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阴毒
红玉阁。
漕州城最上档次的酒楼。
那次赵文贵请胖子他们，就是选在这里的。
今天轮到张尧请客了，不仅请客，他还带来了一万两银子。
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张尧也不想一直跟这里的知府弄下去，既然陆有为有意，自己也下了台阶，现在送银子请他帮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老爷，酒席已经定好了，三楼的包间，今天晚上就您和陆大人。”马川跑了一趟衙门，回来到这儿定酒席，就在一楼散座等着了，看到张尧过来，马上跑过来禀报了。
张尧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红玉阁掌柜的冲过来了：“张老爷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小的宋襄给张老爷见礼了，我们东家说了，以后张老爷在店里的花费都算在小店账上，小店早就盼着您光临呢，张老爷，您请，这边请！”
张老爷的名头，红玉阁的老板掌柜的是早就听说了的。
只是以前没撞上，今天张老爷来了，那还说啥呢，自己花钱请客，还得恭恭敬敬地迎着。
到现在，张老爷的身份来历也没人说的清楚，反正张老爷在漕州城里办的那些事都是板上钉钉的，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是一路瘟神，遇上了认栽就是了，不服你去试试？！
大名鼎鼎的张老爷来了，掌柜的可不得冲过来么……
“……”张尧不快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我是山大王吗我，看吧你吓的，张老爷最近不想耍威风了，正想赚好名声呢，走的时候给你钱就是了，张老爷能差你这点银子吗？！
“……张老爷，您请。”看到张老爷的脸色不太好，宋襄心里就开始苦笑了，张老爷不会看上红玉阁了吧？
张尧都没搭理他，直接上三楼了。
宋襄下来就给马川塞了银子，偷偷打听张老爷今天来这儿吃饭的事儿。
马川迟疑了一下，收了银子，但真不敢说老爷的事儿，让掌柜的放心就是了。
马川知道，现在王三五他们在外面帮老爷办事呢，今天老爷过来，就是来和知府大人谈事的，不是看上了红玉阁……
不多时，陆有为到了，轻装简从，避人耳目。
张尧有请，陆有为肯定是要来的，但事情，他却不一定办，尤其是红月馆的事儿。
和稀泥，就是陆有为应对张尧的策略，把酒言欢可以，称兄道弟可以，说得过去的事儿办了都可以，有的事儿，就是不行。
“张老弟，你今天可是给老兄我出难题了，既然是你请客，老兄我是不敢不到，但这红玉阁实在是太招摇了，以后有事，招呼一声，我去府上谈吧。”陆有为进门先挑了个理。
“哦，那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咱们换个地方……”张尧却不觉得有什么，知府大人来红玉阁吃个饭，算事么。
“还有啊，今天你张老弟把老兄我叫来，什么事都可以说，但你那个红月馆的事儿，千万别提了！”陆有为还显得很仗义。
“陆大哥，先坐，请坐……”张尧要不是为红月馆的事儿，请他干什么。
不多时，酒菜端上来，正是红玉阁里最好的。
张尧和陆有为都是不馋这里的菜的，主要是喝酒，称兄道弟。
上半场，张尧一直没有提红月馆的事儿，到下半场，张尧就得说了，他怕陆大哥喝多了，或者，装醉。
“陆大哥，这么跟你说吧，红月馆不是兄弟我想开的，而是师尊发了话，我不能不办，如果因为红月馆的事儿，触怒了师尊，怕是你我都担待不起吧？”张尧还是得把师尊搬出来。
陆有为一听到师尊二字，就有点含糊，因为一旦牵涉到师尊，就没有小事，只是，事情真如张尧所说吗？
陆有为不能不怀疑，也不敢多怀疑，因为张尧和师尊的事儿，外人谁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接着谈了。
“张老弟，你不是官场上的人，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你要开的那个红月馆，事关数十万百姓，要是传出去，就是牵涉朝廷国体的大事，我这一个小小的知府，真不敢点这个头，这里的事儿，我只能暗中帮你办，办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张老弟你真的不用多说了。”陆有为还是推脱。
张尧把那一万两银子拿出来了，摆到了陆有为面前：“陆大哥，要不是为难的事儿，我能求到你这儿么？你放心，红月馆的买卖，我只在漕州城里开，也闹不出多大动静，兴许过一阵我就把它关了干别的了……官府不出面可以，但你得派人抓几个黑心媒婆来，让府衙里的人押着她们，跟我到街上走走？”
