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夏（十）
她最后对我笑了笑，不再停留，转身大步向前，那一抹橘红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转身回头，站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去，静静盯着吆喝着卖奴隶的异族黑衣人首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粗估方才我与白玉进来这里的时间，此刻白玉应该已经从这里出去了。只要再等等，最等再一个时辰，白玉就会带着寒暮还有官兵们赶来了。
避免那个异族黑衣人首领认出我，我一直拿手挡着半边脸。为了不引起怀疑，就顺手在路边买了一个面具。在奴隶市场挑选奴隶的人大多都戴着这样的面具，想来是怕被人认出来，因此我戴上面具，也不会显得突兀。
我没有一直站着一个地方，这里除了奴隶，还有贩卖私盐的，倒卖粮草的，贩卖古董玉器的，各种明面上做不了交易的，全部在这里做买卖。
其实这里算不上是奴隶市场，而是一个……
黑市！
我在异族人贩子周围小范围的转悠，在一个全是卖小件古玩的摊位，蹲下随便挑挑看看。最近出门身上都带着不少钱，有钱任性，光看也不好，就在那堆古玩里看中了一把玉扇。
这玉扇通体呈黑色，由一整块墨玉制成。整个扇面被技艺高超的技人镂刻成一副山水墨画图，层层叠叠，雕刻入微，竟然连行云流水都丝丝分明。
虽然我不识货，可也能瞧出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老板，这把扇子，怎么卖？”
摆摊的老板淡然的坐在摊位正中，听到我的询问，抬眼向我手里拿起的扇子看过来。
“嗯，老物件了，近来行情不好，八十八两一口价，图个好彩头，买吗？”
“买啊！”我以为怎么也要二三百两呢，怎么这么便宜？
我从腰间别着的荷包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这才发现这个老板长得有点帅啊，虽然看起来像是中年了，可脸上菱角分明，说不出的成熟韵味。他接过银票，看了看面额后，说不找零，随手在那堆小玩意里挑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盒子递给我。我也就收了，走了几步打开一看，盒子里放着两枚扳指，一大一小，应该是男女各一枚的。扳指是木头的，刻着细细的花纹。一阵一阵散发着幽香，闻着很是舒服，想来有可能是檀香木。不错呀，十二两银子买一对檀香戒指，这买卖不亏！
而且，花的还不是我自己的钱，一点都不会舍不得。
我合上木头盒子，将它塞进袖子里。正欲抬脚走，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小声的喊着什么。我仔细听了一听，蓦然回过身去。
是方才一直跟着我和白玉的那个男子，他仍旧将脸埋在帽子里，看不清面容。却小声的叫着……我的名字！
“你是谁？”我脸上还戴着面具呢，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是潘墨。”
潘墨？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不认识什么潘墨啊！
“主子，主子让我跟着你。他说，等你发现我的时候，就把你带去找他。”
一个看起来健健壮壮的大小伙，怎么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
“你主子是谁？他让你跟着我做什么？又凭什么让我发现你之后跟着你去找他？”
我警惕起来，右手已经握住了从袖口滑出来的。
“我主子，我主子是笙公子！他说，你是他娘子，几天前你们两个走散了，他说你一定会来找他。就带着我日日在这里等着，刚才他忽然指着你告诉我说，你就是他的娘子，让我去跟着你，等你发现我之后，就带你去找他。”
笙公子！
顾煜笙！
“他在哪？快带我去找他！”这个混蛋，从我一来这里就看见我了，却不喊我。让我在这里替他提心吊胆的找他。待会儿见到他，一定要给他一脚！踢在干腿子上疼死他，让他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耍我！
怯生生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样子，潘墨结结巴巴道：“请……请跟我来。”
他走到我身前带路，向我刚才来时的路上走去。我看了眼相反方向的异族人，那人依然操着口新疆羊肉串的口音，吆喝着卖奴隶。想来白玉来的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算来了，找不到我，把这些人先抓了也好。反正我和顾煜笙汇合以后，自然不需要他们再找。
我催促着潘墨加快了脚步。只见他带着我穿过街道，从路边的一条窄道走下去。从窄道的台阶下来，发现居然里面又是一番洞府。这里像是居民区一样，黑色的房屋鳞次栉比，密密麻麻，错列有序。街道上也有摆摊的，不过卖都是瓜果蔬菜一类的。没有夜市，故街上行人不多。
