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天地
主仆俩在墨园收拾了好一阵子，才把半月莲都收好，角门外就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这在乔小如看来本就不当回事儿，可是红豆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同时还把额头上的衣襟给扯开来，好不容易凝住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小小姐，婢子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婢子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红豆一边哭一边跟乔小如使眼色。虽然乔小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然一些。
不一会儿门外就乌拉拉的进来一大堆的老婆子，领头的一个气势威严，看上去绝对是个管事的主。只见她脸色一沉就四下找寻哭声所在。
乔小如仰着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张口问道：“什么事？”
领头婆子一愣，身边了几个人就相当狗腿的上前说道：“这是内院的总管事，肖婆婆。”
“老身见过小小姐。”这肖婆婆不称奴婢，也不见礼，只是就这么说话，倒是眼中的神色紧紧的盯在红豆脸上，“若是红豆服侍的不周全，惹了小小姐的脾气，老身这就带走。”
乔小如微微一笑，“红豆是秋成阁的丫头，做事蠢笨了些，我不过教训她一下，到不至于麻烦到肖婆婆。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我还要清扫墨园一个月，若是肖婆婆再无其他事情，我还要带着红豆锄草。”
这么不软不硬的顶了肖婆婆，肖婆婆脸色变了，可也没有挑出什么事情来，只是狐疑地看了看乔小如和红豆，“小小姐才进府，红豆好生伺候着，若再如此，说不得只能请牙婆子来了。”
好歹乔小如这个正主还在这里杵着，这肖婆婆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红豆，这让乔小如别提有多憋屈了，可是自己现在必须自保，该低调要低调，该忍得忍。
红豆马上哭诉，“婢子再不敢了，一定好好的服侍小小姐。”
肖婆婆一行人冷哼一声，抬脚就走了。直到脚步声远去很久了，红豆才开口对乔小如说道：“当初孙姨娘才过世，奴婢就被伺主不周杖责四十，原本是要丢给牙婆的，但是奴婢伤重，牙婆怕惹上人命官司，一直不敢上府里来领人，奴婢当时差点儿就死了。想着孙姨娘死得冤屈，婢子咬着牙，悄悄拦了陈总管才让婢子留了下来。……后来是因为大少爷想要收了婢子，婢子害怕就自己求了陈总管降为粗使丫头……”
“你就这么怕他们吗？”乔小如虽然知道这个侯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可也没有想到红豆会如此抵触。
红豆噙着泪水说道：“谁不想攀上枝头变凤凰，可是那几个院子那个不是恨着想要扫除孙姨娘的人？婢子若不是这样自甘堕落认个粗使丫头，早就被寻了岔子给卖了。这个肖婆婆是晴华夫人的陪嫁，掌着后院的杂事，若是让她知道婢子跟小小姐相处融洽的话，肯定是要把婢子换走的。”
至于么？高高在上的夫人和小姐如此这般跟一个粗使丫头过不去，这定国侯府也真算是容不得人了。转念一想，不过一个粗使丫头，要卖就卖了，怎会留到现在？乔小如刚要开口，红豆就开了口，“小小姐聪颖过人，婢子也不瞒你，在这府中还是有受过婢子恩惠的人，也有其他的人不服气，总还是有人会帮婢子的。”
见红豆不愿意多说，乔小如也不多问，点点头就打算带着红豆回秋成阁换换衣裳。人还没有出园子，一个丫头就带着小厮提着食盒来了，“晴华夫人说了，小小姐知错能改，尊重长姐，今日的午膳就不罚了。”
放下食盒，人马上就跑没影了，合着这顿午饭还是赏来的，不然饭都没得吃？这意思是要让自己一整天都呆在墨园了？
算是够容忍的乔小如彻底的火了，看来不动点手脚这些人还真是不懂得收敛，认亲大会上一个失势，竟然就让这帮子丫头婆子给蹬鼻子上脸的欺负起来了。
私生女又怎样？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出身，真要是早点来陈国的话，来不来定国侯府可得两说了。
红豆被气得不得了，“这太欺负人了！”
乔小如一脚踢开了食盒，“红豆，跟我去园子里面看看，这饭不用吃了！”扭头一看红豆吃惊的样子，乔小如俏皮一笑，“不吃一顿饭又饿不死，走吧，我们去园子里看看，或许能有其他的发现呢？”
要是众人看见小小姐这个样子的话，恐怕少不得要惹来祸事，红豆心中暗想。可也因为看到乔小如这样娇俏爽朗的一面而有着一丝莫名的兴奋感。那一句“我们”听起来熟悉得都有些陌生了。
