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接触
两年后，先遣舰队与巴纳德舰队相距四千亿公里。
破晓舰，控制室。
一众将领面色阴沉地坐着，虚拟屏幕上，剩下的四十余枚*皆没有得到修复，芯片处冒着红光。
“人工智能无法使用，单靠人力，修复不可能成功。”一名参谋说。
“其他战舰的情况也一样。”王浩哲看向米浩雨。
米浩雨站起，说道：“激光类武器杀伤力有限，除非精准命中敌发动机或武器库。但还有办法……”
所有人看向舰长，米浩雨环视众人：“在出发前，我们就被定义为了烈士。我们必然埋骨星宇。”他顿了下，接着说，“虽然*芯片损坏，但有部分是可以通过外力引爆的。如果命歼击艇携带*成功到达敌舰附近，还是可以对敌舰造成威胁。”
众人相视，而后默认。
“自各位登上破晓舰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回头的可能，我们将一路向前，直至阵亡。下面我宣布命令：全舰一千三百名将士即日起进行歼击艇冲击训练，面对敌舰之日，除却通讯组，所有将士驾机冲击敌舰。其中，冲击训练中最优秀者携带*。”米浩雨下令。
“是。”众人领命。
“我想起了邓世昌。”众人散去后，王浩哲说道。
“邓世昌并没有撞沉敌舰，但我们可以。”米浩雨透过舷窗，望向巴纳德舰队的方向。
四千亿公里外，巴纳德第一舰队开始减速，但并没有展开战斗队形。它们椭圆形的战舰两侧，伸出无数根炮管，指向了前方。
华盛顿舰，控制室内，弗洛兹独自喝着酒。忽然，虚拟屏幕弹出，巴纳德第一舰队司令官的身躯出现。
弗洛兹惊醒，把酒瓶放下，看向前方。
“弗洛兹上校，你在干什么？”司令官问。
“喝酒，司令官。”
“‘酒’？——理解，在你们军队中，这应该是禁止的。”
“是，司令官。”
“你为什么喝酒？”
“我想家，司令官。”
“我们并不会毁灭地球，会对人类有所保留。你不必担忧。我们对待你们，就像你们人类对待牲畜一样，我们需要你们。”
“是，司令官，我不会再饮酒。”
“我们对你的状况很担忧，在地球方向传来的电波中，大部分是对你行为进行的谴责，我们怀疑这会影响你的精神状态。”
“不会。”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你做一些事。”
“请讲。”
“我们了解到，另外四艘人类战舰将采取自杀式攻击，携带高爆武器袭击我们。我们希望你可以在这之前摧毁他们。”
弗洛兹酒意熏红的脸庞僵了下，没有说话。
第一舰队司令官耐心地等着。
“巴纳德舰队很惧怕他们的攻击吗？”弗洛兹问。
“无法告诉你。你愿意去做吗？”
弗洛兹看着司令官中央的凸起，而后躬身，轻声说：“愿意。”
“即刻恢复你对舰船人工智能的掌控，请你于相遇前十二太阳小时发动攻击。”
“是。”
“你会成为保留人类的王。”司令官说。
“尊敬您。”
虚拟屏幕关闭。人工智能界面弹出，各种舰载武器的控制版面浮现。
“请制定攻击方案。”
弗洛兹伸手去拿酒瓶，却僵在半空，吐出口气，弗洛兹收回手臂，站得笔直，面对着人工智能界面，道：“此次攻击，针对破晓舰、莱茵河舰、日不落舰、慕尼黑舰。”
“违反《联合国太空军公约》！错误！错误！”人工智能界面红光闪烁。
“数据修正完毕，人工智能不再遵循《联合国太空军公约》。”弗洛兹知道，是巴纳德人在更改人工智能的数据。
“攻击方案制定中，指导原则……”
“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摧毁。”
“收到，方案成型：以四枚三十万吨当量核弹攻击破晓舰，辅以三道镭射光束……歼击艇改为自动驾驶模式，参加战斗……”
弗洛兹低下头，拿起酒瓶，却没有喝下去。他就这样站着，站了许久。
两个月后，先遣舰队与巴纳德舰队相距80万公里。
破晓舰控制室。
米浩雨看着面前的无垠星空，前方，出现了明显的光点，那是巴纳德舰队的推进闪光。
“报告，所有歼击艇已就位！”
“等到三十万公里时，出击！”米浩雨下令道，突然，他看到那个明显的光点亮度猛地增强，下一刻，侦测组大喊道：“敌舰发射高强度激光！规避！”
