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圣子之灵（一）

　　古尔克道：“半年多以前，我在银杖的青月矿上任职。我想既然是我管事，不拿白不拿，就偷偷从矿上，走私一些青月石，卖到黑市。哼，结果被特罗特那个家伙盯上了。你们见过特罗特是吗？据说被银杖的人抓了？”

　　杰斯狄道：“罗南他们被捕以后，特罗特趁乱逃走，现在不知所踪。你接着说。”

　　古尔克道：“特罗特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偷偷搜集证据，要扳倒我，他好上位。我一时不防，被他发现了一些证据，还把我的对账本偷走了。他寄了封匿名信给罗南，满以为可以除掉我，哼。”

　　杰斯狄道：“这些特罗特也和我说过。你接着说。”古尔克道：“也是他倒霉，这封信被昂格尔的手下给截住了，就落到了昂格尔手里。唉，现在想想，我倒情愿这封信送到罗南手里，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篓子。”

　　杰斯狄道：“昂格尔就拿这封信要挟你，是么？”古尔克点点头，道：“一开始昂格尔找到我，我没给什么好脸，一个乡野法师，想来是有求于我。等到他把那封信拿出来，我才知道不好。要是送到罗南手里，我的位子恐怕不保。我也只好服软。一开始昂格尔倒没提条件，还帮着我找是谁发的信。哼，我早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古尔克顿了顿，道：“没几天，我就发现是特罗特这小子捣鬼。幸亏我在青月矿上，还有些人脉，给他栽了些赃，抄了他的家，让他滚蛋了。这事情过后没多久，昂格尔又来找我。我本以为他是也想在青月矿里分一杯羹，没想到他拿来一本古书，叫我看，说是魔法修行的密卷。”

　　杰斯狄道：“你号称古卷巫师，想来对古书是有研究的，他有不明白的，所以来问你。”

　　古尔克点点头，又嗤笑一声，道：“昂格尔毕竟是乡野法师，法力再高，又有什么用？拿出那本书我一看，就觉得暗暗好笑。那本书叫做《圣灵经》，我虽然没见过，但有个耳闻。这书的确是古书，也是罕见的密卷，但这书是几百年前的了，远在现代魔法理论成形之前。应该是一名光神教徒写的，半是教义，半是法术修行，很多内容都是迷信之说，被现在的法师所摒弃。昂格尔只知道修炼法力，以为越古越好，才把这书拿来当宝。而且，你知道他有多可笑，他，哈哈……”

　　杰斯狄道：“他怎么了？”古尔克道：“他想修炼圣体。”杰斯狄道：“圣体是什么？”古尔克道：“据传说，魔法师或者教士，修行到一定程度，能够成为半神之体，称为圣体。可以呼风唤雨、水火不侵，甚至是长生不老，魔法会超凡入圣。传说银杖的创始人，就是修成了圣体。但这都是传言，谁也没见过，现在的法师，很多都不相信这个，大多是江湖术士，骗骗愚夫愚妇的。昂格尔竟然还当真，哈哈，到底是乡野法师。”

　　杰斯狄道：“所以他要你帮助他修炼？”古尔克点点头，道：“他可真是当真了。还亏得他在德尔瓦加多修行过魔法。听说在德尔的时候，他一心修炼强横的法术，追求强大的力量，其他典籍概不涉猎，才会如此贻笑大方。”

　　杰斯狄道：“那那本《圣灵经》想来和这圣体修行有关了？”古尔克道：“是的，那本《圣灵经》上说，照着它修炼，可成圣体。昂格尔还不愿让我看全文，有不懂的词句，一句句来问我。其中有一句，是经中的关键，也是他最想知道的，所以郑重其事来问我。”杰斯狄道：“是什么词句？”古尔克道：“经上说，‘圣子之灵者，孩童之灵也，能助修行、益法力、得长生，故常以圣子之灵，进修行之功，则圣体可成也。’”

　　杰斯狄道：“这几句，好像是在说‘圣子之灵’是修行的关键，是吗？那这圣子之灵是什么？”古尔克道：“正是如此。经上说圣子之灵，就是孩童之灵。根据我的判断，这是古人的一种说法，古人相信，孩童有灵气，与魔法一道理解力更胜成人。孩童涉世不深，没有受事故的污染，光神教的说法，没有受邪力的诱惑和侵害。成人受了邪力的侵害，才会作恶，只有信了光神教，用信仰对抗邪力，才能保有孩童之灵，就能延寿，法术修行就能精进迅速。”

