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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心不疑


  周南回得府中尚早,管家笑着迎出来,说道:“大人今日归来得早,饭还未好。”

  周南笑了笑,而后让为民带路,要去书房。周老夫人的侍女在门口张望着,连忙出来拦住了周南,行了一礼,说道:“老夫人让奴婢在门口等着,说今日要与南哥共进早餐。”

  周南心中长叹一声,口上说道:“你且去回复老夫人,我脱了朝服,便即过去。”

  侍女答应着退去了。周南与为民走着,问道:“咱们有多久不与老夫人进餐了?”

  为民想了想,答道:“怕是有小十天了。上次还是……”

  看为民忽而闭口不言,周南苦笑一声,叹道:“也不知道老夫人从谁家那里听到了什么信儿,张义家的闺女,能是什么好人?我只怕老夫人为我太上心,走了火,将来不好收场。”

  为民笑了笑,凑近了些说道:“大人若娶了妻生了子,老夫人自然便无理由再掺和,大人在朝堂之上也能更顺遂。”

  周南瞪了为民一眼,佯装怒道:“好好好,看来你也是被老夫人买通了,和老夫人一气的?”

  为民笑道:“为民若被老夫人买通了,大人可就有的受了,万不会像如今一样舒服。”

  周南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两人说笑着,回了卧室,只见清悠正在门外坐着打瞌睡。清悠听到两人脚步,懒懒站了起来,向周南行了一礼,问道:“左相大人今日为何回得如此早?饭都还没好。”

  周南摇了摇头:“你随了我方才两三日,便已如此懒散,若再过几日,那还了得?”

  清悠憨厚一笑,说道:“跟着左相大人省心得很,大人一点架子都没。而且出了府基本便没我什么事了,比我在茅山时,师父在侧,总是挑鼻子挑眼的,不知强出多少倍去。”

  为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怎得说得如此直白?你师父让你来护卫左相大人,你倒好,天天好吃懒做。也就是左相大人不与你计较,不然,早就大板子把你打出去了。”

  清悠挠了挠头,说道:“我也就是看左相大人将我当作自己人,才如此的。无事之时闲散一些倒也无事,若有事时,我比任何师兄弟都靠谱得多。”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冷哼,清悠吓得一个激灵,当即闭口不言。为民憋住笑,幸灾乐祸看向清悠。周南一笑,四下望了望,笑道:“袁先生来了。”

  只一眨眼间,袁武便已站在周南面前。见过周南后,袁武瞪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清悠,冷声说道:“怎么,为师挑鼻子挑眼的,你很不快么?”

  清悠连忙答道:“快,很快,并没有不快。”

  袁武又瞪了清悠一眼:“若不是看你有事时尽心尽力,似你如此懒散,就应该让你再多补几年房顶。”

  周南笑着请了袁武进屋,两人说这话进去,为民向清悠吐了吐舌头,也跟了进去。清悠长舒一口气,连忙也跟了进去。

  袁武坐下,周南进了里间换了常服,出来后与袁武相邻而坐。为民早泡了茶,给周南和袁武一人倒了一杯。周南坐定,饮了口茶,放下茶碗,问道:“袁先生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江湖之上有什么异动?”

  袁武笑了笑,说道:“无事。江湖上倒也平静,只是听闻河北武林起了一些震动,横江飞将被五神盟围杀的消息已然传开了。”

  周南点了点头,说道:“赵仲远是条汉子。只是可惜了,并未将我的立场告知云未。”

  袁武点了点头:“十余年前,他刚满二十岁,在江湖上便已经声名鹊起。江湖中人说起四义,哪个不竖起大拇指?”

  周南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袁武。袁武略感不自在,笑着问道:“左相大人为何盯着我看?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那不应该,早饭还没吃呢。”

  周南嘴角动了动,说道:“袁先生,周某有一项绝技,便是可以读心,袁先生信么?”

  袁武看了一眼周南,见周南眼神无比真诚,当下笑道:“左相大人何时学人算命了?”

  周南大笑:“命倒是不会算,只是会读心而已。袁先生若不信,我便试着读一读袁先生。”

  袁武不置可否,饮了一口清茶。周南继续说了下去:“依我读来,袁先生此时为人所疲,为事所困,是也不是?”

  袁武笑道:“左相大人这读心术从何处学来?依我看来,怕是假的,若是花钱学来的,现在去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倒是左相大人,眉目间全是愁色,可是朝堂之上有何难事?我虽不才,也能参详一二。”

  周南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圣上要我去河北巡查,查明军粮被烧一事,我答应了。”

  袁武一惊,皱眉看向周南,问道:“此必韩野计谋,只是为了要大人让出一部分东西,双方这么几年来不是一直如此么?为何大人此次答应了,可是有什么谋划?以退为进伺机反击?”

  周南叹道:“并无谋划。我便是想去了而已。”

  袁武满眼都写满了“不懂”二字。周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夜中山王办了赏月大会,左相党悉数到齐,他们问了我一句话,我答不上来。”

  袁武一愣,问道:“什么话?”

  周南若有所思:“他们问我,为何有彻底覆灭了云未的机会,而我却眼睁睁坐等机会流失?”

  袁武眉头紧皱,说道:“左相大人病了,朝中自有中山王,又怎能怪得到左相头上?”

