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舅舅

　　睡之前，小夏雨问：“阿姐，那真是我们舅舅啊？”那软糯的声音，透着舔慕之情。不等夏影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那太可怜了，没房子住，也没水喝。”

　　夏影想起那位汉子，披着几块破布，露出干裂的皮肤，心里有些烦，沉默了。

　　家里因为有玉壶，水倒是喝不完，如果真是舅舅，她也乐意帮忙，但是具体实施很是为难。

　　说起玉壶，夏影想起她老是感觉和玉壶有奇妙的感应，刚开始她以为是错觉，后面她感觉越来越清晰。

　　一天，夏雨抱着玉壶走出了房间，打算抱过去悄悄给夏天看，当时远远的她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玉壶脱离了她的掌控似的，有些心悸不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回来问起夏雨，他才支支吾吾的说起，夏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最后夏雨辩解，走在走道上他就觉得不妥，就又把玉壶抱回来了。

　　夏影这才肯定，她和玉壶已经建立了奇妙的联系。不过看来，夏雨还小，不太可靠，她得赶紧买把锁把玉壶锁到箱子里。

　　一小段插曲以后，夏影抽了时间去拜访了夏大伯。

　　夏影父亲这一代，有四兄弟，夏正浩、夏正雄、夏正明、夏正勇。夏影他们的父亲排行老三，也就是夏正明，老大夏正浩已年过五旬，在几兄弟中又一定的话语权。

　　四兄弟还有一个同枝堂兄弟夏正亮，和远夏家四兄弟住在同一栋，听说为人还不错。其实，这里的人淡漠得很，都是各扫门前雪，各过各的生活。夏影到目前为止，就只见过夏大伯一个血缘近的亲戚。

　　夏影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礼，最后狠心花了一个银币买了一副拼图拎着。她听说大堂哥家已经有小孩了，差不多有两岁左右的样子。

　　傍晚，夏影掐着时间，估计大伯家已经吃过晚饭了，就带着夏雨赶紧赶了过去。

　　夏大伯家和夏影现在租房子的地方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而且这一带都是老房子，布局都差不多。夏影跟着夏雨上了一栋楼的三楼。这里每层楼有六户，楼梯旁各三户，都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很好找。

　　敲了敲门，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姐弟一眼，回头就叫：“夏大，老三家的两个娃来了。”头很快缩回去了，也没说请进，门倒是没关上，夏影两个默契的跟了进去。

　　夏影他们进去，大厅里有好几个男男女女，年纪都不大，却都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人招呼，就低头各忙各的了，或是做手工，或是在玩手动游戏。而大厅挺大，似乎是两个厅打通了的，只是人太多，加上一个角落被隔开了，还是显得拥挤。夏影两个四处看了看，觉得很没意思，就呆呆站在一个角落了。

　　“小影，小雨你们来了！”好一会儿才见夏大伯披着衣服，打着呵欠从里间慢慢走出来了。

　　“大伯！”

　　“哎，小影身体好了吧？”

　　“好了，多亏了大伯！”

　　“没什么，一家人嘛！”夏大伯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雨豪，没见你堂弟堂妹来了吗？还不赶紧找两个凳子来。”

　　只见一个比夏影大三四岁的男孩慢腾腾的转进大厅里围着的布帘里面，拿了两个凳子，递给两姐弟。

　　“谢谢哥哥！”夏雨豪奇怪的看了眼夏影，夏影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称呼的，表情很是无辜。

　　“你之前都是叫他豪哥的，那边那个是你大堂哥夏雨东，你堂姐夏欣，那是你大嫂，你大伯娘在屋里带孩子……”夏大伯这才想起，夏影失忆了。

　　“堂哥堂姐大嫂好！”没人理。

　　“他们可能是白天上班的时候太累了！”夏大伯讪讪的说。

　　“哦，上班是挺辛苦的…”其实夏影也没把这几个的脸看清楚，不过她也不是专门为了认亲而来的。

　　“这个是给小侄子的礼物！礼物很小，希望喜欢。”小孙子是全家人的心头宝，夏影也算投其所好。刚所说往，一个瘦小的女人就抬头看了夏影一眼，夏影看出那是夏大伯说的大嫂，夏朝她影笑了笑，那位大嫂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就低下了头。