　　杰斯狄道：“原来如此。”古尔克“哼”了一声，道：“这都是古代人，或者是迂腐的教士的说法。教会里的教士那么多，他们的信仰有帮助到他们的法力吗？还不是要靠魔法的修行？”杰斯狄道：“你和昂格尔不是这么说的吧？”

　　古尔克道：“我当然没办法据实以告，昂格尔是不相信什么邪力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类，我要是让他用什么信仰对抗邪力，他早就把我揭发了。”杰斯狄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古尔克道：“我本来打算，编个什么瞎话对付过去。也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想着特罗特要揭发我，我这么对付他还不解气，要再狠狠报复他。我知道他有个儿子，是他的宝贝。我打算给他的儿子放点血，给他点颜色瞧瞧。正好昂格尔问我‘圣子之灵’的事。我当时就说，圣子之灵，就是孩童之灵，灵者，血也。灵就是血，孩童之灵，就是孩童之血，尤其是有魔法慧根的孩童，喝他们的血，就能修成圣体。”

　　杰斯狄和帕马心中都道：原来祸根在这儿呢！古尔克道：“昂格尔居然就相信了，我就说特罗特的孩子是有慧根的，他就派了手下，和我一起去绑了特罗特的孩子，放了血。我算是报仇了。但是昂格尔这里我也要交代。这光喝血是不可能有效的，所以我需要一点药物，我就……”

　　杰斯狄道：“所以你就需要无忧草？”古尔克道：“是的，无忧草是毒品，能使人精神亢奋，还能镇痛，但它也有提升法力的功效，配合其他药物，短时内，效果会很明显。”杰斯狄道：“所以你在孩童血里，掺了无忧草，给昂格尔喝了？”古尔克道：“是的，他喝了果然精神大振，法力流转顺畅，这样算是糊弄过去了。”

　　杰斯狄道：“那既然糊弄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作案？”古尔克苦笑了一下，道：“也是我自作孽，想出这个馊主意。那本《圣灵经》里，后头又说到，‘圣子之灵，当常常保有，不可荒废，荒废若过半月，不可成功。’昂格尔就拿来问我，是不是半个月就要喝一次。我见这白纸黑字，写的那么清楚。也不好说之前是谎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古尔克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每次昂格尔都派手下跟着我，就是那个达格，和他的弟子伊欧，我也做不了假。一开始我们只是想给孩童放血，放完就送回去。”杰斯狄道：“就是小镇上男童的案子，你们把男童蒙着脸放了回去，是吗？”

　　古尔克道：“是的。那次还很顺利。可是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我们不小心，让那孩子看见了。我和伊欧还在商量怎么办，达格上去就把那孩子杀了。”杰斯狄心中一紧，一旁的帕马也是眼中怒火燃起。

　　古尔克低着头，不敢看二人，道：“那个达格，他就是个疯子。都说风狼沙里斯是疯子，我没见识过。但达格这个疯子，我是见识到了。”

　　杰斯狄道：“不是说要有魔法慧根的孩子吗？你们怎么找？”古尔克苦笑道：“都靠我说喽，我说谁有慧根，谁就有喽。”杰斯狄点点头，道：“那之后几起儿童失踪案，孩子也都死了？”

　　古尔克沉默了一会，道：“后来我们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别把孩子送回去了，风险大，不讨好。就放完血都杀了。都是达格动的手。”

　　帕马一旁怒道：“禽兽！”

　　杰斯狄道：“这些昂格尔都知道？”

　　古尔克道：“这个自然，这对他来说，都是必要的牺牲。”

　　杰斯狄道：“那多伊尔村呢？是怎么回事？”

　　古尔克道：“是我盯上了多伊尔村，那个村子的孩子多。我和达格、伊欧还有昂格尔的侍卫长，上多伊尔村绑孩子。我们趁一个孩子到村口外头玩耍，把他打晕了。”杰斯狄道：“村口的青月苔就是你留下的？”

　　古尔克道：“应该是的。本来挺顺利，但那孩子突然醒了过来，叫喊起来，被一个村人发现了。那村人大声呼叫，把村里人都招来了，拿着锄头、铲子就要来打我们。达格那个疯子，话也不说就动起手来，没几个照面，二三十个人就躺下了。村人想逃，被侍卫长和伊欧堵住了。我们见没办法了，只好把村里的人都杀了。”

　　帕马怒火中烧，道：“你们真干的出来。”

　　杰斯狄道：“那多伊尔村尸体上的大洞是怎么来的？”古尔克道：“是伊欧。有几个村人从村口逃脱，伊欧追上去，就用法术给打死了。然后我们把村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烧了村子，将尸体排好，装作盗贼屠村的样子。那几个伊欧打死的尸体，怕被人发现，都弃在麦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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