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处分
宋真刚到学校, 就发现昨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
一路听到了好几个版本, 除了三人群殴这事儿没什么出入外, 其他方面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争风吃醋的，也有说是钱财纠纷的，最好笑的是有人脑洞大开, 脑补周俊打沈芸是为了抢宋睿的。
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宋真恶心得一哆嗦。
至于打架是怎么被发现的也是众说纷纭。
宋真刚进教室就被柳叶拉了过去，看她那一脸兴奋莫名的样子，宋真赶紧道：“我已经听说了。”
“啊, 你知道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 都是道听途说。”
“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应该能知道呢。”
宋真跟三人中的两人是亲戚关系, 所以大家都认为她会知道。结果她只是耸肩：“我真的不知道。”
沈芸家和宋睿家都没人来提这件事情, 她也就一直装糊涂。
“听说是有学生去还球发现的是吗？”
“哪儿啊。”柳叶一口否认, “是学校保安走过, 听到里面大喊大叫，这才发现的。”
“不对不对, 是沈芸披头散发从里面跑出来，吓到了几个学生，然后大家就去叫老师了。”
这是洪芳说的，她现在跟宋真柳叶关系都很好。
沈芸的同桌李琳也来凑热闹：“听说场面很血腥啊。”
“你又知道啊，谁跟你说的？”
“不清楚，大家都在传。”
那天早上所有人都在谈这个事情，心思全都没放在学习上。老师们被课堂上嗡嗡的讨论师搞得很烦, 纷纷开口制止，结果大家都不当回事儿，还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最搞笑的要属教英语的傅老师，因为平时就比较软糯，学生都不怕她，对她维持教室秩序的行为视而不见，反倒拉着她讨论起来。
“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我们班主任没跟你说吗？”
“没有，他今天没来上班。”
这话一出全班激动，比起沈芸挨打，班主任不在是更令人开心的事情。终于没人管着他们了。
班里吵闹得更厉害了，傅老师一脸无奈地望着他们，想制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还是陆知行站起来说了几句，大家才安静下来，假装认真听课。
除了宋真他们班，其他班级也在讨论这个事情。不仅是高一，从高一到高三，就没有不说这事的。
三个当事人分别占了一个年级，这简直就是三中高中部创立以来最大的事儿啊。
宋真他们的数学课是别的班的老师来代课，出了名好说话的一个老头，大家就拉着他问东问西，打听沈芸被打那件事儿。
老头儿知道一些，在那里告诫他们：“好好念书，别整天想些别的，你们看现在好了，整出事情来了。”
“学校会怎么处理，开除吗？”
“不清楚，反正处分是少不了的。”
“处分谁啊？”
“三个都要处分。”
宋真也有点意外，她还以为沈芸是个女生，又是挨打的那个，应该可以逃过一劫，想不到居然也跑不掉。
“学校对早恋抓得是很严的，劝你们都不要碰这个。现在好好读书，以后上了社会想谈恋爱随便怎么谈都行。“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到了沈芸到底会被怎么个处分法了。
班主任李老师简直焦头烂额，一整个早上都不在学校，就在医院里泡着。沈芸被周俊打伤，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仅要看，还得问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校长觉得这事儿很严重，让他一天之内就查清楚。他除了看沈芸还要去看宋睿和周俊，三个人的班主任凑在一起，把听来的内容搁一块儿，想要还原事情的真相。
沈芸说得最少，基本上就是在那儿哭，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和那两个男生都没有关系。
“他们老是缠着我，可我没想要跟他们好，我就想好好读书。”
被打破头的沈芸哭得梨花带雨。医生怕她有脑震荡留她在医院里观察一晚上，这会儿就准备出院了。
唐玲一直陪着她，冲班主任不停地地说：“我们家沈芸真的是好孩子，我跟她爸刚离婚，她哪有心思谈恋爱，整天就想着好好念书考大学。那几个男生太讨厌，成天缠着她，我跟她说过的，让她找老师她又不敢，现在搞成这样。”
周俊那边说得也差不多，只不过在他的嘴里他跟沈芸是一对儿，宋睿跑出来横刀夺爱，他一时气不过才出的手。
“我也没想把他怎么样，他自己不经打，那肋骨是他摔断的。”
