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的心乱了
雪凛还没有见过这样不打招呼就拉着她一起跳崖的人，她无语到了极点，心想死就死了，反正都跳了，后悔管个屁用！
这时，萧千凝看了眼雪凛，“放心，死不了，你不用这样的视死如归，还没到时候。”
雪凛眨了眨眼睛问：“那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
萧千凝：“以后跟着我，这样的时候很多，你要学着习惯，至于到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狗屁东西？雪凛对着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城主府，东方。
瘴气毒气笼罩的大泽地深处。
风千景坐在靠背栏杆上，右手随意的搭着护栏，凉薄细长的指尖富有规律的敲击着，眼眸轻闭。
灯光流溢，落在鬓间。
风千景冷硬俊美的侧脸上，那些诡异妖娆的黑色纹路在渐渐淡去，直至最后，不留丝毫痕迹。
睫毛微微眨动，他睁开眼睛，猩红的眼眸深处，那抹血色也在慢慢消失，妖魅的竖瞳更是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在变化，变化成人类瞳孔的形状。
二十多日前，他为了满足好奇心，为那个女孩取出了一滴心头血，伤到了心脉与神元，这些日子便是为此事一直在休养。
比他当时预料的要快，没到一个月，便已经痊愈了，他此刻就已经可以完整的催动神元。
一滴心头血，于他，只是不到一月时间的修养，于她，就……
风千景想到那个因为自己而死的女孩，整个人忽然变得沉默，寂静。
他在想，如果没有那件事，此时会怎么样？
风千景不会懂得，他在想着没有如果，在假设着此刻现实里的另一种可能性，这种事，其实谁都会做。
原因很多，因为后悔，因为遗憾，因为各种原因。当然，在这些原因中，也包含了一种很普通的理由。
因为，舍不得。
浓郁的瘴气在夜色下从沼泽地底徐徐冒出，包围着这片大泽地，连空气里都尽是那种灰颓死亡的气息。
厚重的毒雾，在四周漂浮升腾，蔓延在大泽地静谧的每个角落里，模糊了周遭的轮廓。
整个天地仿佛浸在了看不清的夜色里，朦胧的好像一幅笔墨被清水洇湿的画卷。
星辉照耀不到此处，凉风吹不散的衰败颓靡。
一片黯淡不清的灰黑，一抹妖灎深沉的暗紫。
这里是空岛的最东方，城主府的最东方。沼泽，瘴气，毒雾，盘桓不散的地方。
这里是大泽地，云梦大泽。
风千景的居所。
枯败中，偶有其他的气息随着夏夜的凉风而来，穿堂过厅，绕在廊下。
风千景望着林苑外泛着黑紫色泡沫的沼泽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他的眼睛，仿佛最幽深无底的海洋，含蕴着难以想象的深沉黑暗。
“嗯？”
这些日子，他很少说话，多数时间都在修复心脉间的损伤，偶然说话，也是波澜不惊的，平波无绪的，很少有这样起伏的语调。
他高挺的鼻梁微微耸了耸，似乎是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没有气息，没有气场，可是有味道。
萧千凝的味道。
是她的味道，他不会认错。
风千景起身，黑色锦袍上的蟠龙绣纹隐在一片黑暗中难觅踪影，他的袍袖间有些褶皱，更是沾着细微的一点灰尘。
回廊中摆着紫檀木兽纹四角高桌，放着白瓷茶碗，碗中有浅色的茶水波动着细碎的涟漪，风千景起身的时候，袍袖拂过高桌，茶碗倾倒，滚了两圈后摔倒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星沉在旁侧护卫，望着风千景的动作，他微微怔住，很是诧异。
少爷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他是冷漠的，孤傲的，也是沉默的，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也和他的血脉有关。
他不会乱，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现在发生了，只能说明，他的心有些乱了。
星沉低头，在侧行礼：“属下这就让人收拾，少爷要不要换寻常喝的寒茶？”
风千景没有看他一眼，视线落在锦袍下摆处的茶渍间，然后他抬眸看了看某个方向，冷薄的唇角突然扬了扬。
“不用，备水沐浴。”
星沉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他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很奇怪的想着，少爷不是才洗过澡吗？怎么又要洗啊？
……
随着下坠深度的改变，阴冷腐败的空气渐渐环绕上来，飘散不去的恶臭味也慢慢袭来。
雪凛捏着鼻子，看着萧千凝问：“这到底是哪儿啊？怎么一股腐尸味？”
萧千凝意味不明的说：“能有这种味道的地方有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雪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现实告诉她，她的感觉是对的。
落到深渊的最底处，萧千凝和雪凛站在干燥湿冷的地方，脚下都是碎裂的白骨，硬硬的，有些硌脚。
这片深渊底下，有特殊的阵法，无论何时都有微弱的光芒可以大概看得清楚，雪凛本来以为，瀑布的水流都流向深渊，下面应该是一个深潭。
她根本没有想过，深渊底处，是一片白骨堆积的尸山。
充斥着白骨，腐肉，死亡。
宛若地狱一隅。
雪凛本质意义上还是一个很少经事的少女，再者这样的场面，除了萧千凝这样早就习惯尸横遍野，人间地狱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恐怖阴悚。
她抓住萧千凝的手臂，有些怯怯的看着周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雪凛想啊，这个世界有妖怪，难保不会有鬼，她可不想和那个物种来一次亲密接触，更不想有什么深刻交流。
萧千凝看着雪凛胆小害怕的模样，眉峰微挑，整个人有种冷冽的妖灎媚态，她轻笑，笑容有些恶趣味，“雪凛，脚挪挪，踩人家的头上不好，不礼貌。”
雪凛的小脸顿时白的骇人，她本身就是苍白无血色的肤色，此刻甚至比那些白骨还要雪白。
随即她惊慌失措的跳到了萧千凝身上，双臂使劲的抱紧她。
萧千凝怔了怔，被雪凛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抓住雪凛的手臂，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她不动还好，一动反而刺激了雪凛，她慌得用腿缠住了她的腰，态度很明显，就是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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