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六 年 27
听完李世仁的讲述，屋内一时沉寂下来，李永青在衣兜里摸出‘老刀牌’香烟，自顾自地点燃，屋内好烟者都吸起烟来，很快屋中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永青，我这儿也有一故事。。。”张宇和侯宇看到李永青有些伤感，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李永青知道二人的好意，也不想驳了二人的面子，就说道：“二位叔叔，我今晚可听到两个故事了，难道你们来这里没多长时间，就有好的故事可讲了。”
“永青，我说的这个是前段时间张将军护卫下放到下面剿匪的事，现在军中把这个叫姚成的称作小诸葛。”张宇为了分散李永青和他亲戚的注意力，赶紧说道。
“我这个和永青你是同行，医术相当厉害，本人的经历也带点传奇色彩。”侯宇也连忙把自己这段时间来到奉天，市井间流传的故事想讲给李永青和李世仁他们听。
“看来今晚上要开说书大会了，也好，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何亮在旁边插嘴道。
“大夫？厉害？那不错。”那辛喃喃自语道。
李世全好像感兴趣的问道：“先讲讲那个剿匪的事。”
“对，先讲讲剿匪的事，就愿意听这个。”李世勇也附和道。
李世仁听到屋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终于从哀伤中走出来，脸上也带着一副八卦的表情，张宇和侯宇相视了一眼，侯宇朝着张宇说道：“老常，你先来吧，我这个有点长。”
“等等，等等，我去弄点吃的回来，再整点酒，今儿晚上煮酒论英雄。”李永青搞怪地说道。
看到李永青往外走去，牛铁锤和那辛两人随后就跟了上去。李世仁、李世勇和李世全哥仨瞧得就是一愣，看这意思两人就像是李永青的保镖、跟班，反正挺别扭的，毕竟李永青才十一岁，让两个成年人跟在身后，弄得和过去的公子少爷一样，这里面牛铁锤还好说点，年纪在那儿呢，可那辛瞧着都四十开外了，可能孙子都多大了，这样的人也给人家当跟班，一时间哥仨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可能是瞧出仨人的疑惑了，侯宇在旁边说道：“永青可以说对他俩有过救命之恩，别看永青管他俩一个叫叔、一个叫爷，可俩人把自己定位定得很低，对永青的要求从来不打折扣，也从不问缘由，是永青的坚定的拥护者。”
接着就把他所知道永青和他俩怎么碰的面怎么救的二人，讲给李世仁他们听。这边刚讲完，门就被推开了，李永青手里端着两个大装馒头的簸箕，牛铁锤一手抱头个酒坛，那辛拎着两个袋子，大伙连忙上前接过来，一个簸箕里放着三只烧鸡和两只烤鸭，一个簸箕里放的是包子，两个袋子里装的是瓜子、花生和糖块。看到这些东西，张宇赶忙问道：“永青，买这些东西时，没人注意到你们吧？”
“嘿嘿，放心，常叔，回来时我特意绕了点远，再说我后面跟着牛叔和那爷爷呢，想跟踪到我们，他还得练几天。”李永青出去一趟，心情好像好多了，自我调整过来了。
大伙分了座位，炕上一桌、地上两桌，满满三桌子人，大伯李世仁到的时候天就擦黑了，幸好铺子那儿，张宇让吴师去盯着了，吴师也很机灵的把大伯他们接到了，要是让那帮监视的人发现了，又得惹出些罗乱。江荣和徐文蕾给每个人倒上酒，就回到座位上去。大伯李世仁端起酒碗，示意了下，喝下去一大口，大家伙都跟着，都明白他现在伤心，人是他带出来的，却不能把人完整的带回去，这让他回去没法和老父亲、五爷爷交待。
“叔，你讲讲剿匪的事。”吴师大着胆子说道。
“好。”张宇整了下脑袋上的头套，这是按李永青的要求做的，上面只露出眼睛和嘴，他明白李永青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这次见面也是他提出来的，本来是不同意他和这么多人见面的，但今晚他同侯宇和李永青在这儿见面刚聊几句，吴师就带着大伯李世仁到了，本来想让他躲躲的，可他认为反正都是李永青的亲戚，没必要躲着不见面，李永青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头套让他带上，并嘱咐他一定得带着，不带就不能和其他人见面，他只能同意。
最近各地区匪患严重，张将军就派他心腹保镖姚成带着一个营的兵力，驻扎到南杂木镇。对周边的土匪进行武力镇压，同时还给他调拨了一批美式装备。姚成上任第一天，当地财主商贾在酒楼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一直闹到半夜才散场。姚成带着警卫张虎两人往家赶，刚推开院门，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门上落了下来。他定睛一看，竟是个冒着热气的人头，还带着血呢。
姚成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身后的警卫张虎赶紧叫来值勤警卫，大声地向他询问：“这是咋回事？知道是谁干的吗？”
值勤的警卫吓坏了，也是又惊又怕，赌咒发誓地说：“长官，我刚真的没溜号，我要是溜号了让我不得好死。”
姚成摆手问道：“那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可疑的动静？”
警卫摇头道：“没有，长官，刚才一切正常，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姚成只好往屋里走，刚进门，门上又掉下一个人头。姚成再也无法平静，气得大叫：“卫兵！卫兵！”