周俊的班主任跟他打了三年交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点儿也不关心宋睿的肋骨是怎么断的，他现在只希望周俊这个惹事精能太太平平混到毕业，以后就跟他没关系了。
教到这样的学生，折寿三年。
三个人里只有宋睿提到了宋真和江洋。
“他们当时也在场，根本不帮忙，直接就跑了。这全是宋真惹出来的事情。”
宋睿的班主任姓余，是个挺严厉的老太太。听到这话就刨根问底：“你说的那两个学生，他们当时为什么在场？”
宋睿到底还没太蠢，不敢把他跟沈芸的龌龊事儿说出来，只敢含糊着带过。余老师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去找李老师。
“这两个都是你班上的学生，宋睿说他们当时在场，你就去问一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班主任离开医院，下午就把宋真和江洋叫到了办公室。
江洋脸皮向来厚，根本不怕班主任。宋真则是胸有成竹，也不怕对方盘问。
“昨天我回去得是挺晚的，不过我没看他们打架。如果看到了我肯定会告诉老师的。”
“那宋睿怎么说看到你跟江洋了呢？”
“他大概是眼花了，被人打成那样还能看见什么呢。我昨天一直在出板报，后来碰到江洋，我们一起回家的。”
班主任眯着眼睛打量他们两个：“你们一起回家？”
“嗯，有一小段顺路，天快黑了我有点害怕，才跟他一起走的。”
说到这里宋真突然看向语文老师，一脸为难地请求：“我以后板报能不能中午出，我会抓紧时间出完的。”
放学后出辽样的事情，语文老师哪还敢留她出板报，立马点头同意：“好好，你就中午吃完饭出就行。不着急啊，晚上早点回家，跟同学一起走。”
班主任挑不出这两人的错处来，最后没办法，只能鸡蛋里挑骨头，“提醒”宋真：“你跟江洋还是不要走得太近得好，你现在成绩不错。”
当着江洋的面，班主任说话相当不客气。
宋真还在斟酌语句，江洋就直接道了：“李老师，我跟他们这种优等生也说不到一块儿去。昨晚是巧合，以后请我我都不会跟她一起回家的。”
他这个态度班主任很满意，但照例还是要说他两句：“你好好跟人学学，宋真入学的时候成绩跟你差不多，现在已经进班级前十了。你呢，回回垫底。”
“老师你别看不起我啊，这次期中考试，我肯定就不垫底了。”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宋真在那里给江洋鼓掌：“有志气，看来最近有认真学习。”
“我那是随口乱夸的。”
“那考不到怎么办？”
“所以你要帮我啊。”
“鬼才要帮你。”
两人一转身在楼梯口碰到陆知行，宋真立马闭嘴，一副做了错事让人抓个正着的样子。陆知行看她一眼，眼神里似有深意。旁边江洋见状就问：“干嘛，眉目传情哪。”
陆知行笑笑不说话，擦着宋真的肩膀过去了。
下午班主任回来后，班里的秩序总算好了一些。
柳叶好奇班主任叫宋真和江洋过去干嘛：“我听有人说你昨天跟江洋看到他们打架了，是真的吗？”
“假的，我一直在出板报，没看到。”
这事儿宋真一开始就咬死了，从没想过改口。她一点儿不担心那三个人会不知死活把她拉下水。
不牵扯她，这最多就是一起争风吃醋的闹剧，要把她也扯进来，那就是绑/架兼意图强/暴，这事儿闹大了可不得了。
那是刑事犯罪。
虽说这几人未成年，开除学籍也是跑不掉的。
也就宋睿那个蠢货说漏嘴，否则她都不必去班主任那里走那一遭。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堂哥以后会很惨。
这么蠢，随便被个女人利用，都不会有好结果。
看看现在才跟沈芸接触几天，连肋骨都让人打断了。何必呢。
放学的时候柳叶约宋真去学校门口新开的小吃店吃东西，被宋真拒绝了。
“我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
“又要出板报啊。”
“嗯。”
宋真等柳叶走后，一个人安静地拿出本子做题。才做两道就有人过来敲她的书桌：“好了，可以走了。”
是陆知行。
宋真赶紧收拾了东西跟他一起去取车。
一直到走出校门，宋真才问他：“你叫我等你放学干什么，有事吗？”
“嗯，确实有点事儿。”
陆知行指了指对面一家店：“新开的，要不要吃什么，我请你？”
宋真一看，就是柳听说的那家店。
陆知行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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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想起代课老头的那番话，跟陆知行开玩笑。
“不好，被老师看到是要处分的。”
“跟同学一起吃点东西没关系。”陆知行拍拍她肩膀，“行了进去，有我在没人会处分你。”
瞧这口气大的。