　　“还带什么礼物啊，花了不少钱吧。”夏大伯接过拼图，乐呵的说。他也有逛过孩童玩具区，知道这拼图不便宜。

　　“应该的，大伯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夏大伯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大伯，我就是想问，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舅舅啊？”

　　“你遇到你舅舅了？”

　　“上次在路上遇到了，他说他是苏家舅舅。不过，我们都不记得了。”

　　“对了，你妈妈是姓苏，记得当初好多人羡慕来着。你也知道追溯我们祖上也不一定姓夏，只是……好多人都羡慕他们知道自家姓来着。好在，你姥爷不知怎么想的，却没给他们取个好名字。从小苏大苏二的叫到大……你妈妈那个弟弟，比你妈妈小了好几岁，那个时候还小，挺羞涩的小伙子，只是后面就没怎么见到他们了……”

　　“那大伯，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中等高度，四方脸……你们家应该有你舅舅的相片才对，你妈妈肯定保留有全家福。我们华夏城每家都喜欢照全家福的……”

　　夏影回到家，又把旧物翻找一篇，在小木箱里的一本旧书里，夏影翻出了两张全家福。一张是夏爸夏妈抱着小夏雨带着夏影一起照的，夏影看着有些心酸，如今已是物是人非，相片上的四口人去了三口，小夏雨估计都不太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了。

　　“喏，这个给你，以后归你保管！”小夏雨接过去，眼泪汪汪的小心拭擦着那张全家福。相片上的夏爸夏妈还是挺般配的，夏爸长相普通，个子中等，憨厚中透着精明；夏妈跟夏爸高差不多，长相清秀，却不出挑，温顺老实。一家人站在一起很温馨。

　　“真是我们舅！”夏影拿着另一张全家福看了看，上面的舅舅还是半大小伙子，但是回忆那位汉子的长相，还是隐约看的出来，两个轮廓是同一个人的。估计是夏妈还没出嫁的时候照的，上面的外公外婆挺年轻，透着一股知性美。

　　夏影看完递给夏雨，小夏雨看了良久，坚决的说：“阿姐，咱们得帮帮他！”夏影叹了一口气，她也感觉的出来，苏家舅舅是真心为他们好的，只是自家条件有限。

　　“让他搬过来肯定不行，你看我们房间这么小！”夏影想了想，“水倒是没问题，但是只能是给公共用水。”

　　“只能这样吗？”小夏雨失落的看着姐姐。

　　“玉壶里的水肯定是不能外供！再说我们还没跟他相处过，不能冒险。住处的话，倒是可以问问天哥，同不同意合租！”夏影想了想说。

　　夏雨见姐姐坚决的态度，只好同意了。他立马找来夏天商量，夏天倒是很爽快的说：“就是救了你们的那位？应该人品还不错，没问题！有人一起承担房租，我也轻松些！”

　　等到第二个休假日，夏天找了几个玩的好的，帮忙一起去后巷找苏家舅舅，彭凯也一起去了。

　　这段时间彭凯就后巷事件每次都欲言又止，结果大家默契的没在提起，现在能帮上夏影的忙，他也很开心。找管理员查了苏二的帐篷位置，倒是很好找到，几个很快就找到了苏二。

　　苏二被几个半大小子反复劝导，才跟着来到了夏影家。

　　“舅舅！”

　　“你们怎么想起找我的，不是不确定我是不是你们舅舅吗？”几个人刚好坐下来，苏二就说。

　　“我们看到了妈妈保存的全家福！”

