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观音托梦太宗解惑

　　猪八戒结婚场面热闹，冠盖云集，引起了朝野震动。有些官员发出反对声音，比方傅奕等人的反对，太宗早就预料到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老百姓的街头巷议，却让太宗陷入了深思。

　　佛祖和观音都支持八戒娶妻成家，这是为什么？他一直想不通。那天他对八戒说，可能是因为八戒有功劳，所以佛祖和观音才对他网开一面，其实那是一句托词。太宗如此英明，怎么能不懂得赏罚需要分明，功不能抵过的道理？

　　不过，他坚信一条，佛祖和观音此举，必有深意，不会随意而为。正因此，太宗才顺水推舟，对八戒说，他也网开一面。

　　一日，太宗闲来无事，坐在凌烟阁休息，手里握着那只彩蛋。自从得了这个宝物，太宗爱不释手，时刻带在身上，这个彩蛋对他确实大有帮助。高祖因为哮喘病逝世，太宗也有哮喘毛病，天气冷热变化，让他难以忍受。如今得了这个宝物，热了能降温，冷了能保暖，太宗十分珍爱。

　　太宗正在沉思之间，只见观音朝他走来，观音手托莲花，款款移动。

　　太宗要起身迎接，观音连忙阻止：

　　“皇上不必客气，你坐着休息吧。”

　　太宗问：“观音菩萨百忙之身，何以闲暇来此？”

　　观音笑着说：“你今日无事，我刚好也是闲暇。我知道你心中有些疑惑，对我支持悟能弟子娶妻成家，破坏教规，不能理解。我今日特来向你解释。”

　　太宗一听，忙说：“你来的太好了，我正为此困惑，愿意洗耳恭听。”

　　观音在做出解释之前，先问太宗：

　　“前段时间朝廷里发生争议，傅奕把佛教定为邪教，皇上力排众议，能否说说陛下当时是何想法？”

　　太宗说道：

　　“天下百姓众多，人心攘攘，思想复杂，不能强行一统，独于一尊。那样的话，看似四平八稳，十分正统，其实违逆人性，包藏隐患。原因就在于人们各有所求，需要一一满足。古语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塞思路，犹有甚焉！佛教求善，虽有些弊端，但主流向善，不能说它是邪教，一概抹杀。”

　　“陛下真圣君也，是在世的活菩萨！我教确有一些弊端，常引起异议。佛祖封赏悟能弟子做净坛使者，有意通过他做个试验，寻求改变我教弊端的方法，使之更能迎合百姓，引导大众向善行善。

　　经文是文字，戒律更多的都是他人演绎，与佛祖内心多有不符。悟能弟子肩负重任，做使者，特立独行，检验我教真义，探求我教弘扬天下之法。普天之下，僧尼众多，只有悟能可堪重任。还望陛下多多支持理解，让我教更加深入人心，百姓同受教化。”

　　太宗终于明白了佛祖和观音的用意，马上说道：

　　“从前，我曾被你搭救，又延长了二十年寿命，使我贞观之治，得以发扬光大。如今贵教寻求革新，我自当帮助，观音勿虑。”

　　观音谢过太宗，又告诉太宗：

　　“我对悟能严加约束，他只可以帮助百姓消灾祛病，不可帮人升官发财。陛下不用担心，我教绝不会与你竞争权利。”

　　太宗哈哈一笑，说道：

　　“我从不担心。只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或者那些腐儒们才会做如此担忧。我中华儿女，智慧超拔，勤劳务实；圣贤教诲，宽厚中庸。贵教虽好，易走极端；求善行善固然好，可是各种戒律却抑制人性；说是度人，一度就死。人若无欲，何以为人？我从不担心贵教与我竞争！”

　　观音听了，面露尴尬，连说：

　　“惭愧！惭愧！”

　　观音正欲转身离开，忽然望住太宗手里的彩蛋，紧盯不放。

　　太宗感觉蹊跷，就问：

　　“观音有何见教，请讲。”

　　观音迟疑一会儿，说道：

　　“罢了，罢了！”

　　然后，飘然而去。

　　太宗马上起身追赶，想问个明白，却忽然醒来，原来是一个梦。

　　太宗眨眨眼，玩弄手里的彩蛋，若有所思。刚才梦里观音好像对他有些提示，但他一醒过来，就忘记提示什么了。太宗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彩蛋，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观音似乎说到了它。