小吃店店面不大，新开的关系收拾得很干净。宋真下意识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就点了一份冰绿茶。
倒是陆知行要了不少东西，关东煮烤鸡翅，还有小蛋糕，小小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你这个样子，我晚饭不用吃了。”
“那就不吃。在这里吃完后我们直接回去跑步，或者就这么走回去消食也行。”
宋真对美食没什么抵抗力，拿了一串鱼豆腐在那里咬。陆知行就看她吃，自己半天也不动。
宋真就催他：“你也吃啊，别想着让我全吃完。要胖一起胖。”
这个陆知行从小就这么阴险，经常买一堆东西，可自己什么也不吃。宋真那时候不知道减肥的重要性，就这么傻呼呼一个人全给吃完了。
小时候觉得是幸福，长大了才知道那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她二话不说拿了一串烤翅搁到陆知行的碟子里。陆知行就拿起来啃，吃了两口突然问宋真：“昨天你没事儿。”
“没事啊。”
“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挺好的。”
“绑你的那两个学生是周俊的同班同学，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大概紧张了，把你嘴唇都弄破了。”
宋真一愣，诧异于陆知行的办事效率。
连李老师都没有查出来的那两人，他居然知道了。而且他还看出自己嘴角受伤了。
“那是我上火长的包。”
“干嘛要骗我，明知道骗不过。”
“好。”宋真放弃挣扎，“只是一点小伤，别的真没有了。”
“你确定？”
“你自己看。”宋真把手臂撩起来给他看，白白净净还挺嫩。她又把脸凑过去，“看，什么都没有。”
“还有很多衣服遮着的地方没看到。”
宋真吓得把手收回来：“你想耍流氓啊，这可真要处分了。”
陆知行笑着低头啃鸡翅，大概是觉得有意思，啃着啃着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宋真翻个白眼。好，她小的时候是在他面前光过，可那是不懂事。现在青春期可不能这样了。
陆知行啃完一个鸡翅才重新抬头，表情没了刚才的戏谑。他变得有点严肃：“宋真，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要去看医生，知道吗？”
“知道了。真的没事儿。周俊这个人还是挺好唬弄的，我随便跟他一分析，他就觉得被沈芸耍了，直接就冲出去找她算账，我就趁机溜啦。”
“那江洋呢，你们怎么碰上的？”
“江洋说有人跟他说周俊要欺负我，我估计这也是沈芸计划的一部分。她肯定也怕周俊真对我做什么，所以找江洋来救我。”
然后造成一个两男争一女的假象，捅到学校老师那里，宋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最后沈芸成了被争的主角，宋真全身而退。真是天道好轮回。
“沈芸这个人以后别再跟她来往，她现在走得太歪了。”
“我也不想跟她接触，可你知道她是我表姐，经常不请自来，我也很苦恼。”
“以后她上你家你就来我家找我，别跟她多话。”
宋真觉得他这样让人特别安心，满意地点点头：“行行，那我以后就靠你啦，陆同学。”
陆知行却不领情，话锋一转：“你不是还有江洋嘛，他对你很上心。”
“他不行，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你比较好。”
“那他昨晚送你回家了？”
“没有，我们就顺路，半道就分开了。”
陆知行的目光又变得深沉起来。他轻咳两声：“宋真，你以为我是李老师，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我没那么笨。”
“哎哟，你敢说李老师笨，信不信我去老师面前告你的状。”
“你去，看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人够嚣张的啊，宋真简直拿他没办法。学霸就是学霸，干什么都有优先权。就说跟他一起吃饭，也不用担心被冠上早恋的名头处分什么的。
陆知行是三中的一块金字招牌，不管发生什么，学校都会拼尽全力保全他。宋真跟他混真是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
一想到有这么棵大树好乘凉，宋真一下子食欲大开，把桌上剩下的东西全给吃了。
这下子真是吃撑了。
离开小吃店的时候宋真一脸后悔：“我这肥算是白减了。”
前一阵知识竞赛加上考试，宋真意外瘦了三斤。这下可好，一顿饭全给吃回去了。
陆知行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没事儿，咱们走回去，晚上再跑一个小时，你这点热量就全消耗了。”
宋真只能认命地推着车往前走，果然是嘴巴一享福，双脚就受罪啊。
