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疑点
这么多人，都是这些天殷家死去的人吗？
屋里本来应该是酸臭，但都被熏香盖住了，有种混杂的怪异味道。一眼看过去，尸体差不多有快二十具。只见地上每一具尸体都用草席卷着，只有一侧的手、脚和头发露在外头。她没亲眼见过这样堆满死人的房间，而且还都是自己人。
殷仁来到最外层，将其中一具尸体搬到角落的桌上，揭开草席。
殷鹤静静躺着。脸上的血迹都让人擦干净了，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和以前见过的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样。他的双眼也让人合上了，安静地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的脸是发青发白的，她怎么想也没办法以为他真的是睡着。
她转过头不忍再看，泪水泛到眼眶，又硬生生闭上。
“……”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站在她背后。
殷仁看着这小子，面色冷凝，眼底被烛光折射，看起来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些晃动的反光里。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检查殷鹤的身体。
她从头部开始，检查有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口，接着是脖子，身体。为了能检查清楚，她把殷鹤的衣服也脱了。
殷仁阻止道：“你想做什么？”
她的两只手没停，说道：“验尸。”
“你是大夫，不是仵作。”
“二声公子让我来验尸，有什么你可以直接找他去说。”她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好。
“殷鹤，死在你手里，你救不回来，验什么尸。”殷仁瞪着她。
西冷冷看了他一眼。“小子，说话注意点。”
殷仁根本不是轻易接受威胁的人。“殷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嘴。”
被人挑衅到这份上，西立刻给了他一拳，殷仁立刻还手。
她冷道：“西，不准动手。”
西立刻收手，殷仁已经收不住拳势，硬生生挨了他一拳。没有为这一拳恼怒，西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于是只是瞪了一眼殷仁，自己离开屋里。
她仍站在尸体前不动，殷仁紧蹙眉头，也走出屋里。
所有人的心情都糟透了，她不能再这样萎靡不振，冷静下来，殷二声让她去验尸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必须找出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她必须要集中精神。
将殷鹤的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甚至去拨开他的伤口，她也仍然没有发现可疑点。
伤口锐利，干净利落，腹部是贯穿伤，应该是刺中了大血管，才会血流不止。胸口的伤口没有多少血……因为都在腹部这里差不多流尽了，胸口的剑伤是在她眼前看着刺中的……
自己的胸口仿佛也像窒息了一样，两眼发昏，她不得不抓着桌边拼命张着嘴呼吸。
对不起……殷鹤，对不起，是她太无能了。
她几乎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也没顾得及吃饭的事，将殷鹤反反复复检查，都破坏了他的尸僵，还是没能发现有意义的线索。
终于，她帮他把衣服穿好，离开令人窒息的屋子。
屋外没有几个人，只有西和殷仁各自分开一边对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西见她终于出来，朝她走了过来。“查到什么了吗？”
她茫然摇头，脑子里思绪万千，无论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哪里不对。西见她这个样子，只能送她去楼上，顺手给她送点东西吃着。
她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桌边，脑子里乱哄哄，看着西送来的饭菜，一点也没胃口。
“你吃了吗？我不饿，你吃吧。”她推给他。
见她这个样子，他也没多少胃口。“伤口有什么不对的吗？说出来，说不定我帮得上忙。”
西熟悉各种剑法刀法，从外域到内陆沿海，只要是大家他都知道一点。如果是要通过伤口排查凶手，他想他应该可以帮忙。
她失神摇头。“很普通的剑伤，平整刺进去，好像连什么内功都没有用，就只是刺进去……”
他看了一眼那个伤口，腹部的位置，伤口是贯穿伤，应该是很近的距离。这么想着，他将随身的剑拿下来，放在桌上，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看着他，他只是当面把剑拔出来，让她看。
“怎么了？”
西说道：“如果目标只有他，要刺穿一个人力度是无法控制，不可能只有上半部分的剑尖刺穿了他，剑一定是彻底穿过他。”
“凶手应该是离他很近的距离，他看见凶手的脸了。”她醒悟道。“难怪他想说话，他想告诉我。”
殷鹤死前张着嘴，想告诉她什么事。但她太惊慌了，事出突然，根本没有留意殷鹤的意图。
她错过了。
想到这，不由得又恨自己。
西又继续道：“他是真的想告诉你凶手是谁这件事吗？当时的情况这么乱，殷鹤带着人去救殷一鸣，反倒被白家的人伤了，摔下了窗口，白家的凶手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西说的对，那种情况下，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家的人。殷一鸣也说过，不认得那个凶手是谁，只是在混乱中逮到刺杀殷鹤的机会的人而已。
都是白家的人，她要对付的是白家，金老爷。
“那殷鹤想告诉我什么？他当时那个情况……”他应该是痛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听也听不到他想说什么，音不成话。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殷鹤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清楚真相的只有殷一鸣。现场只有殷一鸣活下来了，其他的人都随着殷鹤死了。如果要问清楚，她必须要找殷一鸣……
但今天早上，殷二声已经问了殷一鸣什么情况了……
她忽然想起来，既然是殷二声已经问了殷一鸣什么情况，她当时也听见了，为什么殷二声还要让她去验尸？尸体没有奇怪的地方，衣服里没有装着类似线索的东西，甚至是没有任何东西，难道这个就是线索？他的东西让人收去了，意味着他被人搜身，或者将东西全部拿走了……
为什么要让她去验尸，明明殷一鸣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他们措手不及，原本是殷鹤他们占了上风……
没想到，没想到他们有人从后面朝他袭击，殷鹤就受伤了……
是先从他背后吸引了注意力，趁他回头攻击的……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殷一鸣说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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