“这……恐怕不行！”陆有为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想要这一万两银子，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陆有为马上表示，让官府出面抓人可以，但后面牵涉到红月馆的事儿，官府就不能出面了，只能这样。
张尧也看出来他是怎么也不敢出这个头了，不再勉强，还是把银子递了过去。
陆有为也笑呵呵地把银子收下了。
陆有为收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贪钱，而是为了获得张尧的信任，以后好说话。
张尧送这一万两银子，也是想到了后面的事儿，反正自己是不愁赚不回来的，更不怕跟他翻脸，送就送了。
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之后，陆有为也松动了点，答应张尧，帮他抓几个黑心媒婆，然后由官府出榜文，将她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张尧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陆有为答应这么做，也是从侧面帮着自己办红月馆的事儿了。
这位陆大人还可以么，喝酒。
又坐了没一会儿，陆有为就先走了……
张尧回头又把这事想了想，觉得这一万两银子花的还是很值的，陆大人不是开始帮自己办事了么？！
张尧从楼上下来了，特别吩咐了马川，让付钱。
宋襄拿到钱，心里就扑通扑通的了……
虽然官府不能直接出面，但这种侧面的配合也是可以的，回到家里，张尧又想找罗小村商量商量，可是罗小村没回来。
罗小村没回来，马川又难当大用，张尧就得想想再招点人手的事儿了，起码，得给红月馆招一个会办事的掌柜的，罗小村，还是让他在家里候着吧。
因为跟陆有为谈的不错，张尧就不担心胖子那边了，胖子一直以来怕的是自己在地方上做的事儿太出格，现在连陆有为都答应了，他还去管胖子干什么……
连着喝了两顿酒，张尧回到卧房里，想早点睡了。
海姑娘看他醉醺醺的，也没有说什么，可她心里是不踏实的，红月馆明显要出事，老爷还这么大手笔的往里面投银子，图什么啊？
只有窗外的月，还亮着……
给红月馆招掌柜的事儿，也很紧要，张尧就不想托付给胖子了，所以今天，还是在家里等着罗小村回来。
胖子到这儿转了一圈，没多说什么，就出门了。
胖子知道昨天晚上张尧跟陆有为见了面，却不知道俩人都谈了什么。
胖子也不管俩人都谈了什么，就想知道知道，陆有为接下来怎么做，要是陆有为阻止不了张尧，就得他自己想办法了。
让红月馆开不成的办法有很多……
其实，胖子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有为怎么可能帮着张尧开红月馆呢，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他本人痛恨至极的事情。
陆有为收了张尧的银子，也会为张尧办了抓几个黑心媒婆出榜文的事儿，这都是为打消张尧对他的怀疑，以免张尧日后找他算账。
陆有为早就在暗中做着准备了，准备把红月馆的事儿散出去，到时候，根本不用他鼓动什么，漕州城里这些读书人会自发的冲到张家去的，甚至全城的人都会站在礼义廉耻这边，把张家砸了也说不定……如果稍微控制一下，那就等到红月馆开张的时候，稍微刺激一下那些读书人，他们也能去把红月馆砸了，谁也拦不住。
胖子又跟陆有为见了个面，听陆有为说了他的打算，乐了。
这次也是张尧犯了大忌，该他倒霉，红月馆的事儿绝对会刺激到漕州城里这些人的，只要他们稍微来个煽风点火，红月馆就没了。
到时候，胖子只要保护好张尧就行了。
“陆大人，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红月馆开张的时候？”胖子自己想的办法，可没陆大人这种办法有效，阴毒嘛。
“到时候，也请范大人见机行事！”陆有为却是不敢完全相信胖子的，毕竟，他们负责的差事不一样，把红月馆砸了，万一触怒了师尊，总得有人背黑锅的。
“好！”胖子晃悠悠的走了，心里是有点服气的，怪不得朝廷里武官弄不过文官呢。
“……”陆有为看着胖子离去，心里却是有点痛恨的，范玉仁连武官都算不上，他是这世上最可恨的锦衣卫。
陆有为跟胖子谈了一回儿，就决定引而不发了……
张家。
张尧终于等到了罗小村：“小村，你先去给咱们红月馆招个掌柜的吧，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办，你自己是忙不过来的。”
“好……”罗小村一听自己不用当掌柜的了，自然高兴了：“老爷，那咱们红月馆的买卖，小的要照实说吗？”
“当然照实说！”张尧从来都是认为这是件好事，办好事有什么丢人的，还要说谎不成？
“是……”尽管老爷发话了，罗小村自己还得斟酌，见了人直接照实说肯定不行，还得先探探，谈的差不多了，再说实话。
毕竟，红月馆这种买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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