走出一段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路两边没什么店铺，就显得很安静。陆知行突然开口问她：“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周六还是周日？”
“都可以，是晚上。”
“有什么事儿吗？”
“有个乐队来我们这里演出，连演两场，杨芮想去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看演出啊，宋真上辈子倒也看过两回。有一次陪朋友去酒听一个摇滚乐队唱歌，气氛相当热烈，可惜宋真那时候太胖，才听了半场就撑不住跑了。
她看看自己现在的体型，应该没问题。
“你有票啊？”
“嗯，我准备去买票，你要去的话就算你一个。”
“那就去。”
涉及到杨芮，宋真就很乐意帮忙。她一直想不好要不要跟陆知行提杨芮的腿，思来想去还是开不了口。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她还能重生呢，杨芮也不见得就那么倒霉。
还是活在当下。
不过周末的晚上出门……
“我得跟我爸妈商量一下，他们未必肯放我出来。”
“你跟他们说是和我出来的，他们就不会有意见。”
宋真发现陆知行最近真是愈发地自信了，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事实也确实如此，晚上回家一提这个事情，唐璇立马就同意了。
“好呀好呀，你去，整天在家看书也很辛苦，是要放松一下的。”
宋达生倒是更谨慎一些：“大晚上出去要当心，你们这个演出在哪里？”
“文体中心。”
“哎呀你不用担心，有知行陪着怕什么。文体中心也是正规场所，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宋达生一脸温和地望着妻子：“我这不是被小睿的事情给吓着了么。你说好好的在学校都能让人打断肋骨，现在这个世道真的不比以前了。”
唐璇也是脸色一变：“谁说不是。我今天去看小芸了，那张脸肿的哦。姐姐就一直哭，说怕小芸会破相。”
宋真明白唐玲的心理。沈芸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得漂亮，现在这个社会有些人觉得女生聪明不聪明没关系，长得漂亮就拥有了一切。
沈芸要是破相，唐玲以后还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哦。
宋真对她们完全同情不起来。沈芸越惨她越高兴，她都没跟父母说处分的事儿。慢慢来，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宋达生还在那里叮嘱宋真：“你跟知行出去爸爸是放心的，不过那个叫江洋的男生就不要多接触了，知道吗？”
“知道了，人家又不是坏人，干嘛这样。爸，你现在吃的这个咸菜，还是他家的呢。”
“这咸菜是真不错。可惜我不开咸菜厂，要不一定要买了他家的秘方。”
唐璇不解：“买了干嘛，做咸菜能发财啊？”
“当然，这年头只要是好东西，做什么都能发财。不要小看这咸菜，做好了一样买房买楼。”
周末眨眼就到，宋真白天还是去图书馆给柳叶他们补习，下午的时候说要提前回家。
“晚上有点事儿。”
柳叶立马来了兴致：“怎么，你要去约会啊。”
“对啊，你有意见吗？”
她这样别人反倒不怀疑了，许佳在旁边笑：“是不是跟亲戚吃饭啊。”
“对啊，我们家里最近事情多，常走动。”
宋真家那点子破事大家都知道，彼此心照不宣地笑。
江洋过来拍拍她脑袋：“别跟宋睿那种人多接触，不是个好东西。”
“哎呀江洋，你怎么老是拍宋真的脑袋，这样很不好的。”
“怎么不好？又不是打你。”江洋呛了柳叶一句。
“会变笨的。”
“她比你聪明呢。”
许佳在旁边若有所思来了句：“我最近看一部韩剧，里面的男主角就总是这么打女主角的脑袋，很亲密的。”
“行了行了，”宋真被他们搞得十分不自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布置的作业赶紧回去做。马上期中考了。”
高中生活真是紧张，考试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几个人哀嚎着各自回家。
宋真坚决不要江洋送，赶在他前头跳上公车，冲他摆摆手。一路坐到家门口的站台，她刚下车就看到陆知行坐在那里，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啊。”
声音特别柔和，富有磁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过节，陆哥哥出来刷存在感啦，渣作者我也出来刷波存在感，除了字数翻倍外，还有红包相送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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