不多久，潘墨便领我到达一处屋舍。这座屋舍与其他屋舍无甚不同，他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我取下面具，迈进门去。
屋子里点了烛火，并不黑。桌前坐着一个人，身着白衣，背对着我，倒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宸王爷！”我故意大声的嚷道：“了不起啊了不起，这当过王爷的人就是厉害，来这里才几天啊，这么快都有帮你跑腿的小弟了啊！”
“喂！”顾煜笙不再装神弄鬼，匆忙转过身来捂住我的嘴。“这里隔音效果很不好的，你这样大声嚷嚷，别人都知道本王……我的身份了！”
我一把打下他捂在我嘴巴上的手，嫌弃的擦了擦嘴巴。
“呵，我看您小日子过的不错嘛，吆，还有酒菜。您可以啊，本事这么大，才不过半月，房子也买了，手下也召了，还有钱买新衣裳。这么多天不现身，是不是王爷做腻了，便不打算当王爷了，要在这里闯出一番事业，开辟一番天地呀？”
顾煜笙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本王又没有惹你，你这般阴阳怪气的，是要作甚？”
“呵呵呵。”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扭曲，“没惹我？好一个没惹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不见了，大家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我都已经足足半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像熊猫吗？可爱吗？！啊？！！
我看你现在挺自由啊，从那些人手里逃脱了啊？那么，你明明都已经安全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哪怕是来封报平安的信也好。害的我们每天为你提心吊胆，尽心尽力的四处找你，唯恐你遭遇什么不测。
你呢，把所有担心你的人耍的团团转，看着我们每天废寝忘食的打探你的消息，你很开心是吗？”
……
“刘一汐，你生气啦？”
我！
“哎呀好了。”他言语间竟然带着撒娇的语调，把我拉到木桌前按着坐下去。他坐到一旁去，将一副碗筷推过来。
“来，你还没吃呢吧，方才看见你我就先去买酒菜去了，想着潘墨把你带回来，我应该也就把这些准备好了。快吃吧，你可不要太感动，本王吧，就是心地善良……”
“我吃过了。”
“嗯？”顾煜笙不可置信的瞧着我，可能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没事，想不通就让他慢慢想去吧，像他这种骄傲自大总是觉得自己光辉又伟大的人，总得有人用行动来告诉他一些道理。
“王爷啊。”我笑的十分甜，“你有所不知呢，今日您母妃司徒贵妃召我进宫了。”
“啊？”他一脸错愕，可能在想自己有可能错过了些什么？
“母妃她……跟你说了什么？”
“呵呵呵。”我扭捏的掩袖轻笑道：“没什么，贵妃娘娘啊，一看到我就说很喜欢我，给了我见面礼呢。”说着，我从腰间取出司徒贵妃今日给我的那枚红玉坠子，在顾煜笙眼前晃了晃。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请我泡了热水澡，还送来新衣服让我穿。”我嘚瑟的挥了挥衣袖，显示了一下身上的新衣服。“后来，我跟娘娘便煮茶闲聊。她让我不要客套，一口一个贵妃一口一个娘娘的就不要叫了，以后称她母妃就好，还亲切的唤我汐儿呢。她说啊，有我这样的姑娘在你身边照顾你啊，她很是放心。”
顾煜笙一边听着，一边面容变得越来越扭曲。他眯着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我，道：“母妃当真……这样夸你？”
“那是当然，母妃还留了我吃晚膳呢。宫里的饭菜我都吃了，自然不想再吃这些民间俗物。”
顾煜笙眉头紧锁，我觉得我八成是激怒他了。嗖一下从板凳上跳起来，向后退出几丈远。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发泄，就是想损他，恶心他。激怒了更好，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难受。
……
因为这些天，我真的很不好过！
不知为何，我忽然就哭了。女孩子情绪崩溃，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我真的好委屈啊！委屈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委屈，很想哭！
顾煜笙完完全全傻眼了！