　　“没想到姐姐还保留着这个！我的那些旧物在反复搬家中都遗失了。”苏二惆怅的说。夏天见舅甥几个有话说，带着朋友离开了。

　　“那等会把妈妈那张给舅舅吧！”苏二没接腔。

　　喝着水，苏二见小甥女可靠的样子，慢慢打开记忆，他回忆道：苏家家境刚开始还没差到这个地步，也是有一套小房子的。只是外公外婆体弱，后来负担重了，就把小房子卖了改为租房，直到后面房子都租不起了……

　　家境中落，本来苏姓在外城就很特别，苏家父母索性不给孩子取什么好名子了，两姐弟就一直苏大苏二的叫大。

　　当初苏大姐和夏老三对了一眼，加上夏老三有房子，就相中了。本来，苏家姥爷姥姥想用大女儿给儿子换亲来着，只是见夏老三条件不错，人是实恳，实在不忍，就同意了。但是夏老三靠中间，不靠头不靠尾，在家不受宠，和夏影上辈子的父亲很像，虽然夏祖父也没太亏待他，还是留了一套房子给他，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但是其他就没多的留给他了。夏老三当时精明的没提实情，含糊过去了。等苏家两老知道的时候，亲事都定下来了，想要反悔，受过不少教育的他们又拉不下脸。这些苏大姐是不知道的。

　　夏家父母就在很薄的聘礼下结了婚，这让苏家两老很失望。本来那个时候女孩少，风俗就是要大把的聘礼才娶得到老婆，或者互相换亲。苏家中落，既没有财物又不能换亲，苏二的婚事就成大问题了，这让苏家两老很是不满，加上苏大姐的粗神经，两家就疏远了。

　　苏大没换成亲，苏家家境又困难，苏二到了年龄一直娶不上老婆。加上女婿平时礼节单薄（夏老三精明只顾着小家，不愿刻意维持）因此两家更是疏远了。

　　而苏大本来就被父母养得不懂庶物，内向少言，见夏老三对她不错，其他更不上心，虽然她也念着娘家，但是想的快忘得也快，有时候一年不走动一次，也很少挂念。最后只是应了苏姥姥所说：“让她一个人过好日子去吧！”

　　但是夏妈好日子也没过几年，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好在，没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苏家老两口走在了前面。

　　苏二比苏大小了好几岁，本来他是由苏大带大的，关系还不错，只是后面因为各种原因渐行渐远了。其实就是，苏家二老日子越过越难，苏大姐似乎看不见。苏二一边自责自己无用，一边渐渐挺埋怨姐姐的。

　　苏二知道这不怪他姐，他姐本性就是如此，没什么主见，心思又单纯，但是他心里就过不去那道坎。

　　姐姐去世后，他也很伤心，外甥还那么小，只是他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远远走开了，只是偶尔远远打听她们的生活状况。

　　如今苏二刚过三十，却显得很是苍老，看着像四十岁的人。老婆是没得指望了，有没有善终他都不知道，很是伤感。如今见到两个孩子叫他舅舅了，心绪难平，忍不住倾述出来。他好久没跟人这么痛快淋漓的说话了。

　　“如今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有人继承苏家的香火，我是没指望了。我希望小影能姓苏，小雨是男娃肯定不能。之前，我有跟姐姐提过这事，本来她和姐夫同意下一个孩子姓苏，没想到他们去得这么快。如今我只好指望你们两了。”

　　两姐弟吃了一惊，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这事也不强求，你们实在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舅舅，还不如，一起努力，给你娶个老婆。”夏影为难的说。

　　“不说我我现在一无所有是奢求，再说我这几年伤到了根本，很难有子嗣。而且一家有女百家求……”苏二摇了摇头。

　　最后也没有下什么结果。

　　两姐弟提议让苏家舅舅住在夏天那里，他也没同意，只是说，等以后他多攒些钱再说。最后好说歹说下，苏家舅舅还是同意隔两天来夏影家取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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