刚想转回自己住处的张虎听到姚成的叫喊，心里一哆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忙答道：“到！”喊完赶紧向姚成的住处跑来，当他看到卧室门口又一个人头时，觉得眼前一黑，他能想到他的前途是怎么样了。
姚成让张虎把所有的警卫都叫过来。一个的班警卫集中在院子里，姚成指着他们面前放着的两颗人头，向他们问道：“这是咋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警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姚成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不可问出什么来，但又不可这么轻易地放他们离开。姚成指着张虎说道：“张虎，你是警卫班的班长，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吧！我堂堂的G军也不能让这么欺负吧！”
这时，警卫张虎壮着胆子报告说：“长官，你初到此地，不明白这里的风俗。”
姚成一皱眉，气得乐出声音，他反问道：“难道给新上任的长官送人头，是这里的风俗？”
张虎叹口气，无奈地说道：“长官，我打听过，前几任长官也收到过，这都是土匪干的。说白了，这就是下马威。”
姚成早听说过此地匪患严重，今天可算是领教了，他继续追问：“这里哪家土匪最为猖獗？”
张虎说：“东山大当家的，无名无姓，当地老百姓都称他为靠山好。”
姚成让警卫解散，吩咐他们恪尽职守，自己不会亏待他们的。然后单独把张虎留下，仔细向他了解他打听到的情报。这一了解才得知，这靠山好为人古怪，很少动枪动炮，专用计谋杀人，因杀富济贫而得名。姚成听了情报，一时也没有头绪，只好叮嘱张虎注意土匪这方面的消息，他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姚成一人坐在那里发呆，他虽是当地军政一把手，可兵力终有限，想剿匪谈何容易。镇子得守，土匪得剿，一分兵就怕土匪趁机而入，不分兵剿匪那上面让自己来干什么。招来的新兵还得训练，成为可用之兵还得些时候，可上面的长官看得是结果，那管过程是怎么样的，短时间要没效果自己这个护卫会让长官失望的。
正想到这里，警卫张虎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长官的旧友。姚成一愣，他初来乍到，哪来的旧友呢？但他也没有多想，便请来人入内。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学生模样的人跟着张虎进来。姚成一看，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便向他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这位旧友呢？”
那年轻人未语先哭，等了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说道：“长官，我不这样说，怎么能顺利见到长官大人呢？”
姚成看着这个哭得犹如女人的年轻人，只好请他坐下，并命人端茶、拿来点心，然后才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何事？”
年轻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端起茶喝了口，拿起个点心，吃了下去，这才回话道：“长官，您别闲我无礼，我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不是我不想吃，而是连惊带害怕。。。”
姚成觉得他有点语无伦次，便打断他道：“我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何事？你可以先平复下再回答我的问题。”
年轻人使劲地咽了下吐沫，又端起茶碗喝干里面的茶水，又吃了两块点心，拍了下肚子道：“这下好了。长官，我叫刘璟，家里在镇上做布匹生意，昨晚上靠山好的手下，趁黑摸进我家里来，把我父母绑去做了肉票，赎金五万大洋，不给就撕票。想我家一个小买卖，上哪儿去整五万大洋啊？长官大人，您可要为小民一家主持公道啊！”
姚成听他说完，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想给你主持公道，可我手头兵力有限，如何剿得了匪？”
刘璟献计道：“古人云：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匪首靠山好捉拿归案，就算除了匪患了。只要长官能听我一言，定能手到擒来。”
姚成心里正为昨晚的“下马威”憋气呢，听他如是说，便急忙凝神静听。
刘璟见到他表情就知道这事能成，便问道：“长官可知土匪最喜欢什么？”
姚成毫不迟疑回答道：“钱、女人，你说还能有啥？”
刘璟摇了摇脑袋，嘴角微微向下，不认同姚成的说法，他说道：“长官，钱、女人谁不喜欢，他们最喜欢的还是手里的家伙什，你想啊，他们靠什么吃饭，手里要没好的家伙什，他们敢绑这个、打那个。只要您以送他们家伙什为名，一定能引靠山好下山，只要他们下了山，剩下的我想长官就都能解决了。
姚成刚想考虑下，还未等他言语，刘璟在旁边又劝道：“长官，我可是听说您这回带来一批剿匪的好武器，这岂不正好派上用场？”
姚成心中暗暗想到，根据张虎打探到的消息，东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靠山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那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能借机诱出靠山好，再一举拿下他，刘璟的主意倒也不失为良策。想到此，姚成决定冒一次险，他叫来张虎做了安排，让他与土匪联络，以用武器换人质的条件，诱靠山好下山。
