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过去
菲内不相信神明，因为神明的后裔——天龙人，对于人鱼以及鱼人而言只是压迫在他们身上的重石。
但他愿意信奉茯苓大人是他的神明，因为茯苓大人就是神明般的存在啊。
菲内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因为他的母亲在一次好奇人类生活偷偷去到香波地，等回到鱼人岛时就已经有了他，所以他出生后便是半人鱼。
他的生活并不好过，母亲隐隐的不喜，憎恨人类的人鱼和鱼人对自己的漠视，终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偷偷跑到了香波地，人鱼和鱼人不接受他，那么人类呢？
不过这份期望在被人类捕捉欺压时破碎了，不过很快他便遇到他一生的信仰，在他对自己的处境绝望的时候，茯苓大人就像光一样驱散了他的黑暗，轻而易举打倒欺压他的人，取下象征自己军衔的大衣仔细披在他身上，就像是对待女孩子一样仔细温柔。
是的，他知道的，茯苓大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把他当成了女孩子，纤细的身体，以及他遗传自母亲的美貌，不过他舍不得茯苓大人的温暖，无论是看向他那没有其他人看向自己的贪婪，恍若大海般的眼光，还是抚过他发顶的轻柔，以及抱着他送他到海边怀抱里的温度。
回到鱼人岛，他想尽办法搜集海军的消息。
然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优秀。
后来母亲要嫁给鱼人，她会有一个新家庭，但是那个家庭不该出现他，所以他离开了。
不同于一般的人鱼，作为半人鱼的他可以在人形与人鱼形之间转换，他一直都记得人类对于人鱼的贪婪，所以一直保守着自己身体的秘密，辗转到达西海。
等他再一次遇到茯苓大人的时候，菲内想，如果这世界真的有神明，那么他一定是眷顾自己的，不然自己怎么会又遇到了自己的信仰。
跟着茯苓大人去到马林梵多，菲内知道自己只是茯苓大人众多选择中的一个，但是他只要跟在茯苓大人身边就好了。
副官？！
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在自己连累茯苓大人卷入水龙卷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可是茯苓大人轻揉发顶的温度依旧暖暖的让人眷恋。
香克斯说的对，现在做不到，那就努力去做到，自己现在确实会拖累茯苓大人，但是他会努力，那是自己想用生命跟随的茯苓大人，怎么可能让茯苓大人因为自己有什么闪失。
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他很强，所以他不介意他留在茯苓大人身边。
跟随着茯苓大人，菲内看了很多，也渐渐懂得茯苓大人说的用自己的心自己的眼看世界的意思，不过即使明白了，菲内还是不会变，茯苓大人是他一生的信仰，他永远追随的存在。
海面上站立的白虎，周身杀伐气息让周围的海洋生物避其锋芒。
回程中军舰的气氛莫名更加凝重，菲内只知道鹤中将曾带着茯苓大人到战国大将的军舰上商议事情，难道是和茯苓大人有关吗？
敌人来袭，虽然是单独一人，却让军舰严阵以待，菲内因为没有参战资格而退回舱室。
周围的士兵突然相继昏倒在地，霸王色？
茯苓大人？
抵抗住比以往更加冲击的震慑，菲内从控制室冲出去，跳下军舰去到战斗的最前方。
那是什么？
怎么会有两个茯苓大人？！
还有两个卡普中将？战国大将？鹤中将？
以及空元帅、布雷钦斯中将以及不少本部排的上号的海军将领，还有菲内只从照片上见到过的茯苓大人的剑术师傅。
“阿拉啦，是茯苓的副官啊，倒是没有想到军舰上还清醒着地竟然还有你。”
是库赞准将，茯苓大人的后辈。
“库赞准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场面上可以说的上是混乱的局面，菲内问出自己的疑问。
“对方能力的原因，可以把人记忆里的人物实体化，不过茯苓桑出现的却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是这样吗？
身披正义大衣的茯苓大人，是自己熟悉的样子，但却半跪在冰上，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脸上的表情。
另一个据说被对方能力化出来的‘茯苓大人’，上白下红的服饰，面容侧对着他们，不过从侧面以及身形上看过去，却是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不愧是受重视的本部将领，看过的人倒是不少，吾期待你日后的选择。”红衣的敌人带着倨傲看向被卡普中将以及那个男人黄猿少将挡住的茯苓大人。
“去吧，海军，”对方嘴角勾起类似于嘲讽的弧度，“还有，晴人公主。”
细微的声音从半跪在冰上的茯苓大人口中传出，“闭嘴……闭嘴……闭嘴……”
对方能力化的海军将领的攻击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是茯苓大人！
“给我闭嘴！别用你恶心的声音叫那个名字！！！”