　　猪八戒的西方寺位于长安城的西北方向，太宗每次去九成宫就可以顺路经过。

　　西方寺与一般的寺院不同，它不是独门独院，大门深锁的那种，而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四面漏风。隔壁人家的鸡鸭鹅狗，可以随意进入。

　　正面靠近马路的位置，树立一个高大的牌楼，上书：西方寺。

　　跨进牌楼，院里面是一个露天的香炉，用青铜制作，不怕风吹雨淋。香炉两边是两张长条形香案，用来燃烧蜡烛。

　　穿过前面的院子，后面的大殿里供奉佛祖如来和观音菩萨。大殿的两边，是两排罗汉和金刚等等护法。这些罗汉和金刚，个个慈眉善目，没有一个是狰狞面目。

　　释永达对于这样的建筑设计有些不满，这些都是八戒的主张。在释永达原来的方案中，与其它寺院非常相似，有围墙，也有黑漆大门，与外部世界隔离开。但这些设计，都被八戒推翻了。八戒说：

　　“寺院为什么要封闭起来？又不是军营！”

　　释永达无法反驳。

　　释永达又提出：能不能把文殊、普贤甚至药王等等，都立个塑像供在那里，好让百姓膜拜。这样也方便了百姓，不用四处奔波，到各家求拜，在此一处就都能满足了。

　　“老猪，寺院跟做生意是一样的，百姓需要什么咱们就布置什么。想中状元的，有文殊菩萨；想身体健康的，有药王等等，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只要人们进了咱们西方寺，要啥有啥，想拜谁就有谁的牌位，岂不是更好？”

　　释永达这个建议不错，多塑几个泥像，花不了几个钱，又不费什么功夫。

　　可猪八戒不同意。八戒骂道：“你个龟儿子的，就想着做生意，你以为我们是开杂货铺的？西方寺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佛祖最了解我，观音最支持我，我只供奉他们二人，其余的一概不理。”

　　释永达不再多嘴。

　　释永达此时已经还俗，他脱下袈裟，换上了唐装。只见他头戴博士帽，身穿黑长袍。身材瘦，看着精干；个头小，瞅着机灵。他走路快，说话急。寺中大小事，往来所有钱，全由他决断。

　　如果说猪八戒是掌柜的，释永达就是大管家，猪夫人苟丽华则掌管后勤。苟丽华性格敦厚，崇尚勤俭，八戒虽有足够的钱财养活她，她却喜欢劳动，不愿意坐享其成。八戒看在眼里，心中大喜。

　　“老猪，快把从西域带回来的上师请过来吧！寺院就快开光营业了，他们要尽快回来撑住场面。”

　　释永达催促八戒。

　　寺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和尚，他们都是释永达从其它寺院里挖过来的，投奔到净坛使者门下。这些大和尚都很有声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粉丝，他们是带着各自的客户来到西方寺的。

　　如果那几个西域上师再入住西方寺，就更好了。

　　从乌丝藏国带回来的三个上师，名字分别叫桑多仁波切、丹增索罗和白玛央宗。前面两个来自广照寺，白玛央宗来自广福寺。

　　八戒在释永达的催促下来到洪福寺，打算把三个上师带回西方寺，洪福寺方丈智广忙拦住八戒：

　　“老猪，你走时曾经说过，既要从长计议，也要从众计议。你带回来的三个上师，不能全都带走吧？总要给我留下一个。”

　　八戒看了看三位上师，那三个上师也看着他，都想跟八戒走。

　　八戒想了想就说：

　　“白玛央宗上师，请您留在洪福寺吧！”

　　白玛央宗有些委屈地说：

　　“使者，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一个投机取巧之人，所以要把我抛弃？”

　　八戒马上认真地否认。

　　“不，不是。上师说错了。您绝不是投机取巧之人，广福寺的大方丈错怪您了。您实话实说，正正是一个诚实之人，我非常敬重您！”

　　白玛央宗高兴了。

　　“使者，你这样说，我很开心，我愿意留在洪福寺。”

　　智广方丈见白玛央宗留了下来，他非常高兴，连忙对八戒说道：

　　“老猪，谢谢你，你说话算数，仗义！”

　　时隔一段时间不见，智广方丈显得更加苍老了，他说话声音低沉沙哑，须发花白，背部微陀。

　　八戒看着有些不忍心，忙搀扶着智广：

　　“大师，让您费心了，您多保重！”

　　告别智广方丈，离开洪福寺，八戒带着桑多仁波切和丹增索罗，回到了西方寺，准备迎接开光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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