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济胭分飞之第二十八天（4）
三人回了灵隐寺，因为道济身受重伤，细心的胭脂直接遁回了他房间，却不料房间里等满了人，小昙、燕六自不必说，白灵他们也都在。
一见到他们回来，小昙就眼睛一亮，“爹爹、娘亲！”，边叫边跑过来抱住了两人的腿。
在胭脂身边的摇光倒抽一口气，呆呆地望着昙华。可惜没人注意他，只有站在壁角的燕六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目光。
白灵四人围上来，纷纷惊喜地叫着，有叫师姐的，有叫师父、圣僧的，又询问道济怎么受伤的，也有默默去搀扶道济的……
整个房间骤然动了起来，一片热闹声，道济原本只是装着头晕，可这下子，他真觉得很晕，不自觉地揉了揉额头，一直关注着他的胭脂顾不得众人，扶着他到床上半躺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床沿，随手抱起了在脚边的昙华，这才对几人笑道，“好了，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于是，大家纷纷开口，却几乎夹杂在了一起。
“师姐，你变得好漂亮啊！”这么没有重点的赞叹——这是白雪。
“师母，燕六姐说，你和师父遇到了危险，是真的吗？”没多大用的废话——这是一向大咧咧的赵斌。
“师、师母，我是陈亮，师父，你没事吧？”沉稳而关切的声音——这是细心的陈亮。
“师姐，你去哪儿了？好像功力变得很深！？圣僧，你到底怎么受的伤？”终于有人问了重点——这是聪明的白灵。
胭脂看着他们关心担忧的眼神，耐心倾听，一一回答，她先看向陈亮，“陈亮，好久不见了，你师父他还好，不要担心，”又扫视了下赵斌、白雪和白灵，“是遇到了些事，不过，都过去了，我有了些机缘，所以功力精进了不少，当初来不及告别，让大家担心了，谢谢你们一直记挂着我。”还是没有告诉他们详情，事情实在太过复杂，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胭脂说完，侧头看道济，用眼询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道济想了想，对着几人道，“行了，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吧，没什么大事了，有事也以后再说。”
几人告退着走了出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胭脂这才注意到摇光一直站着发呆，奇怪地问道，“摇光，你怎么了？快坐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下来，还有，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坐在胭脂腿上的昙华也跟着母亲的目光，好奇地看向摇光。
摇光看着两双一大一小，却一模一样的眼睛，连眼中的神色都一模一样，要说不是母女，都没人信，这样一想，心中更颓唐了，指着昙华，问胭脂道，“胭脂，这、这真是你女儿？”
胭脂反而愣了，疑惑地道，“是啊，这是小昙呀，你不知道吗？阿回没跟你说过？”
“呸！那个死八婆，”摇光愤愤道，“胭脂，我跟那八婆绝交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啊？怎么会？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回一向待我们很好的！”善良的胭脂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摇光看着胭脂，犹如看着被狼外婆诱骗的小红帽，一脸唏嘘。
躺在床上的道济也是满脸担忧地看着胭脂，他甚至都在想着要怎么隔离胭脂和孟回，而且不光是胭脂，他觉得连昙华都不能再跟孟回接触了。
那死八婆人很好？很好到明明知道他找胭脂找得那么急，却偏偏瞒着他，还掐断了线索？很好到时时刻刻给他家两个大小女人灌输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是道济。
那死八婆人很好？很好到故意把他打发到外域去，结果等他把辛辛苦苦打来的她指明要的战利品给她后，他才知道胭脂的事，而且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的。他去找她责问，那八婆竟然还满脸真诚地宣称，这是为他好！！——这是摇光。
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男人，终于在这一刻奇异地达成了共识。
胭脂见摇光久久不答，又追问，“摇光，你怎么不回答？你到底跟阿回怎么回事？”
一直在当壁花的燕六，见自家小姐真的有些着急，就出声道，“小姐，放心吧，大人和摇光星君都是爱玩的性子，没什么事的。”
“哦。”胭脂听燕六说的有道理，就放下了心。
摇光却不满地斜了燕六一眼，对胭脂道，“怎么没事？胭脂，你看，我脸上就是那八婆打的，打人不打脸，尤其是我这张绝世无双的帅脸，我跟八婆的仇那是大了去了，绝对不共戴天！”
说完，特意搬了张凳子移到胭脂面前，然后坐了下来，把脸凑到胭脂面前，给她细看，一付向家长要糖吃的小孩样。
道济翻了翻白眼，右手却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胭脂的右手，见胭脂看他，只是无害地笑了笑。
胭脂左手环着昙华，右手又被道济拉住了，只能用眼睛细细查看了一番，劝慰道，“还好还好，明天就好了，你们这次怎么玩得这么过？阿回没事吧？”胭脂完全信服燕六刚刚的说词。
“胭脂！”摇光哭丧着脸，想拉着胭脂的手诉苦，低头一看，却发现早被道济捷足先登了，心中更愤恨了，他也就握个小手解解相思罢了，还这样对他，实在太过分了，这个人渣，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天天找他打架。