“我们的激光只有十万公里的射程。”有参谋说。
破晓舰在操控下倾斜，米浩雨固定在指挥的位置上，冷静道：“向前，加速！”
“是！”
“三分钟后进入加速状态，各士兵穿上宇航服！”
破晓舰尾部喷发出更为炽热的火焰，猛地加速。
“报告，侦测到后方的华盛顿舰正剧烈加速，向我部冲来！”
“多少公里？”米浩雨问。
“四千公里，三千六百公里！还在接近！”
“报告！华盛顿舰对我部发动攻击！四枚*正在迫近！”
“拉开！”米浩雨瞳孔一缩，大吼。
“无法规避，准备接受轰击！”
四枚核弹中三枚在破晓舰一公里内引爆，一枚直接命中中部，炽热的火光席卷，破晓舰全舰受损，中部几乎裂开，气体喷涌。
控制室内，米浩雨随着舰体的颤抖而左右晃动，依旧保持着镇定：“现在距巴纳德舰队多少公里？”
“三十万公里！”
“所有歼击艇，出击！”米浩雨下令。
“是，所有歼击艇，出击！”
“舰长，舰体损伤严重，极有可能发生断裂！”王浩哲扶着操作台，道。
“警报！华盛顿舰镭射光射穿尾部发动机，核爆即将于舰体内发生，请迅速远离！”
“走！”米浩雨压抑着对华盛顿舰发动偷袭的难以置信，低吼道。
王浩哲与米浩雨一同登上破损的舰顶，看到歼击艇已经在一个接着一个起飞，但至少有一半损毁在刚才的袭击中。
“没想到……”王浩哲难掩怒色，“弗洛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报告，华盛顿舰在对我舰发动袭击后立刻奔向日不落舰！”
“给日不落舰发送警报！”
“是！”
“上校，快上歼击艇！”王浩哲道。
“嗯。”米浩雨点头，向远处极速行驶的华盛顿舰瞥了一眼。
“破晓舰全体成员，登上歼击艇，弃舰！”
米浩雨与王浩哲驾驶的歼击艇刚刚远离破晓舰，破晓舰尾部的裂变发动机便发生了爆炸，破晓舰自尾部开始破碎。
“报告，”音频里传来一名士兵带着哭腔的喊声，“只有四十七艘歼击艇成功升空！剩下的一千多兄弟都失联了！”
“所有歼击艇听令，目标，巴纳德舰队，全速前进！”米浩雨吼道。
剩下的四十七艘歼击艇全力加速，如一道流光直冲巴纳德舰队，在其身后，爆裂的破晓舰发出滚滚火焰。
同时，远处，日不落舰同样遭受袭击，只有部分歼击艇冲出。华盛顿舰的构造是所有先遣舰队战舰的模板，故华盛顿舰发射的镭射光很容易击中其他舰艇的发动机部位。
突然，一道粗大的光柱点亮星空，米浩雨看到巴纳德方向发射的光柱击中了莱茵河舰，后者被击中的半边舰体瞬间消失，剩下的半边舰体由于惯性继续向前冲去，在其截面可以看到正在融化的舱室。
“前进！”米浩雨回过神，又一声大吼。
“前进！”士兵们回应，所有的歼击艇尾部喷出刺眼的火焰，如离弦的箭。
“报告，慕尼黑舰也遭到巴纳德舰队光柱攻击，命中舰身，被彻底摧毁！”
米浩雨悲愤地驾驶着歼击艇，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操控板，躲过一发又一发轨道炮。
“距离巴纳德舰队十万公里！发射镭射光炮！反击！”
歼击艇所携带的小型镭射光炮发出绿色的镭射光柱，击向庞大的巴纳德舰队。
此刻，巴纳德舰队已经可以用肉眼目睹全貌，其漆黑椭圆的巨大战舰密密麻麻，构成了圆形，极具压迫感地向前逼近。
“加速，加速！”随着与敌舰距离的相近，歼击艇看起来就像冲向大象的蚂蚁。
很多战士心中已经明白自身对敌方的巨大舰群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此刻毫无畏惧，仍旧嘶吼着向前冲去。镭射光柱命中敌舰，敌舰被命中部位溶出一个坑洞，但远远不足以击穿。
敌方舰船身上无数的轨道炮向外喷射出如同火雨的炮弹，不断有歼击艇被击中，化为一团火焰，少数携带核武器的歼击艇爆发的火焰照亮四周。
“给我炸！”米浩雨大吼着，就欲按下核武爆炸按钮。他的歼击艇接近了一艘敌舰，甚至可以看到上方轨道炮的扭动。
“上校！”王浩哲制止了米浩雨，惊诧地指向远处，米浩雨望去。
是华盛顿舰，敌舰并没有攻击，放其进入了舰队中央。
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使疾驰的华盛顿舰迅速降低了速度，一艘是其五倍之大的敌舰接到了它。