从原地消失的身影转瞬出现在对方能力化的海军将领面前，一剑扫过，突然出现一阵烟雾，烟雾消散后，能力化的海军将领已经失去了几个人的身影。
“我被赋予的名字是茯苓啊！”
“茯苓少将！”战国大将的怒喝声从前方传来。
“这是我的战斗，任何人不要插手。”
周围的风猝然向前涌去，无形的屏障因为细微的波动让人隐约可见，转眼波动停止，背对着众人的茯苓大人似乎让人伸手可及。
但，不是的！
屏障阻隔了他人的步伐，也阻断了自己的退路！
战国大将和卡普中将迅速站在离屏障最近的地方，那个男人也站了过去，他是闪光果实能力者，光的速度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同样站过去的还有赤犬少将，库赞准将……
茯苓大人……
“仅凭一人，你要与吾战斗，海军，你在找死吗？”傲慢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出该是疑问的话语。
“这话该我问你，唤醒巫女的灵魂，你是在找死吗？”
看不到面容，但菲内可以听得到，茯苓大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杀意、愧疚以及悲伤……
“哦，这便是吾没听到的内容吗？”
“不，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从茯苓大人喝止出口开始，便一动不动的的‘茯苓大人’慢慢向红衣的敌人伸出双手，在触及到对方的那一刻，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啊——”痛苦的惨叫声平地而起。
那是，对方的声音！
菲内望向在惨叫声响起时，便挥起利剑的茯苓大人，茯苓大人的剑术很强，他一直知道，所以在惨叫声断绝的时候，屏障的另一侧只剩下委顿到地上的敌人，背对着众人半跪在地上的‘茯苓大人’以及侧对着他们收起斩风的茯苓大人。
茯苓大人微微张口，尚未出口话语便已收回。
那是要说，你？
背对着众人的‘茯苓大人’摇晃着身体慢慢地起身，一直未被众人完全看见的容貌显露出来。
那是茯苓大人！
不同于其他能力化出来的人，这个‘茯苓大人’她眼中的神采就是茯苓大人眼中偶尔闪过的光亮！
像是在慢慢熟悉走路的姿势，‘茯苓大人’迈着逐渐正常的步伐走向茯苓大人，在安全距离内停住，“你是谁？”
茯苓大人尚未张口，对方又说出下一句，“你是我。”
茯苓大人弯起嘴角，“是哟，我是你，你也是我。”
对方清澈的眼眸中透着浅淡的疑惑，“你在悲伤什么？”
茯苓大人抬起手，却又放下，在对方疑惑看过来的时候，继续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茯苓大人’清澈的眼睛闪过明悟，“不必介怀，我是自愿的，因为，”嘴角弯起和茯苓大人相同的弧度，“我也想让自己做一个普通人啊。”
茯苓大人踟躇走近，最终抬起手放到对方的发顶，“这样啊，那要不要感受一下做普通人的感觉。”
“恩，我要！”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微微弯下腰，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额头相抵，浅浅的光晕从额头处向周围扩散，在已经暗下的夜色下，两位茯苓大人仿佛降临到尘世纯洁而清灵的神明。
茯苓大人……
“嗳……原来秋祭是这样的啊。”
定格的画面被惊叹声打破，茯苓大人站直身体，眼神略带悲伤地看向对方。
“恩？”
茯苓大人收回眼中的情绪，轻勾嘴角，“没什么，不过马林梵多的秋祭大抵和那时候看到的有些不一样，不过那种烟火的气息倒是一样，你之前一直在沉睡，真的是错过了不少呢。”
两人之间沉默一瞬。
‘茯苓大人’以一种释然感慨的语气开口，“真的是太好了，茯苓，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呢。”
茯苓大人像是勉力弯起嘴角，“是呢，一个可以喜悦悲伤的普通人呢。”
“真好呢。”
“要走了吗？”茯苓大人微笑的脸上流露出仿佛要哭出来了一样的悲伤。
“恩，不过还有一件事，可以吗？”
茯苓大人取下自己一直戴着的萤石链，脸上的表情释然又悲伤，“可以的，因为我就是你啊。”
‘茯苓大人’接过萤石链，脸上回复最初的坚定庄严，身体退后，萤石链被挂在手上，双手结成古怪的姿势，闭上双眼。
茯苓大人同样闭上双眼，庄重地像是要接受某种仪式。
轻启的双唇，无声的言语，化为亮光的萤石链，在半空中盘旋后又俯冲至茯苓大人的脖颈间，光亮散去，似乎还是原来的萤石链，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光亮散去，‘茯苓大人’似乎失去了力气，身体往下倒去，一只手止住了倒下去的趋势，是茯苓大人。
弯起嘴角的弧度就和茯苓大人一样温暖，“不要悲伤，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茯苓大人’身体倏然溃散，明亮的白光扩散开来，笼罩在茯苓大人周围，停留一瞬额然后升空，明亮的白光好像是本该挂在夜幕上的星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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