敌阵。东方奕纠集身边亲卫都的人,加上自己只有七人,拔出短刀,吼道:“都拔出刀来,让荒奴人看看,暗羽的刀比暗羽的箭更加致命!”

  众人一同大喝,七人直直冲杀进去,瞬间便被荒奴大军淹没。东方奕被不知哪里刺来的长枪刺了个对穿,长叹一声,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之后就再也不知道了。

  “东方都头!”剩下的六人看到东方奕被一枪刺死,而后被人用枪挑了起来,大叫一声,之后也寡不敌众,先后丧命。

  “墨突,你的枪法还是如此出众。”拿仑利在一旁看到。

  墨突一垂枪,看着东方奕的尸体滑落地上,感受着手臂的酸楚,仿佛被抻到一般,叹道:“唉,老了……老了……”

  忽然,墨突又哈哈大笑起来,对拿仑利说道:“大王,大宋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么强的队伍了,上一支还是与先太子打了平手的老奋威军。这支新奋威军,老夫要去试一试他们的成色!”

  拿仑利一愣:“老将军领兵才是长项,还是不要舍长取短吧。”

  “此情此景,又有何需要指挥领兵的?大王莫非看不出,此时已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么?”墨突仰天长啸:“世人皆说墨突只能做盾,墨突今日便要做一次矛!”

  说罢,墨突拍马举枪,向着奋威军冲去。

  “大王……便由着墨突将军去么?万一有所闪失……”迷当不无担忧。

  “哼,闪失什么闪失?传令全军,随着墨突将军突击!杀破宋军,正在今日!”

  “杀破宋军,正在今日!”

  拿仑利带头冲锋,荒奴军士气大涨。云未笑了笑,看着有些怯战的孙彪军和祖乐军,传令下去:“主帅云未带头冲锋,众军跟着大旗!”

  双方剩下的所有人,都投入了冲锋对撞之中。

  墨突冲出来后,与侯烈正打个照面。侯烈刚刚斩杀一名荒奴军士,看到墨突,却不识得,将墨突当作普通的荒奴士兵,也懒得说话,挥刀便向墨突砍去,心中想道:“用枪的荒奴人倒不多见。”

  墨突与侯烈交马,墨突用枪角度刁钻,侯烈差点便被刺于马下,堪堪躲过,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墨突不给侯烈机会,回身又杀了回来。

  侯烈仓促间只能应战,墨突在马上一点一拨一刺,侯烈只剩下左遮右挡,墨突一刺虽然挡下,不过其一刺之威太大,侯烈手中的刀再也拿捏不住,应声而飞。

  侯烈一时大意,只交马两合便失了兵刃,当下大惊,也顾不得其他,绕开墨突想要跑回去。墨突大叫一声:“鼠辈,还想逃么?”

  墨突拍马追赶。侯烈逃到一半,被一个荒奴士兵拦住,举刀便砍。千钧一发之间,侯烈眼疾手快,用巧劲撞开那荒奴士兵,那荒奴士兵应声落马。

  侯烈抄起那柄刀来,正赶上墨突过来,仓促间举刀格挡。墨突哈哈大笑,枪刀交汇之际,突然向下一沉,变刺为扫,打在侯烈腋下。侯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重心不稳,被扫落下马。

  墨突顺势举枪,一枪刺进侯烈心窝。侯烈大叫一声,奋起余力,死死抱住墨突的枪。

  墨突一拽之下,似牢牢钉在地上,马行过去,竟然拖着侯烈的尸身跑动起来。墨突奋起神力,连着侯烈提起枪来,重重一抖,侯烈无处借力,被墨突摔到地上,吐出两口鲜血,再也不动了。

  墨突抬头,正看到一名目眦欲裂的大宋军士,举枪向自己刺来:“荒狗!还我小猴子!”

  墨突迎了一招,被那人压制住,方要举枪,那人又是一枪向着墨突脸上砸来:“狗贼,看你牛爷爷取你狗命!”

  墨突心下大惊,只得继续格挡。格挡罢,又要提枪,谁知那人又刺出第三枪来。

  墨突心中叫苦不迭:“这人是何方神圣?我只慢了半步,竟然被压制至此!”

  他却忘了方才侯烈的死法,一样是先输半招,再难翻身。不过,若墨突认得对面之人的话,便不会再如此惊讶。原来那人正是地威营副指挥使牛空。

  牛空夜间进攻山海关,古木林殿后,给了墨突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牛空退去得早,墨突只是匆匆一瞥,并不认得。

  眼看牛空的第三枪已到,墨突想着若自己再行遮挡,第四枪自己是无论如何再挡不住,当下心一横,竟然不再闪避,手中的枪同时刺向牛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牛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中的枪快了几分,狠狠刺进墨突胸口。墨突的枪慢了许多,牛空从容一闪,只见墨突临死前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手中的枪余势不衰,狠狠刺进牛空座下之马的眼中。

  牛空暗道不好,座下的马已然吃痛人立而起。牛空被直接摔下马来,心中叹道:“最后还是被这个老匹夫算计到了。不过……小猴子,你的仇算是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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