他全身僵硬的看着我，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缓了好一阵儿，他才慢慢确定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这是怎么了？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阴阳怪气的说话，还不停损人给他找不痛快的不一直是我吗？这他才刚要动怒，我怎么就忽然蹲在地上大哭不止了。他这不是还……没干什么呢嘛？
顾煜笙继续茫然了一阵，看着地上的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这才迷茫的站起身向我这边一点点靠近。
然后，他就在我身边坐下，安静的……坐着！
事后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过来哄我，他满脸纯真又认真的说：“看你哭的正伤心，情绪又那么激动，我就想着先等你哭累了再哄你。而且依你平常的脾气，保不准你会忽然袭击本王，所以本王只好暂时……等着你平复心情。”
不，这都是借口！
最真实的原因是……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王爷，根本不会哄人！在我之前，恐怕没有谁在他面前这样哭过，对于哄女孩子，他半点没有经验。
说他是直男，他应该不是。那么，他就是个基佬。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基佬！
看着我渐渐停止哭泣，只是将脸掩在臂弯里哽咽，他这才靠过来。
我发誓，他要是敢问我哭什么，我一定要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拧下他的天灵盖。
幸好，他没有。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销声匿迹在这里潜伏，不联系你们吗？”
我不理他。
“唉！”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本王发现，不管是私下贩卖人口的异族人，还是在方才你见到的那个地方倒卖私盐的，贩卖粮草的，挖人祖坟倒卖古董的，甚至还有买卖军火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或者说，他们都有同一个主子，这个他们共同的主子一直在背后操纵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生意每一桩每一件，被发现了都是要处死的。可是，只要没人发现这些勾当，他们这里做买卖的人，来钱快，赚的都是暴利。
本王很早就从那些私自贩卖奴隶的异族人手中逃了出来，不过那时候我就已经被带到了这里。本王打探到你已安全逃离，回了宸王府，便不再担心你。潜伏在这里半月有余，本王渐渐摸清一些门道，也发现，这个巨大的黑市背后的主人，是个身份背景不简单的人。不是朝廷高官，就是……皇室中人！
而且，这个看起来不得了的黑市，还只是幕后之人明面上的生意。私底下，这里竟然藏着一个数万人的私人军队。在这条街道生活的百姓，皆是私人军队里的士兵。他们每家每户都养马，不光养马，还有许多户铁匠日日打造兵器。这里囤积粮草，训练士兵，喂养战马，收集兵器。明明就在天子脚下，却无一人知晓这里。
那个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用黑市里见不得人却是暴利赚来的钱，养着这些士兵。
最重要最致命的，也还是这个地方就存在于天子脚下的上京。若是哪一日这幕后的主人想谋反，勾结了异族人里应外合，发动军队，怕是会对皇城造成很大的威胁。这里不除，后患无穷。”
我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严重的事情。
“可是……我看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这里的人恐怕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而且人数庞大，怎么除？全部杀光，让这里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吗？”
顾煜笙沉默了一瞬，“当然不会杀光。当务之急是揪出幕后之人，等解决了这个操控一切的大人物，这里群龙无首，到时皇家加以安抚，将这些人召为顺民即可。”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可是，怎么找到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不急。”顾煜笙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本王失踪，这么多日不见踪迹，又是他的人不小心将本王绑来这里，那位背后操纵一切的人不知此时有多着急！他知道，若是不小心被本王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所以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现身，在这里搜寻本王。届时，不用我们找，他自己就会暴露在眼皮子底下。”
