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赌局 下
少年随手喝了口酒后，才趴在桌子上半挑起迷惘眼眸，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吴老四，颤微微低喃：“我，我跟你赌！我赌，赌黄金两千两；白，白银一万，一万两！”
那酒醉少年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咣铛”的一声巨响在列云赌坊内倾刻间炸开。
在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吴老四已火冒三丈地一脚将这少年从椅上踹翻在地，又上去连翻狠踢了好几下：“你个臭气熏天、烂醉如泥的死小子，就凭你这穷酸模样还敢戏弄老子我，我让你信口胡说，我打死你！”
陈掌柜遂不及防哪想吴老四会有如此举动，看少年因吴老四踢在胸口上的几脚疼得痛呼数声，忙不迭地冲上去将吴老四推开，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少年，慌张陪笑：“小兄弟，你没事吧？快起来。”
开玩笑！这已醉得明显神志不清的少年虽不知是何来历，可是他能让老太爷重视，更是三叔公特意留心传话下来的人，真要是出了什么闪失，自己就算用全家老小的性命做抵，也不够陪葬啊！
想到这儿，陈掌柜后背冷汗如雨，对着少年脸上堆起的笑容更比看到亲爹还恭敬亲切百倍。
小心翼翼地扶着少年坐下，陈掌柜连唤人端茶、上水将其待为上宾，根本不去理会吃惊错愕的吴老四及众人。
而酒醉少年显然辜负了陈掌柜一番好意，从被扶起身再趴回桌子上后，连话都没说就“哇”的一声喷出口殷红鲜血来，这可把陈掌柜吓得不轻。
其实少年也不是有意要吓陈掌柜，原本就多日不曾吃什么东西的他，再被吴老四猛然狠踢胃部后，多年患有隐疾的胃那灼烧厉痛之感立即若被人触发了般痛得撕裂，哪还容他说话。
阵阵翻涌而上的难受让少年猛地手捂胃部狂吐，好像被人用利刃剖开的胃部，似已撕划割破成密密麻麻的无数血口，使少年锐痛之下黄水胆汁瞬间倾泻一地，这其中还夹杂着无数血丝出来。
铺天盖地的痛让少年难受地面若死灰、痛苦地全身颤抖，除了一味狂吐外他几乎全无心力，就连周围人看他这番模样也难掩怜惜之色，纷纷窃窃私语。
“小兄弟？”
陈掌柜轻唤一声，刚想再对这酒醉少年说些什么。可话音未落就被一个低沉而隐带无数叹息的声音打断：“不要再叫他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寻声音望去，只见打门外一位身穿镂金丝紫纹袍、锦绣绮云如意绸衫、头戴紫玉锁金冠，面若无暇美玉、眸若亮星璀璨的华美少年公子，若清莲临风般缓步走进赌坊。
除了他俊逸秀容让人只一眼便记忆犹深外，在他手中还拿一把价值连城的古玉折扇。而自他走进厅内，其雍容富贵之姿就使整个赌坊骤然一亮，瞬间蓬荜生辉。
这紫衣华服公子进入赌坊后，在众人注视下目不斜视地走向正吐得天昏地暗、险快把胃都呕出来的脏兮兮酒醉少年。
还未等靠近他，这少年早先他一步边吐边混身无力地滑下椅凳，直愣愣地向地上那堆刚吐完的污浊之物，全无意识地倒去。
眼见他就要一头栽进去脏浊之中，紫衣公子刹那间就环住他下坠的身子，一把将已胃痛得昏死过去的少年拽了起来。
看着这灰尘尽染、了无生气且唇角残留血渍的少年，紫衣公子心中暗叹一声，眸中短瞬间闪过数种无奈、怜惜、黯然之色，不觉低喃哀叹出声：“你这又是何苦！”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未曾道出口：“这般作践折磨自己，真可以让你心有解脱吗？”
小心仔细地将酒醉少年扶起身靠到自己肩上，紫衣公子再抬眸对向吴老四双目时，早收了眼中难言痛惜之色，已是眸光冰寒地对吴老四冷道：
“你有墨羽族的纹铎地图？”
“是，我，我有！”对上紫衣公子这双刺人肌骨的寒眸，吴老四感觉周身血液都似被冻住了般从头寒到脚，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话。
紫衣公子嗜血寒芒转眸即逝，随手向正准备要上前搭话的陈掌柜扔住一枚戒指，便随意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扶着酒醉少年走出赌坊。
“你跟他赌生死局，我要那张图。”
陈掌柜连忙接住紫衣公子扔下的戒指，这仔细一看不要急，整个身子立时直接瘫软地跪倒在地。
列云赌坊三教九流人物皆有，众人虽觉那紫衣华服公子富贵雍容、气度不凡却也怎也未断到会将赌坊陈掌柜吓成这般惧样。
要知从临川城有赌坊伊始，这家列云赌坊便屹立不倒，手眼通天。哪怕是襄国为华国所灭，风云骑掌管此城。这小小的列云赌坊战乱之下也未停业过半日，照旧赌得天昏地暗。
而对于陈掌柜本人来说，更没有人见过这当了赌坊二十年掌柜的陈凡向谁点头作揖过。
而今陈掌柜只因紫衣公子扔过来的一枚戒指，便被吓得犹若雷击双膝跪地，怎能不让众人惊惧异常、好奇无比。
等有些胆大且混迹江湖的赌客，偷偷瞧清楚那枚戒指后，脸色比陈掌柜还要惊愕震惊更恐几分。
也因此他们才明白了陈掌柜为何会怕，为何会被吓到此种程度！
其实陈掌柜手中只是枚用昆仑山寒翠玉，雕刻而成的暗花云纹、流彩玉虎的戒指，那用翠玉雕成的白虎形虽小巧却工艺精湛栩栩如生，虽称不上是稀世珍宝，却也非普通凡品。
而这枚紫玉戒指真正价值其实并不在其本身，而是它背后所象征的一种匹敌储国、可权倾江湖的势力。
“冥珑玉虎，玉剑山庄。”
那是个虽建在封国楚地，却可号令江湖的天下第一庄——玉剑山庄的独有标记。
这世间皆知，玉剑山庄的武林盟主楚天阔有两样东西可代他号令天下，一样是他的兵器冥珑剑，一样便是他的云纹玉虎戒指。
而楚天阔的云纹玉虎戒指只给过一个人，就是玉剑山庄的那个号称爱酒爱钱爱美人，武功深不可测，喜欢别人称他为“三叔公”的慕容七少——雪千寻。
名为列云赌坊掌柜，实为玉剑山庄弟子的陈凡。如今活到四十余岁，还从未见过庄内那位神秘莫测的千寻公子，可他却听闻这位品性难以捉摸的公子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玉虎现，血尽染。”
就是这位千寻公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办好了论功行赏。
办不好？那他气极之下绝对会灭你九族。
“吴老四，今晚算你倒霉。我家主上要定了你手中的那份图，看来生死赌局赌与不赌，你都无指望了。”好半晌，陈掌柜才手抖若枯叶地面对也呆在当场的吴老四，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今晚我跟你赌生死局，赌坊内所有赌具随你挑选，在赌之前你最好先把后世交待清楚，也算我为还你那已成一堆黄土的爹，尽的最后一份人情。”
说到这儿，陈掌柜笑得更加凄凉可怕、让人心惊胆颤：
“亦或许你我两人赌此一局后，这里就再没一个活人，能走出这列云赌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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