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决定孔明生死的时刻

　　法衍未曾将话说完，可杨彪、孔融，包括申屠蟠，三人心中都清楚，要真惹怒了那位汉中王，到时候那位举起屠刀，这天下还真没有谁能挡得住！

　　杨彪带着几分不忿呵斥道，“要是让老夫知道是谁干的，老夫定然与他不死不休！”

　　申屠蟠出身贫寒，可在士林之中名望也不低，如果不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凭着这点贫寒的身家在士林之中享有盛誉！等到法衍将此事说完，申屠蟠心中已经明白，不管这事情是谁做的，做这事情的人已经弄巧成拙了！同时申屠蟠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有意露出马脚被自己抓住的，为的就是将脏水坡道刘奇身上，还好自己反应迅速，将这些人羁押起来没敢有什么大动作，要是自己真主动插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孔融面色挣扎，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杨太尉，此事非同小可！操纵此案的罪魁祸首，我等必须找出来，给朝廷一个交代！免得朝廷威望受损，也免得王爷声名受损！王爷为我大汉兢兢业业，现在却有人想要往王爷身上泼脏水，污蔑王爷清名，那些宵小之辈欲置我大汉于何地？”

　　而后孔融更是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讽说道，“就是胡孔明那厮，知晓有人为了救他性命，害了他宗族数百人性命，不知道是否会羞愧的去死！”

　　法衍没有说话，一旁的宣播却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胡孔明那厮，无君无父，狗链曹孟德图谋不轨，不知害的中原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单单是一个都昌城中，就拉了数十万百姓，其中死者不知凡几，要是此人还有廉耻之心，早就被自己羞死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而后宣播目光在几人面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道，“胡孔明是生是死，就看几位的意思了！”

　　这些人一个个人老成精，哪里会听不出宣播话语之中的意思，宣播家世也是大汉的世家贵胄，左冯翊云阳宣氏，也是历任公卿，宣播先祖宣秉，在光武皇帝时也曾出任大司农，后世子孙在庙堂之中也算颇有作为！

　　可刘秀中兴大汉之后，定都洛阳，地处三辅的云阳宣氏也是难以发展起来，虽说关中富足，可架不住时常有羌人寇匪袭扰，再加上之前董卓动乱，李傕、郭汜等人大肆搜刮，宣播虽然是廷尉，可家中仍然难避贼寇肆虐！

　　等到刘奇入京之时，宣播族人已经没剩下几人了，虽说刘奇为了用自己人，将宣播从廷尉的九卿之位上打落，可刘奇同关中世家豪族交易土地之时，宣播毫不犹豫的将家中地契一股脑的交付到了刘奇手中，这才是刘奇对宣播不恶的原因，要不然，宣播清楚，柿子捡软的捏，那位大司马为了立威，自己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等到朝堂稍稍安定，在上边的授意下，宣播摇身一变，又成了廷尉寺的官吏，廷尉法衍的左膀右臂，虽说昔日的下属变成了自己的上司，可选博还是及时调整过来了心态，那位汉中王看中玄德先生的名望，看中那法孝直的才智，这不算多么出众的法衍，父凭子贵，一举登上九卿之位！

　　宣播心中也清楚，若是论本事手段，自己比起法衍并不差多少，都算不上绝顶聪明，可也是天下士人之中的中上之资，这样的人大汉庙堂之中不少，可缺的，就是贵人扶持！就如同那位汉中王闲暇之余所言，六分眼光三分能耐一分贵人扶持！这些人想要上位，缺的是眼光，或者说，缺少一个向那位靠拢的投名状！

　　现在自己两年功夫能重新从辞官到重新成为廷尉寺的二号人物廷尉正，靠的就是自己用家中那些薄资换来的投名状，以及自己在廷尉寺的表现，这么久，宣播也看出来了，那位汉中王，最大的特点，就是用人唯才，只要有本事，还怕出不了头？