“可是顾煜……王爷，我已经让人去搬救兵了，要是一会儿寒暮将军带着人来了，岂不是会搅乱你的计划？”
“你让人去搬救兵了？”
“嗯。”我无辜的看着他，这个，不知者无罪，我怎么知道他有这样庞大的计划嘛！
顾煜笙倒是没有责备，他疑惑的问道：“刘一汐，你告诉本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玉带我来的啊！”我不假思索的答到。
他眯着眼睛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存在了很久，却没有多少关于这里的消息吗？”
我摇了摇脑袋。
“因为这里十分隐蔽，消息封锁的特别好，一般知道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白玉她一个小丫鬟，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还径直带了你过来？！”
白玉？怎么可能，这里不是很多人都该知道的地下秘密交易场所吗？
“她是你府上的人，你怀疑她？”
“哼。”他冷笑一声，“无妨，既然她露出了马脚，就不能怪本王顺水推舟了。哎，咱们打个赌，本王赌白玉是不会去找寒暮他们来的，她将你引来这里，最后又故意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料定了你会死在这里。而且，本王也轻易走不出这里，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知道秘密的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本王猜测，那位操纵这里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咱俩都认识。”
我不想搭理他，我管不着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是谁，我认不认识。我只在乎白玉，她有没有骗我。
可是回忆她与我告别时，非要塞给我让我防身，后来又把治疗伤口的金创药给我。那时只觉得她是依依惜别，担心我放心不下我，可为什么听了顾煜笙的话再去想，竟蓦然觉得她对我的态度，那其实像是最后的告别？
不会的不会的，我连忙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出脑后。当时是我主动提出的让她去搬救兵，我留在这里看着异族人的，不能算是她将我抛在这里的。我要相信她，她一定不会骗我的。
“赌就赌！”我慷慨激昂的瞪着顾煜笙，“白玉不是坏人，不可能害我！”
“切。”顾煜笙很狂妄的嗤笑一声，那表情写满了“年少轻狂啊，不信邪！”
我气愤的扭过头去，不想再理睬他。他竟也不理睬我，端起碗筷吃起饭来。我无聊的观察着这间屋子，瞅来瞅去瞅来瞅去，也没瞅出啥新奇。便不再观察这屋子，从袖口腰间摸出今天装在身上的各种东西。
折扇，，金创药，玉坠子，装银票的荷包，还有那个装戒指的木头盒子。
我记得顾煜笙以前给过我一枚玉佩，不过那时他不认识我，还跟我隐瞒自己的名字，告诉我他叫笙公子。那枚玉佩被我小心收着，想着那一天能派上什么用场。倒是从来没带在身上，也是怕顾煜笙认出来，解释又要费一番口舌，他还不一定会信。没必要讨那麻烦讨那闲，就包了几块硬纸在外面，藏到了床头前摆的一个粗瓶口的瓷瓶里面去了。
徐溪芮自从见过一面后，到如今我没有她的一丁点消息，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御宣阁的饭店一直关着，除了她给我的那块令牌，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她和我一样，都是从现实世界来的。
自从从白念储口中得知了那块令牌的巨大作用后，我也再没有在腰间别过它。我感觉暂时也没有用得着令牌的地方，就将令牌装进一个木头匣子里，趁夜黑悄悄埋进院里的一颗柳树下面。后来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埋在柳树底下也不安全，就又挖了出来，包了几层布，塞进了衣柜底的一个视觉死角。
“这是什么？”正想着令牌呢，顾煜笙忽然伸手从我面前摆放的一堆物件里面拿走了那个巴掌大的小木头盒子。
我急忙伸手去抢，
“小首饰，木头的，不值钱。肯定入不了王爷您的眼，还给我吧啊！”
看到我抢，顾煜笙自然来劲了。打开我的手，迅速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扳指。
“吆，挺别致的檀香木扳指啊，本王觉得甚是入眼！”
