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听了歌剧吃了饭回到了程昱的家里，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出神，程昱在厨房里面弄着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这个小区的环境很好，加之这边是高层，基本上听不见什么杂音，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就这么看着外面，钟雨有一种身在云雾之中的感觉，她将自己的头发给扯到了耳朵的后面，目光有些清冷，但是在眼底不被察觉的深处却又是深深的眷恋。
撑着栏杆摆动自己的手指头，钟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喜欢的芒果汁。”程昱将手里插着插管的芒果汁递给了钟雨，钟雨接过来喝了一口，芒果还有一些涩，但是不影响口感，这是她喜欢的味道，香香甜甜的。
“钟雨，你这次只休息一个月。”程昱从身后将钟雨给圈再自己的怀里，他低垂着眼，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面，钟雨抿着唇吸了一口果汁，她的眼神也有些黯然。
空气有些沉默，程昱松开了钟雨，身后忽然没有了温暖的身躯，灌进来了一些冷风，吹的后背有些发凉，钟雨忍不住瑟缩了一些，她捧着喝了好久但是还有一大半的果汁转头看去，程昱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清浅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她，这里面是满满的爱意，不带丝毫的杂念。
“钟雨，嫁给我好么？”程昱忽然蹲下来，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戒指的样式很简单，钻石却是粉红色的爱心，这让钟雨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很是触动。
“好！”许久，直到程昱的手都有些软了，心中开始打鼓的时候，钟雨伸出了自己的手，她将自己小小的手给放在了程昱的手心里，柔柔的，小小的，被程昱的大掌一下子就包围了起来。
程昱笑了，他将这枚戒指轻柔的戴在了钟雨的无名指上，看着这漂亮的手上点缀上去的戒指，程昱开心且满足的笑了。
“程昱，你说，虚无缥缈的幻想是不是终有破灭的一天。”钟雨看着戒指，她幸福的笑着，但是眼底却有着解不开的愁绪，她抚摸着手里的戒指，心里暖暖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程昱搂着钟雨，他伸手拉起钟雨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我只是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钟雨靠在栏杆上，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摸着戒指的手稍微有些顿，“其实这一切都挺好的，但是，这样的我们，真的，是好的吗？是我们，想要的吗？”
“程昱，我好希望这个时候，你可以给我出主意。”钟雨看着程昱，程昱也看着钟雨，他就那么看着，不言不语，明明这么的近，却让钟雨感觉到如此的遥远。
“程昱，我刚刚给妈妈打了电话，送我回一趟家好吗？”
钟雨笑着说着，风吹过来，扬起了她的发丝，她俏皮的歪了歪头，嘴巴微微的嘟起来，可爱的要紧。
“好！”
回到家的时候，程昱没有进来，钟雨说自己要和爸妈说一些事情，程昱理解，他就在车子里等着钟雨，钟雨拿着自己的包包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面，她的爸爸妈妈显然已经回来了，他们现在正在沙发上吃着水果，两人很是疑惑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将自己叫回来，他们的女儿一向是懂事的，除非必要，一般都不会主动要求什么事情，难得自己女儿要他们回来一趟说些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钟雨看了看桌子，桌子上面除了水果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她走到厨房泡了茶，拿着茶走出来，钟雨坐在了这夫妻两的对面，她将茶给两人倒好，看着两人的容貌，她开心的笑了。
“爸爸，妈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有事就和爸爸妈妈说！”钟妈妈推开自己的老公，她前倾着身子拉住了钟雨的手，将钟雨给拉到了他们这边来。
钟雨顺从的过来，她蹲在了钟妈妈的脚边，脚下有铺着地毯，她直接跪下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趴在自己的妈妈身上。
“妈妈！小雨，好想你们。”钟雨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的是记忆中熟悉的香味，是妈妈的味道，多么的熟悉，多么的，让人眷恋！
“傻丫头，今早才见过，什么想不想的。”钟妈妈敲了敲钟雨的头，但是她打的很轻，像是在抚摸一样，钟雨忍不住在妈妈的手掌里蹭了蹭。