　　这次能掺和进这样的大事之中来，宣播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自己说不得就能一飞冲天，就是不能一飞冲天，能在那位汉中王面前留下一分好印象，那也值了！

　　宣播话中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情，不一定能追查出什么结果，可必须要对天下人有一个交待，就像之前內宫作乱，虽然为了天子颜面将事情压了下来，可伏完该死照样得死，现在这事情，哪怕他们伪造，也要找出来一个理由，将汉中王的影子从中撇清，让朝廷处置了胡昭，毕竟胡昭不仅仅犯的是国法，从刘奇的角度而言，还有私怨！

　　宣播态度已经摆明了，我宣播现在位卑职小，不能决定这事情的走向，可这事情又必须得处理，你们几个督查使看着决定吧！要是你们觉得胡昭该死，那我下边的人就想办法，有没有证据都按照正常的步骤走，要是你们有心保全胡昭一命，那我等就先将此事公布，到时候不管与大司马有没有关系，那胡昭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宣播虽然站在法衍身后，看不清楚法衍的神色，可心中却清楚，自己算是替上官解了围，毕竟法衍与刘奇走的近，若是法衍发问，在其余几人心中，难免会觉得法衍是在奉承刘奇，可自己现在的地位，比起其余几人来，那还差得远，自己问出来，正好将事情抛出去，就是先开口，也是身为太尉的杨彪先说话，或是那位清谈客孔融孔文举开口，轮不到自家上官去踩雷！

　　看到其余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杨彪反将目光投向了法衍，“季谋，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法衍低眉顺目的回答道，“杨太尉，下官此次前来，只是负责协助太尉大人查案，至于如何决断，那是太尉大人的事情，下官就不掺和了，毕竟太尉大人也清楚，小儿法正，在王爷手底下当差，若非下官身居廷尉之职，这事情下官也不会掺和进来！”

　　面对法衍的甩锅，杨彪心中无奈的同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看似风光显赫，位居百官之首的太尉之职，可太尉不过是个显贵，手中并没有多少实权，在说句不好听的话，不过是庙堂上的泥菩萨，装点门面用的！

　　可现在，聪明人没人出头没人出面，剩下那群被有心人撺掇起来的蠢货，有几个清楚庙堂上的内幕，一个个都觉得太尉已经是庙堂上个顶个的大官了，最终要是胡昭死了，恐怕那些人会立即移开对准刘奇的目光，将目光对准自己，要是胡昭不死，自己会继续待在太尉的位置上，可弘农杨氏……恐怕会就此衰落，更别说后边还有一个现在看起来朝气蓬勃的杨氏家学，说不得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要夭折了！

　　杨彪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那位汉中王此刻将自己甩出来，就是为了替他挡枪，要是能查出来此事来龙去脉最好，查不出来，那胡昭的死期就到了！

　　当下杨彪撇了撇嘴说道，“这些人意欲祸水东引，真以为老夫那么蠢，连他们这点小计俩都看不出来？既然他们敢动手，那就不要犹豫，查出来倒还罢了，要是查不出来！”

　　杨彪盯着法衍说道，“季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廷尉寺了，胡昭此人枉读圣贤书，丢我辈读书人的脸，早该去死了，活在这世上，乃是我辈耻辱！”

　　杨彪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了孔融，“文举，不知你以为如何？”

　　孔融脑子不算机灵，可杨彪的官爵比自己高多了，再说了，自己这督查副使就是跟着来看热闹的，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现在身为正使的杨彪都发话了，再想想刘奇父子与胡孔明的私怨，不让胡昭去死，莫非要让那位再闹腾一番？胡孔明再怎么说也是儒门的话事人，这事情要是真的闹大起来，到时候第一个牵连的，恐怕就是自家了！谁让自家享受着祖宗孔圣人带来的荣耀呢！

　　当下孔融带着几分淡然说道，“大丈夫，当一人行事一人当，王爷以前都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胡昭既然犯了谋反的大罪，那就当按律处斩！要是人人像他这样，犯了罪互相包庇，那我大汉成了什么？”