弗洛兹向外看去，发现自身处于敌舰队群的中心。
“请完成交接。”虚拟屏幕上，司令官的枝节状身影出现。
“怎么做？”弗洛兹问。
“出舱，我亲自迎接你。”司令官说。
“尊敬您。”
“你对巴纳德来说，是个伟大的发现，我们从你这里，窥见了奴役其他种族的独特方式。”
“尊敬您。”
“你值得这么做。核心人物的迎接，是巴纳德对外的最高礼节。出舱吧。”
弗洛兹顺着廊道，向外走去。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出乎意料地平静。
舱门打开，弗洛兹看到敌舰延伸出的巨大平台，一个身穿肉球外骨骼的身影伫立，身边是几名机器警卫。再不见其他巴纳德人。
弗洛兹穿着宇航服，向那道身影走去。
“你好。我是第一舰队司令官，是一名伟大的学者，你的行为，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触动。”公用频道里，沙哑的男中音响起。
“是，司令官。”弗洛兹低头，意识到周围的电波信号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面前，这个滴着粘液的肉球，就是他最希望见到的人物，在见到其身旁没有其他巴纳德人时，弗洛兹心中升起最美的幻想。
“你看，你们的先遣舰队，没有对我们造成一点损失，有你的功劳。”肉球上的凸起转向战场。
“是，司令官，我很奇怪，为什么您那么相信我。”
司令官突然沉默了。弗洛兹听到公用频道传来一阵杂音，是巴纳德在屏蔽电波信号的外传。
“你现在让我怀疑你了。”司令官说，“但你没有任何机会。你的舰船上，没有对我造成威胁的武器。我之所以相信你，是因为你与破晓舰舰长的交谈，还有刚刚摧毁己方战舰的行动，让我看不出你藏有欺骗。”
“司令官，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有个伟大的猜想。”弗洛兹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我猜想，巴纳德第一舰队，只有您一个巴纳德人。”
司令官的外骨骼猛地伸出穿刺，瞬间刺穿了弗洛兹的宇航服，从背后洞穿，鲜血滴落。
“你威胁不到我。你欺骗了我！”沙哑的男中音出现了怒意。
弗洛兹口中溢出鲜血，依旧灿烂地笑着：“宇宙间的生物，是不是都存在一定的道德共同点，可以利用？”
又一根穿刺进入弗洛兹的身体。弗洛兹一声闷哼，颤抖着举起了手，手中一根细线闪动了一下光芒，他笑容灿烂：“古老的工具。我不知道，反物质*引爆后对你有什么影响？”
弗洛兹话语还没落下，一团极致耀眼的闪光猛地吞噬了华盛顿舰。
“希望，米浩雨上校可以讲我的故事……没想到，干掉个大的，哈哈……”
耀眼的闪光没过弗洛兹，没过奔入舰船的巴纳德第一舰队司令官，接着扩大，直至完全吞没了巴纳德第一舰队司令官所乘坐的舰船。
而后，闪光爆发。
狂暴的涟漪席卷，宛若天神发怒，周围所有的巴纳德舰船剧烈晃动，位于核心处的巴纳德舰队旗舰直接被撕碎，而后被极高的温度融化。
米浩雨与王浩哲乘坐的歼击艇同样被冲击地斜飞而出，直至飞出了四万公里才利用歼击艇的制动装置停了下来。
反物质*的毁灭性释放过后，诡异的一幕出现，所有的巴纳德舰队飞船开始减速，直至相对静止。
旗舰及其周围舰艇爆炸产生的碎片在舰队内部撞击，但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残存的人类歼击艇围绕着其飞行，一艘歼击艇向其发射了镭射光炮，结果被突然的反击摧毁，但仅此而已，仿佛巴纳德舰队的舰船失去了指挥，仅有自保之力。
“弗洛兹……”歼击艇内，米浩雨看着巴纳德舰队中央的残骸，喃喃自语。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https://www.xdzxsw.cc/book/123289/6763342.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