鼻子一酸，红豆低下头去，额上的伤口也不觉得有多疼了，“小小姐，里面凌乱得紧，仔细蛇虫。”
“不怕，你快点！”乔小如觉得在定国侯府里面有这么一大个园子真是暴敛天物，不过这个园子就像是给自己预留的一样，无人打搅，完全就一片自由的小天地。
“红豆，你看，我就猜这里面会有宝贝！你看看这是什么？”乔小如蹲下身子扯开藤蔓，用手稍微松松土，使劲一扯，一串根茎就被扯了出来。
红豆瞪大了眼睛，“小小姐，这是紫蓣，奴婢原先在乡间见过，难道……难道您要吃这个？好像都是蛮夷拿来喂大牲口的。”
看着红豆一脸的嫌弃，乔小如哈哈笑了起来，“什么大牲口？我就住在乡下，这可是好东西，灾年可就靠着这些东西过日子了呢！这个不叫紫蓣，要叫红薯！快去，找个火折子，拾点柴火来。”
红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在泥土堆里面兴高采烈的小姐，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不都是绣花弹琴吟诗作画的？红豆想想乔小如在乡下过了这么久，马上也就坦然了，再加上之前乔小如分析出孙姨娘的死因，就算这一刻乔小如再怎么不合规矩，红豆也觉得很是自然，对于乔小如的要求，也马上就应了下来。
这么大个侯府，火折子倒是好找，柴火就有些麻烦了，每个院子都限了量，红豆还是跑到小厨房才偷了一些来。在乔小如的指挥下，主仆两人在墨园里面挖坑垒灶，忙得不亦乐乎，没过多久，红薯甜腻的香味就传了出来。
“原来紫蓣是这么香的啊？”
“那是当然，这个可以熬粥、做馅料，可香了。不过，以后你还是叫这个红薯吧，要是被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吃紫蓣的话，估计是要闹笑话的。”
……
乔小如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被逼着学这学那，到了陈国却只用名义上的清扫花园，跟郊游差不多，一时间竟也玩得疯了起来。约莫着下午四五点，红豆突然哭丧着脸看着乔小如，“小小姐，糟了，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乔小如在墨园里正发现了一株野生的见血飞，正好自己才掉下水渠，全身湿了有些受寒，要避免感冒严重起来，吃点这个刚好可以祛风散寒，要是能找点艾草拿来煮姜水红糖的话那可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哎呀，小小姐，可别再玩儿了，时辰快到了，要赶紧收拾一下去给两位夫人请安了呢！”红豆记起了今早的阵势，许久没有在院子里正经呆过了，晨昏定省这样的事情差一点点就真给忘记了。
乔小如一愣，马上就想起这么一回事儿来了，看看自己这样的狼狈，全身的衣服因为跌落水渠弄湿了，还去挖坑烧红薯，泥土、草屑根本就像是长在了这件衣服上一样，而早上挽的发髻早就歪歪的散开了……
“赶紧回去！”乔小如让红豆随意采了一点见血飞，主仆俩就迅速拿着药扛着扫帚一阵风似的往回跑。只不过这一回有了红豆的指引，路也没有绕这么远，不过多走了两个连院也就走到了秋成阁的背后。
主仆二人的模样让佩兰丁香等人彻底的惊呆了，这哪是去打扫花园啊，这是去花园里面打滚撒欢去了吧？吴妈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把扫帚和药材接了过来。
“这些东西先别动，等我回来再说，不许给外人看见！”乔小如在看见众人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主意，根本就没有梳洗的意思，拉起红豆就往外跑，“走，现在就去请安，不梳洗了！”
红豆吓得脸色都变了，“小祖宗，你这是不要命啦？这样去请安的话，要被罚死的！”
“不会，这样才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理我们了！快走！”乔小如不由分说的拉着红豆就走着，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在现代玩得多了，所以乔家那几个老不死才会这样不待见自己！
话说回来，虽然到了陈国是有些不大科学，可是乔小如已经身临其境了，多少也要开始慢慢适应了，这种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和现代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要适应古代的三观和日常行为规范，似乎也不见得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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