　　杨彪又将目光投向了申屠蟠，“子龙，你怎么看？”

　　这样的事情本来轮不到申屠蟠过问，可想一想，再怎么说，申屠蟠也是朝廷任命的南郡太守，这暗子发生在南郡，申屠蟠要是不知情，那就说不过去了，再说了，申屠蟠也是名满天下，世间少有的大儒名士，要是不问一声，这厮将事情泄露出去，岂不牵连自己等人？倒不如现在逼此人表态！

　　申屠蟠抚了抚颔下稀疏的胡须，开口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正如文举公所言，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此人犯的乃是谋反的十恶不赦之罪！当杀之以儆效尤！若是日后人人都仗着有点实力有点身份，都效仿此人，为了谋求权势仗势而为，那我大汉岂不乱了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岂能乱了人伦？更何况，陆浑山那些人所为，老夫也看不上眼，倒不如死了干净，陆浑山要是能散干净，倒也让我大汉少了不少乌烟瘴气，岂不快哉！”

　　听到申屠蟠的话，榴莲杨彪也有几分侧目，难怪这老儒生能被一跃委任为南郡太守呢！单是这番说辞，听起来和孔融的话一个意思，可实际上，比起孔融的话，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先是该杀以儆效尤，后是我大汉人伦秩序礼法，最后边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陆浑山划清界限，更何况这家伙待在南郡，能得到的消息biz基等人从京都得到的消息要少许多，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想的如此深远，足见此人不凡！

　　当下杨彪带着几分赞服道，“子龙真乃我大汉良才也！卿不能位居公卿高位，让天下官吏听君教诲，实乃我大汉之失也！”

　　申屠蟠带着几分潇洒笑道，“庙堂之上勾心斗角，一坛污泥，老夫一头扎进去作甚？若非是张元节蔡伯喈陈元方等人言朝廷在襄阳开办了学宫，有教无类，教导荆州百姓子弟，老夫才勉强有兴趣来接任这南郡太守！”

　　听到申屠蟠的话语，旁人或许不在意，可杨彪才反应过来，这申屠蟠所图非小呐！若是待在如今的庙堂之上，能有多大作为？可这南郡太守的位置，在那些聪明人眼中，恐怕就是个香饽饽，毕竟如今黑白学宫出来的那些英才，充斥在如今朝廷治下的方方面面，军中、乡学、官场小吏官员，看似不显眼，可细细思来，杨彪都觉得恐怖！

　　再想想，包括自家儿子在内，众多英才都来过黑白学宫进修过，而这些英才，可都参加了科举，现在看起来不显眼，可等到若干年之后，这些人就是大汉的中流砥柱，想到此处，杨彪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位汉中王的谋划，已经将天下都囊括了进去，不可小觑呐！

　　孔融含笑说道，“子龙先生果真是旷达之士，真乃我大汉少有的良士！”

　　而后杨彪带着几分慎重说道，“季谋，先去审问这些人吧！在分出你廷尉寺一部分擅长勘探的官吏，前往华容一行，勘探勘探这些人行动的痕迹！”

　　杨彪顿了顿，看着孔融说道，“文举，就有劳你，随着廷尉寺的人，前往华容一行！”

　　众人已经商议出来结果，判处的胡昭的死刑，众人也没有什么再商议的了，到华容一行，有收获倒还罢了，可要是没收获破，就是走上一遭而已！

　　孔融抱拳道，“太尉大人放心就是！”

　　法衍将目光投向了杨彪，“太尉大人，不若让宣播率人往华容一行！”

　　杨彪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毕竟宣播也是廷尉寺的老人了，想来没什么问题！”

　　宣播点头说道，“几位大人放心就是，下关一定尽力而为！”

　　而后宣播开口说道，“申屠南郡，还得劳烦你让郡中干吏带领我等前去，免得我等有所疏漏！”

　　申屠蟠含笑说道，“此乃老夫应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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