摇光想着，抬头看胭脂，却不料又看到那双小一号的眼睛，更郁闷了，忍不住又问，“胭脂，这真是你女儿？你和降龙的女儿？”
“是呀，”胭脂转头对昙华，“小昙，叫摇光叔叔！”
“摇光叔叔！”昙华甜甜地道，乖巧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可摇光硬是从那小女孩的眼睛里看出了调皮的坏笑，简直就是道济的翻版，因为道济也正这样看着他，然后听他道，“摇光，要给见面礼的啊，做人叔叔可不能白做的啊！”
昙华一听，小嘴一咧，又开心地叫了声，“摇光叔叔！”声音更甜了几分。
胭脂没好气地瞪了眼道济，又惩罚性地拍了下女儿的小脸，对摇光道，“摇光，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
摇光怒视了眼道济，转向昙华道，“小昙，叔叔有许多好东西，可惜今天没带，下次再补给你！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昙华转头看胭脂，“娘亲，我几岁了？”
胭脂为难了，她看向道济，道济也有些皱眉，夫妻俩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胭脂只好道，“嗯，七岁吧，不到八岁。”胭脂完全是根据昙华的外表来定的。
可摇光不这么想，摇光瞪大了眼，指着道济，“降龙，你出家八年了吧，小昙是你出家前生的？你真的破了戒？”
“啊？哈哈哈！”道济先是一惊，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想到这个二愣子会这么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胭脂又惊又羞，她第一次发现，摇光居然这么不着调。
只有昙华懵懂地看了看三个大人，不解地道，“我不是爹爹出家前生的啊！我那时还在娘亲肚子里呀，姑姑跟我说的很清楚，我没有记错。”
摇光闻言，更傻了，手指发颤，“降龙，你，你……”
道济笑得更开心了，昙华更疑惑了，只好看向胭脂，“娘亲，我明明没记错，姑姑还说，因为救爹爹，娘亲和我才受的伤。”
胭脂微红着脸搂住她，安抚道，“是，是，小昙记性真好，是摇光叔叔不知道，小昙没记错。”
昙华骄傲地看了眼摇光。胭脂白了眼道济。
道济才开口道，“反正，我破不破戒的，你也管不着，佛祖都没怪罪我呢。再说，佛祖当年不也下凡娶妻生子的嘛，是吧？！”
“哦，哦，”摇光还处于头脑一片混乱中，“你说的倒也没错，而且你是出家前有的小昙，也不能说破戒，当时你还是个俗世之人。只是，不是说你没洞房就出家的吗？”
胭脂双颊绯红，可看着摇光大脑有点休克的样子，又不好骂人，只好转过头警告性地看了眼道济。
道济不为所动，继续乱扯道，“摇光，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吧。反正，昙华是我和胭脂的女儿，这是没错的。”
摇光甩了甩有点乱的脑子，看了眼正眼珠子乱转的昙华，实在像极了道济，便傻傻地附和道，“嗯，小昙跟你真像！”
道济又道，“再说，也有很多人为了要个孩子，特意下凡投了凡胎，然后再把孩子渡化成仙，毕竟仙体很难孕育下一代，所以，我们小昙也不是很特殊嘛。”
“嗯，嗯，只是这样的小孩子资质不好，很难有成就，不过，小昙的话，我们这么多人，总可以想想办法的。”已经被忽悠晕了的傻蛋。
道济又想张嘴，胭脂狠狠地在他手心掐了一把，道济“嘶”了一声，连忙缩回手，却甚是幽怨地看着胭脂。
对摇光万分同情的燕六从角落出来，给他倒了茶，递到了他手上。
又附到昙华耳边说了几句话，昙华便看了看父母，道，“爹爹，娘亲，我和燕六姑姑去睡了，爹爹晚安，娘亲晚安！”
胭脂亲了亲她的小脸，“嗯，好好睡一觉，爹爹受伤了，娘亲今晚要照顾爹爹，明天一早去叫醒小昙，好不好？”
昙华开心地点着头，又对道济道，“爹爹，你也要好好睡觉，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哦！”
“是，爹爹一定听小昙的话，好好睡觉！”
胭脂将昙华递给了燕六，昙华又回过头来对摇光道，“摇光叔叔，晚安！”
“小昙晚安！”摇光跟她说着，又目送着她和燕六走了出去，然后很是眼红看着道济，“啊，多好的一个孩子呀，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呀，怎么就成了你女儿了呢？”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成了我女儿，本来就是我女儿，好不好？”道济瞄了摇光一眼，扬扬眉道，“唉，这都是命呀，都是天注定的，抢是抢不来的。”
“人渣！我忍你很久了！”摇光终于不想忍了，“等你伤好了，跟你决斗！”
“决斗就决斗，谁怕谁呀！我也忍你很久了。”
胭脂看着两个像乌眼鸡一样的男人，叹口气，对摇光道，“摇光，阿回最近怎么样？你们很忙吗？”
摇光喝了口茶，平复了下情绪，回道，“很忙，主要是嫦娥姐前几天追敌人追到外域去了，所以，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担当主力，那八婆又是主要负责记录，后方只有我老娘一个镇场子，人手紧，”
说着，深情地看着胭脂，“我是听说了你的事，才急着跑了下来，马上要回去。”哪知道，已经一切尘埃落定，而且他们竟然还早就有了一个女儿，唉！心内一片黯然。
胭脂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意，拉了他的手，“摇光，谢谢你，你总是想着我，尽力地帮我，我，对不起！”
