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后宫之中风波再起，前朝也不得安生。都已经入夜了，秦王还在与众位朝臣议政。张仪对各国局势把握清楚，认为六国不堪一击，言之凿凿，众人信服。考虑到公孙衍与义渠早有勾连，秦王打算派张仪和公子华一起到义渠去，安抚义渠人，使之能够不趁机作乱。
晚上秦王又回到了椒房殿，芈月与芈姝都在，两个美人正有说有笑，不知提到了什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王后这是在笑什么呢？”
芈姝赶紧起身：“大王来了，和妹妹聊天呢。”
秦王“嗯”了一声，说：“还好你们没有因为那个姓艾的生分了。”
芈月对着芈姝一笑，眉毛弯弯，眼睛弯弯：“大王多心了。都说姐妹之间情意相通，月儿觉得自己就要挺不过去的时候，姐姐握住了月儿的手。不知怎的，月儿竟感到一股热流，顺着手就传到了身上。月儿这才有了力气，生下了稷儿。”
“哈哈，你姐姐的确忧心你。当日她闯进产房，寡人真是担心的够呛！”
芈月很自然地挽上芈姝的手臂：“月儿本来还担心，我怀孕的时候姐姐时常昏睡，白日里也总是疲惫，却始终找不到原因。现在想来，定然是那艾姑姑在我们两人身上都做了手脚。好在如今作恶之人已除，没人再来害我们，姐姐这也好起来了。”
芈姝自己知道，艾姑姑并没有对她动手脚，而是已经成型的命轨，自身运转的惯性带来的压制。她随即说：“对了，大王，前朝议事到这么晚，大王用些糕点吧。玳瑁姑姑做的枣泥糕可是宫中一绝。”
芈月附和说：“谁说不是？白天看荡儿也吃了不少，壮儿看上去也爱吃的很。既然月儿赶上了，可也要吃了才肯走！”
“哎，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荡儿那个臭小子，脾气暴躁的很，白天跟他的壮哥哥抢糕吃，被我教训了一顿，罚他十日不许吃糕。他对我竟然也敢气哼哼的，直说母后偏心。”
月儿说：“姐姐做的对！荡儿天生勇武，姐姐就多磨练他的耐心和脾性；壮儿性子柔和些，姐姐平时就总鼓励他。要月儿说，姐姐这叫做因材施教！依妹妹看，日后稷儿也要交给姐姐管教才好。”
三人入席，芈姝问起前朝的事。秦王说已经安排了张仪和公子华出使义渠。
芈姝看了芈月一眼，转头对秦王说：“大王，公孙衍定然派人会去义渠道喜。大王觉得，魏国使臣，会如何发说动渠王与我们为敌？”
秦王嗤笑：“左不过是些妖言惑众之语！”
芈月说：“若我是魏国使臣，定要告诉义渠王，他如今有个天大的好事，正等着他呢！”
芈姝与芈月对视，芈月看着她说：“六国联兵，大军压境，秦国自顾不暇，正是义渠进攻的好机会！”
芈姝立刻接上来问：“可是义渠如何得知千里之外的消息？”
芈月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自然是什么时候大王带了大笔钱财来，什么时候，这时机就到了！”
姐妹两人心意相通，一唱一和的，到编了个八九不离十！虽说是玩笑之语，却也有道理。秦王开始犹豫出使义渠是否妥当。他说：“可是义渠是必须要去的，既然义渠王大婚，也不可能不带贺礼啊。”
芈姝笑着说：“这我们可管不了，大王自有决断。其实只要仔细斟酌带头的人选。我想义渠也不敢轻易冒犯我大秦。张仪为人圆滑，定能将义渠王吹捧的高兴，有他领头想必不会起冲突。只是义渠是游牧民族，崇尚武力。我们还缺一强硬手段，展示我大秦国威。”
“姐姐觉得哪个武将比较好？司马错将军还在函谷关，要不，樗里子？”
芈姝摇头：“强硬手段不一定就是刀兵之力，妹妹知道我一向不看重这些。我想推举的，是庸芮庸大人。”
秦王也好奇了：“哦？庸芮人确实精明，也熟悉义渠的情形，但是还不足以展示我大秦对义渠的威慑力吧？”
“恰恰相反！庸芮曾经提过一种想法，这次出使义渠正是个好机会。”
“他有什么想法？”秦王问。
“他呀，打算去义渠大量收购兔皮。而且能够大量提供的人，他还会教给他们养殖的手段。”