我伸手迅速去抢，顾煜笙立刻躲开。可惜还是没有我的手速块，我抢过来了那枚小的木扳指。再抬眼时，另一枚已经被他戴在了右手大拇指上。
要点脸行吗？
“王爷，你王府里什么样的扳指没有啊。金的银的玉的铜的，您想戴哪个就戴哪个，何必抢我这个呢？”
他一脸欠揍，“本王偏偏就喜欢这个，你是本王的侧妃，你的就是我的。若你实在想要扳指，等回到王府，本王金的银的玉的铜的各赏你几个不就行了？”
我急了，怎么有这样无赖的人。“我不要你王府的扳指，我就要这个。这是我给别人精心挑选的礼物，不能给你。”
顾煜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周身气场瞬间将至冰点。他歪了歪脑袋，语气低沉且不善：
“朋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朋友。”
“这扳指，只有男子才可以戴进去。”
这句话已经不是询问了，而是陈述。
我头皮有些微微发麻，不由得慢慢向后退去。顾煜笙已经攥紧了手掌，他要是打我的话，我应该反抗不过。那就只好先离他远一点了，关键时刻推开门跑就是了。
那枚扳指我想送给白念储，因为我觉得白念储的气质很适合戴这种东西。
但是顾煜笙此时的反应就很奇怪了，我又不是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他干嘛这种情绪状态。怎么像是我……绿了他一样。
“喂，你干嘛这幅模样，我和你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爷和侧妃的关系，等你和南王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俩就一拍两散了。怎么难道我交朋友还要受到你的管辖吗？”
“刘一汐！”他怒了，伸手取下那枚扳指，放在手掌心中后，便攥紧了拳头。
他这是……要捏碎那枚扳指吗？
“别！”我冲上去要掰开他的手，可惜迟了，还没扑过去，扳指已经变成粉末从他手掌的间隙洒了出来。
“你干嘛？！”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过去的，掰开他的手掌，扳指已经完全被捏碎成粉了。手掌一松，粉末便纷纷扬扬洒到了地上。再去捡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愤怒的瞪着他，狠狠推了他一把。
谁知道顾煜笙竟然忽然眼眶发红，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前坠。正巧身边有个房柱，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柱子，稳住了身子。
顾煜笙作势要来掰我紧抱着柱子的胳膊，我有些害怕了。道了句：“你做什么？！”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这一脚用了很大力，顾煜笙的脸瞬间就白了，他下意识的弯腰捂住小腿被踢到的地方。
我想趁机跑，可又怕还没跑出去就被他抓回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就在柱子这里安全，绕到柱子后面将柱子抱的更紧了。
我看他这幅样子，他会不会要哭了？我……我确实不应该踢他那一脚，心里一瞬间七上八下起来。
“喂……王，王爷，你没，没事儿吧？”
他低着头不说话，一动也不动。我心里有些发怵，愧疚感油然而生。其实……一枚扳指而已，他喜欢，给他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去抢呢？女孩子难受了可以嚎啕大哭，可他是个男孩子，不能随便哭。那么心里难受，委屈了，都得憋着，多不好受啊。
我轻轻松开了抱着柱子的手臂，缓缓向他移过去。
“对不起啊顾煜……宸王爷，我不该使那么大劲踢你，是不是疼的厉害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一声惊呼，刹那间已经被压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不能相信顾煜笙这种人，我扭动着身子挣扎，可他把我压的极紧，我半点都动不了。
“你干什么……唔……”
他在咬我，确确实实是在咬！
我疼了，拼命挣扎着抽出来了一只手。拿手又掐又挠的终于让他移开了脸，我匆忙拿袖子擦拭嘴巴。结果发现袖子上立马染上了血，流血了！
我愤怒的吼道：“顾煜笙你是狗吗？破了，嘴巴让你咬破了！”
他松开对我的钳制，爬起来靠着柱子坐到一边去。一反常态的一言不发，委屈巴巴？我这才看到，他的脸被我挠了长长两道印子，眉毛之上的额头处一道，左脸上一道。还有被我慌乱中使劲掐的青印子，脸上布满细碎的指甲印，简直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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