摇光顶着道济的灼灼目光，回握住胭脂的手，炙热地看着胭脂，“胭脂，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和谢谢，我会永远站在那儿，等着你。如果有一天，降龙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打回去；如果有一天，你不要降龙了，你也可以来找我，你愿意要我，是邀天之幸，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重新找个好的。胭脂，你伤心了，难过了，无聊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对错，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即便天地间所有人都不支持你，你还有我，胭脂，不要忘了我！”
胭脂眼眶发热，郑重地点着头，“我记住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摇光转头望道济，“要我帮你疗伤吗？”眼光中有一丝挑衅。
“不用了，其实也就是短时间内，法力太过耗尽，元神受损，主要靠养，你不是孟回，帮不了什么！”语气很是不屑。
摇光点点头，过了一会，才严肃地看着道济，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道济正了脸色，答道，“等处理了人间的事后，我们打算再入转回。”
“哼！”摇光摇摇头，甚是不以为然，“降龙，让你放弃佛法，真的有这么难吗？”
道济垂首不语，胭脂笑了笑，对摇光道，“我送送你吧！”
摇光“嗯”了声，站起身，把茶放回桌上，跟着胭脂往外走，在门口时，又传音道，“好好待胭脂，我前面说的是我的真心话！”
“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道济低声道，他没传音，不过他知道摇光听得到。
摇光顿了顿，又传音道，“孟回要我告诉你，她没告诉你胭脂的下落，就是因为你不肯放弃佛法，她说，她给过你机会的！”孟回却告诉他，因为胭脂爱的不是他，所以，她连机会都没给自己，甚至怕自己捣乱，而把自己遣到了外域。唉！急着下来，却还是迟了，果然无缘吗？
摇光想着，走了出去。道济低着头，默默沉思。想着摇光的话，想着孟回以前跟他讲的话，想着伏虎跟他提过的担忧，想着他和胭脂的事……
脑子里纷乱无序，毫无头绪。
半个时辰后，当胭脂回来时，道济还是一脸的苦恼。
胭脂坐到床边，拉过他的手，看着他，“阿济，不要再想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不是不想放弃，而是放弃不了。”
“胭脂！”道济真没想到胭脂比他想像的还要了解他。
“佛法一直伴着你，已经成了你的执念，所以，不要强求。”
“胭脂！”道济看着胭脂，“我其实考虑过的，可我……”
“我明白，我明白。”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因为你上一次就没办法放弃。
“胭脂，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圆满。”道济很痛苦地道。
“已经圆满了，自从你说你对我不是愧疚起，我就已经满足了，更何况，你今天又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已经得到了太多的美好。再说，我们去转世，说不定，你下一世就没执念了，或者我们下一世，都看开看淡了，那样不也是一种圆满？”
道济知道胭脂只是在安慰他，可也不愿再惹她伤心，便问道，“摇光都跟你说什么了？”
胭脂笑了起来，“你不是不在意吗？刚刚摇光在你面前，跟我说话，你不是没怎么样吗？”
“那是我风度好，涵养好。”虽然这样说，可他仍然忍不住拉过胭脂的手，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搓揉着，像是要把摇光握过的气息抹除掉。
胭脂笑吟吟地看了眼他幼稚的行为，道，“你的伤很重，休息吧，我现在没办法替你疗伤，你又不肯让摇光帮你，就只能慢慢养了。”
“好，我听你的，不过，你没必要太担心，其实也没多大伤。”道济边说，边躺了下来，却仍然拉着胭脂的手。
“逞什么强啊，我自己打的，我自己设的局，我会不知道吗？”胭脂嗔了他一眼，“快睡吧，我守着你，等你醒来。”
道济点点头，合上了眼帘。他的伤很重，精神也的确不好，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胭脂一直温柔地看着他，心中却开始担忧起来。
姑姑啊，你没把我怎么样，反而成全了我的爱，那你到底要什么呢？
你还是要阿济，是吗？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再毁了他吧？
姑姑，你让我改练了天魔大法，你其实是想用我来试阿济，是吧？那结果，你满意吗？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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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济胭脂传之忽悠篇》：『……我真傻，真的……明明知道降龙是个坏蛋，可我还是相信了他的鬼话，以至于我为了小昙，到处去找伐脉易筋的灵药……我当初怎么会以为小昙是他们是凡人时生的呢，我真是傻呀……不过，老天真是没眼啊，小昙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那个坏蛋的女儿呢？小昙还偏偏对他好得不得了，还认为是天上地下第一好的男人，天天拿来给韦陀作榜样，怪不得韦陀要发疯……所以，你们说，我现在天天找他打架，有错吗？有吗？……』（摇光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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