芈月脑筋的确转的比别人快，她只是一转念就问：“大量收购？多大的量？……是了，月儿懂了。这法子可真妙，不费一兵一卒！”
秦王见只剩自己还一头雾水，无奈地笑：“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这可不能告诉大王。明日大王只要问问庸大人不就知道了？”
芈月是个闲不住的，总说自己若是整日躺着，就什么病都来了。平时只是从偏殿到正殿去，葵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今天她远远的望着王后那里，发现正殿人来人往，仿佛在大清扫。芈月觉得王后定然顾不上她，就自己溜出来逛园子！
葵姑带着宠溺说：“你啊，就是不肯听话！王后每天都看的牢牢的，才能让你老实地在椒房殿几个月。这一时看不到，你就又偷跑出来闹！”
“葵姑总说月儿！不过就是四处走走，慢悠悠的，我走的还没有六旬老妇快呢。哎，葵姑，你看这日子可过的真快！”
葵姑扶着芈月在园子里闲逛，两人说说笑笑的，一抬头就看见卫美人正独自下棋。芈月上前说：“卫姐姐，早听说姐姐是宫中围棋博弈的高手，有时间芈月还想上门求教呢！”
卫美人见到芈月，神色就不自然。她误会了王后，在芈月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避开了去不肯帮忙，再见到芈月心里着实尴尬。“是八子呀！这个好说，八子什么时候有空，只管招呼我去就是了。只是不怕八子笑话，姐姐方才忽然想起，手头有一件要紧事忘了做。姐姐这就得回去了！”
说罢，卫美人急匆匆离去。芈月好奇：“卫姐姐这是怎么了？”
葵姑叹气说：“那日你有难，她不肯相助，大概是难为情吧！”
惠儿“哼”了一声：“还不是王后……八子住在椒房殿里，奴婢那日出门求救，一个个的都惧怕王后，不肯帮忙。八子难产，好悬就丢了性命了！”
葵姑说：“胡说什么！王后也是遭人暗害，正常人哪有那么一日日昏睡的？动手的艾姑姑一逃走，王后那里被人下的药停了，王后这才好了。你看看现在，哪里还像之前那样，坐着都能瞌睡？”
芈月打趣她说：“姑姑何时也跟姐姐这般好了？先说好，姑姑可不许跟月儿抢！惠儿，葵姑说的在理，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姐姐之前叫了葵姑去，特地问了你们的家人，说若有能寻到的，就都安排到秦国来，免得你们受人挟制。姐姐对我事事周全，玳瑁也被姐姐时时教导，如今对我也再没了偏见。这世上还哪儿有比姐姐更好的了？”
“玳瑁不过是怕连累了王后才……”
”够了！惠儿，我还没说你呢，那日全指着玳瑁姑姑帮着咱们，你当时不知轻重就把人得罪了，也不想想，万一玳瑁撩开手不管八子，你还能去求哪个帮忙？那日王后那么昏睡，玳瑁只怕心焦王后还来不及呢，若不是想着王后往日与咱们的情分，哪里会冒险帮忙？”
惠儿愤愤地低头，咬着嘴唇儿不说话。
芈月见葵姑真的发了火儿，赶紧劝和。她四下里一看，忽然发现了一丛紫苏。她高兴地说：“这紫苏长得茂盛！从前在楚宫时候，我就时常采了来，跟姐姐熬粥或者做汤喝。”
葵姑说：“是啊！要不奴婢们多采一些，回去或熬粥，或做汤都使得。”
芈月也说：“这样好！做好了仍旧拿到姐姐那里吃。在配上香甜软糯的枣泥糕，想想月儿就馋了！”
“妹妹，这是采的什么呀，弄得一手泥、”
芈月回头，樊长使一身杏色的衣衫，衬得人温柔娇俏。“樊长使！这是紫苏，是消暑神仙草！”
樊长使听说紫苏有这般功用，惊喜连连道谢：“真的？通儿身子弱，这两天这么热，他总吃不下去饭。若当真有此奇效，那我也采一些回去。”
回去了做好了，芈姝果然高兴，还给借花献佛各宫都送了些。又叫芈月写了加在粥或者汤里的做法，也一并送去。各宫如果有冰不够的，采了来消消暑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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