张虎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去，但他不能说自己害怕，便百般推脱。刘璟在旁边见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不由分说硬将这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说：“张长官，这丸药叫壮胆丸，你吃下去肚子就大了。”
张虎扣着嘴，吐了半天也没见着东西，气急败坏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刘璟只是呵呵笑到，并未理会张虎，旁边的姚成被他弄得是一愣，脸带不悦地朝着刘璟问道：“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刘璟见到姚成不高兴，便笑着对张虎说道：“毒药，不过长官放心，事成之后我自会帮你解毒的，死不了的。”
张虎听罢，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前往。不到半天时间，张虎回来，高兴地说，靠山好答应下山取武器，交人质。不过靠山好警告姚成不要耍滑头，否则让人质和他都人头落地。
姚成暗自高兴，问刘璟接下来怎么做。刘璟说：“把枪支送去，只有如此，才能让靠山好上钩，待到山下平原地带再把土匪一举歼灭。”
姚成见刘璟足智多谋，便听从安排。他让张虎亲自押运枪支弹药赶往踞虎山。张虎本不愿冒险，可被刘璟喂了毒药，只好遵从。哪知他带队进入山口不到半里路，就听四周响起喊杀声。张虎吓得大叫一声：“扔下枪，我们快跑！”
山上的土匪见状，个个欢呼雀跃，纷纷冲下山来捡拾武器。张虎带着士兵们逃回了官府，向姚成禀明情况
刘璟在一旁听说后，吃惊地问道：“土匪竟然如此残暴？”
张虎气乎乎地说：“你也不想想，土匪能对我们友好吗？他们不但不放人，还直接抢了我们的新式枪支。”
姚成在一旁却微笑着说：“不怕，明天我就去剿了他们。”
刘璟听闻，不解地问道：“长官，没送枪时你不剿，送了枪你却去剿，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只听姚成摇着头说：“非也非也，本长官之所以把枪送给他们，是因为那些枪全是改装过的，只要他们连打三枪，枪管便会炸开，反把持枪者炸死。这是我专门从上面要来的特制品。”
刘璟面无表情，姚成就知道他不信，他一挥手，张虎跑到院中，把枪固定在架上，扳机处系了条长绳子，把绳子引到屋内，并虚上门，连拽三下，第三下时就听‘砰’地一声响，伴随着物体落地的声音，夹杂着铁屑、木屑击中门窗的声音。
刘璟见此情景，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连连说道：“长官果然高明，看来学生是班门弄斧了，原来长官早有打算，佩服佩服。”说完刘璟就要告辞离开。
姚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说要擒贼先擒王吗？我要是放你回去，那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刘璟一怔，冷笑道：“你看出来了？”
姚成笑着说：“大名鼎鼎的靠山好，我怎会认不出来？”
刘璟问道：“以前的几任长官，可是没一个看出破绽，而且都按我的计策行事。。。是他们太笨了。”
姚成说：“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你说话故作文雅，举止却颇为粗俗，一杯茶被你一口喝光，点心被你整个吞掉，这些品性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另外，我带来新式枪支一事并未公开，你一介百姓如何得知？这都值得怀疑。”
刘璟索性往高位一坐，得意地说：“就算你看出来又能如何？张虎和这里的士兵已完全听我指挥，他们早就是我的人了。”
姚成问：“这里的兵能有多少？你手下的土匪少说有一百，现在他们只要连打两枪之后，简直就是为我所用了嘛。”话音刚落，只听外面枪声大作。
张虎中了一枪，带伤对刘璟说：“大当家的，弟兄们包围了这儿，已经打起来了！”
原来刘璟和手下的土匪早就有约定，拿到枪支便包围军营，如果姚成归顺自己，就让他继续当镇长，否则就杀掉。刘璟听到零零星星的枪声，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出来，冲着手下的土匪大声叫道：“不要开枪，枪会自爆！”
土匪们突然停手，端着新式的枪支不敢轻举妄动，有的干脆扔在地上。姚成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支枪，大声说：“弟兄们，土匪的枪只能打三下，否则就会自爆。你们立功机会的机会到了，不要和土匪参加到一起，只要剿匪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杀一个土匪赏一块大洋，弟兄们，杀啊！”
下面的兵们有了主心骨，都不再惧怕，将枪口对准了土匪。土匪们为求活命，只好把枪放下。看着土匪们被一一生擒，姚成用手中的枪对着天空打了好几下，然后瞄准刘璟说：“这么好的枪，你竟不敢用，你这个土匪也太好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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