  周南笑了笑,说道:“什么病了,骗骗一些普通人还好使,说到那群老滑头,只要我没病到脑袋糊涂了,他们便都一概不信。便算我重病在身,按照他们对我的了解,也会认为我爬着去觐见,而后将云未拉下来,才是真的我。”

  袁武沉默片刻,说道:“仅凭这些空口白牙之词,便要逼迫大人,大人咬死了不认,他们也没有办法。”

  周南摇了摇头,说道:“并不一定要有理。疑心既起,便再难弥补,而且关键是,他们说的并不是错的。再说了,第二批粮草悄无声息被放走了,吴达都不知道,安世康被我安排随军北上。即便皇帝吃了这哑巴亏,吴达和中山王一合计,便能知道是我在捣鬼。”

  袁武苦笑道:“咱们当真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了。”

  周南笑了笑,袁武盯着周南的眼睛,良久,低下头叹道:“我这几个徒弟,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清远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做,住在奋威将军府不肯挪动。清定受人蛊惑,和衡山派起了冲突,被我关了禁闭。清才那个蠢货,还在计划暗杀云将军,还去找清定,被清定骂了一顿。”

  周南看袁武苦着一张脸,长舒一口气,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些门内小事,袁先生实为茅山门主,此等小事,不该伤神才是。”

  袁武点了点头,轻叹道:“但愿如此,我总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周南笑道:“便算是先生那三个徒弟都不行了,这不还有清悠么?”

  清悠正在走神,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站起,问道:“左相大人有何事?”站得急了,竟然还带翻了桌上茶碗盖,清悠伸手不及,只好伸脚稳稳接住,碗盖并未打碎。

  清悠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便看到袁武对自己怒目而视,周南也是满脸苦笑。袁武对周南说道:“我教出的徒弟,就这四个还能用用。不过,大弟子和他掌门师伯相似之处与和我的相似之处相比,那真是多太多了。二弟子不知随谁,整日对什么也不上心。三弟子为人不错,只是太过急躁,容易被人当枪使。四弟子就是一个蠢货,脑子转不过来。”

  袁武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一拍桌子,向着清悠怒道:“我们师父收了我们三个好弟子,怎么到了我这里,收了你们一群人?便连连珏,都有崔丫头那等好弟子,再看看你们,歪瓜裂枣,不堪大用。”

  清悠被骂懵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暗暗叫苦:“师兄师弟们,你们惹了师父生气,却偏偏让我来替你们承受师父怒火,当真是岂有此理。”

  袁武吼完,长叹一声,饮了口茶,心中更是烦躁。周南笑道:“对于袁先生来说,也只是小事罢了,只是费力些罢了。袁先生,我同你商量件事情。咱们也学学你师弟那里,将清悠放在我身边便可,先生先回去茅山,处理处理茅山事务,待处理完毕了,再与我把酒言欢不迟。”

  袁武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一直不在茅山,这才让各种事情由小变大,也给了有心人煽风点火的机会。只是袁武更知道,此时周南虽然还稳稳坐在左相之位上,但已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圣上见疑,多加暗示,次次相探。

  敌人得势,而且又得圣心,韩野势力进一步加大。

  这两点都不算致命,对于周南来说,最为可怕的是,所谓的“左相党”其实彻彻底底是“王爷党”,周南最近帮了云未,这群盟友一夕之间便纷纷倒戈,偌大的“左相党”顷刻间烟消云散。

  袁武恍惚间觉得很不真实,不死心问道:“孔跃孔大人,与左相大人你素日交好,不能为左相党耶?”

  周南摇了摇头。

  袁武又问:“天章阁直学士童岩童大人,与大人政见相合,听大人说,他很久之前便与大人站在一起,誓守和反战,可为左相党么?”

  周南又摇了摇头。

  袁武最后又问:“吏部郎中柴奋柴大人,左相大人你救过他,保住了他的官位,总该是左相党了吧?虽然他官职低微,不过好歹也算一方助力。”

  周南叹了口气,说道:“袁先生,你知道我与他们最大的分歧何在么?”

  袁武道:“左相大人是因时制宜,谋划依情况而定。但中山王他们就是不懂得变通,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周南笑了笑,而后叹道:“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大宋之幸了。”

  袁武不明白,周南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若朝中终不能容下我,我便真去河北,投了云未,给他出谋划策去。唉,若先帝能再多在位十年,抑或云未不出未能北伐,那么过几年,荒奴便唾手可得了。”

  袁武也是长叹一声,说道:“可惜清远失手被擒,不然云未一死,大人再借机说此乃天意,此次征北便即散去了。谁知为了云未,隐居多年的泰山神主、横江飞将、悲欢居士全都重出江湖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神医在,能解‘天山飞蚕’。”

  周南道:“唉。若刺不死,那便彻底失败便好,最怕的就是此时这种,征北已成,云未身子却坏了。为将者,不能雄姿英发便罢了,整日拖着药匣子,又算什么?”

  袁武又想说什么,门外通秉周老夫人的婢女过来了。周南苦笑一声,让袁武和清悠自行吃饭,自己和为民一同向望敬阁中行去。

  两人一路无话。周南一直心想要如何将自己想法告知周老夫人,还要说服周老夫人去躲上一躲。想来想去,虽有一些头绪,不过还不清晰。抬头看时,望敬阁已到,周南暂且收拾心情,抬步迈进了望敬阁。

  周老夫人果然又在门口倚着拐杖等着。周南急急前趋两步,扶住周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又在等孩儿了?孩儿都说了多少次,不用等孩儿,孩儿自然会来的。”

  周老夫人笑道:“你?你还好意思说你自然会来。哪次不是我叫五次你来一次便不错了?若我安坐阁中,怕是等进了棺材,也见不到你咯。”

  周南笑道:“呸呸呸,老夫人长命百岁。”

  周老夫人笑道:“你啊你啊。你能让我省点心的话,我也就自然长命百岁咯。”

  周南扶了周老夫人坐下,而后也坐在桌旁。周老夫人看了看四周,侍女们会意,行了一礼便下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周南和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眨了眨眼,问道:“南哥最近可是有什么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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