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女汉子矣

　　吴碧芳被关在门外，焦急不已，来不及多想，让人搬了梯子，从墙头翻了过去。

　　桃子坐在廊下发呆，突然见一片白色的罗裙从眼前飘了过去，吓了一跳，待得定睛一看，惊叫道：“表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吴碧芳很是得意，虽然翻墙难看了些，可她还是进来了。以后就照这个法子来，再不用看这些小厮的脸色了。

　　堂屋大门洞开，不用三胖提醒，杨承也看到吴碧芳的举止。他惊呆了，两世为人，实在没看过女子翻墙啊。生怕吴碧芳受惊失手，从梯上掉下来，他只好眼睁睁看她从墙头翻过来。

　　吴碧芳得意洋洋进了堂屋，先斜睨朱珠一眼，再向杨承飞了个媚眼，道：“表哥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做去。”

　　把这个像女子的男人赶跑，她就下厨做饭。

　　朱珠显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呆呆看她。

　　杨承道：“不敢麻烦你。桃子，请表小姐回去。”

　　桃子走进来奇道：“你怎么进来的？”然后再向杨承解释：“小的没给她开门。”

　　“我知道。”杨承道：“跟张叔说一声，明天让人把墙头加高三尺。”

　　看你还怎么翻进来。

　　桃子应了，道：“表小姐，请吧。”

　　吴碧芳不答应了，道：“加高三尺，我还怎么进来？”

　　就是不让你进来啊。杨承一本正经道：“翻墙头太危险了，以后你走大门吧。”

　　这是让她进出了？吴碧芳大喜，朝桃子扬起了下巴。

　　桃子望向杨承。杨承轻轻摇了摇头。

　　“请吧，表小姐。”桃子说话的语气轻快不少。

　　吴碧芳不走，指了指朱珠，道：“他是谁？”

　　杨承道：“桃子，跟太太说一声，表小姐对我的朋友失礼，让她过来把表小姐带走。”

　　桃子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吴碧芳犹豫了，真让姑母带她走，岂不是很没脸子。

　　“你们……你们……”她真的很想问那个兔儿爷是男是女啊。

　　杨承不耐烦了，对朱珠道：“我们到别处说话。”

　　听杨承说自己是他的朋友，朱珠心里甜丝丝的，乖巧得像小白兔，跟在杨承身后走了。两人到厢房坐下，杨承道：“我要参加明年的院试，无暇指导你做诗文，希望你能理解。”

　　以后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麻烦我了。

　　朱珠低下了头，道：“你那位表妹，喜欢你吗？”

　　杨承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道：“不知道。那是她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朱珠听懂了杨承的意思，大喜，霞飞双颊，一双大眼睛水洼洼的，道：“你是要读书考秀才的人，我……我小时候也上过私垫，大些了才没有上的。我昨天让我爹把城南的药材铺交给我打理，我爹答应了。”

　　想到她说，学会打理生意后，过门到杨家才能帮杨承打理绸缎店，让杨承安心读书，老爹才答应的，她心里对杨承更高看一眼。老爹是走南闯北的人，他如此高看杨承，杨承一定很了不起。

　　杨承莫名其妙，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朱珠低头一笑，道：“我回去啦。”

　　这就走了？杨承道：“你不会再来了吧？”

　　可千万不要再来找他了，美人恩消受不起啊。

　　朱珠回头一笑，快步出了厢房。在廊下候着的清浅赶紧跟上。

　　吴碧芳一直站在堂屋门口偷听，见朱珠走了，笑出了声。

　　杨承送到二进院落门口，折身返回，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吴碧芳涎着脸道：“表哥还没说今晚要吃什么，我不知道做什么呢。”

　　杨承喝令桃子：“叫两个人把她拖出去。”

　　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么，这样纠缠不休。

　　吴碧芳在两个小厮粗鲁的拉扯中，鬼哭狼嚎地被拖出了杨承的院子。

　　第二天，泥瓦匠把第二进院的外墙落加高了三尺。得知真相的吴氏气得在第三进院落跳着脚骂了半天，吴碧芳对着高高拔起的院墙望墙兴叹。

　　转眼过了半个月，学生们在杨承的带动下，读书勤奋了很多，朱老秀才老怀大慰，教得越发用心。

　　这天下午，他让年少的孩子练字，为年长的学生讲解做八股文的要义。

　　杨承待朱老秀才讲解完，举手道：“先生，学生想进城一趟，买几本文集。”

　　这个时代，也是有类似现代习题指导书的文集的。把上一届出色的八股文集结成书，高价售卖。朱老秀才限于条件，只是跟学生讲解八股文的要义，学生们没有研读过出色的八股文，没有实质性的观摩，上考场必定吃亏。

　　这就是所谓的闭门造车了。有时候光自己摸索是不够的。

　　朱老秀才没想到这个，不解道：“你要进城买文集？”

　　他教书育人二十年，一向都是这么教，哪里有什么文集可看？

　　“是，学生听人说，上一科院试，有几篇文章极是出色，不知可曾结集出书。学生想去看看。”杨承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其实院试的八股文再出色，中榜者不过秀才，再出色，又哪会结集出书？能结集出书的，一般都是会试的文章，至于每一科会元的文章，则是刚张榜，便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募抄一份与众亲朋好友共阅了。

　　朱老秀才没有立即答应。

　　放学后，陈时凤、陈好等人等齐杨承一起回家，走在路上，陈好问：“杨承，你真听人说，有这样的书吗？”

　　“当然有。”杨承肯定道。

　　他不是听人说，而是前世曾经看过好几本这样的书。他高中会元之后，会试的策论惊动了万历，得万历金口点评，一时洛阳纸贵。就算他不幸落马而逝，他会试殿试的文章，也一定会有人结集出书，以供后来者参考阅读。

　　陈好一脸向往，道：“真想看看能考中秀才的文章写得怎么样。”

　　他爹天天拿杨承说事，拿他和杨承做比较。若是明年杨承一举考中秀才，而他落榜，或是连去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可就不止吃一顿“竹笋炒肉”了事。

　　杨承道：“我会再跟先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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