“妈妈，我们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了。”钟雨笑了笑，她微微的闭着眼睛，心底是满满的温暖，“我没有想到，竟然还可以见到你们。”
钟妈妈和钟爸爸对视一眼，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钟雨坐起来，她拉过爸爸妈妈的手，看着他们两一如既往的记忆中的手，不知不觉中，眼睛就有些思润了。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朦胧的，不清晰的，但是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叫我记忆深刻。”钟雨抬眼看着自己的爸爸，“爸爸，我当时就像是庄生晓梦一般，不知是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现在的自己只是蝴蝶的一场梦。”
“这里太美好了，一切都是我想要的，你们还在，爱人已有，生活平平静静，安安宁宁，这一切都是多么的美好，这里，是我梦里的场景啊！”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钟雨的眼角滑落，她笑着，但是声音已然哽咽了，手止不住的颤抖，扇子般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叫人心生怜爱！
“说什么傻话，什么庄生晓梦，不要做梦做傻了，快起来，上去洗澡睡觉，睡一觉就好了。”钟爸爸眉头一皱，他阻止钟雨继续说下来，作势要拉钟雨起来，手刚伸出去，却被钟妈妈给拉住了，侧头一看，自己的妻子泪流满脸的哭泣着。
“你让她说！”
钟雨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她伸出手来将自己妈妈眼角的泪水给拭去了，妈妈的泪水很凉，钟雨知道这都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清楚，只是，她一直都不想去知道。
“妈妈，不要哭。”她这个说着，但是自己的脸上却也划下了一行清泪，她的手有些颤抖，眼里的妈妈有些模糊，他们两似乎都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毕竟，这个世界里，活着的人只有她！
“爸，妈，你们看到程昱了吗？”钟雨收回手，她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容，但是这却掩饰不了她眼中的悲伤，“他是我的爱人，是你们女儿此生的挚爱！”
说到程昱，钟雨眼底的那丝悲伤被幸福给掩盖，“他很优秀，乱世里，他一直都护我周全，他也有很多的小毛病，有他自己的坚持和立场，但是他可以为我默默的改变自己。”
“他一直都在适应我，总是以我为主，我心里清楚，但是却胆怯的不敢踏出那一步，我总以为，只要一切都恢复原样了，我就做这个样子的我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寄挂着的希望总在落空，我的心总是高高的吊起，我不敢再将这些寄托在不知道未来的未来上，于是，我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挂在了他的身上！”
“爸，妈！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将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从不抱怨，从不喊累，他总是默默的帮我撑起我的一切，也将我高举，在这乱世里让我看到了一片干净祥和的位置……但是，但是我知道他很累了，我知道，我不能再任性了……”
“他现在很危险！我可以就陷在这个梦中和你们过着从此以后安然无忧的生活，我做了一个美梦，但是我却不能放任他一个人沉沦，他正在地狱的深处挣扎，我要去救他！”
钟雨清亮的眸子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我知道的，我还记得，那一天其实也是这样的，你们要出去约会，我正好那一天去军中报道，你们早上将我送到了军中，下午就出了事，而我，是在第二天才收到的消息，我甚至来不及见到你们最后一面，只看见了你们紧闭的眸子，青白的脸……你们的一切都停留在我最后的记忆里，你们的模样，你们都身形，你们说话的语气，都是如此的相像，可是我知道，你们已然不在了，现在的你们，只是我记忆中的投影！”
刹那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钟妈妈露出了笑容，她牵住了钟雨的手，眼底是慈爱的目光，钟爸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他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
“小雨，不管你怎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一样的话语，面前的爸爸妈妈似乎与记忆深处被潜藏的爸爸妈妈重叠了，他们也是如此，永远都执着自己的说说着支持她，钟雨又忍不住哭了，她是笑着哭的，泪水晶莹的滴落在了地上。
“爸妈！现在，要换我来帮他撑起他的世界了！！”
眼前的父母开始消散，本来还紧握着的三只手片刻就只剩下了钟雨一个人的手竖在空中，钟雨收回手将手给捂在了胸口，浅浅的余温似乎还在，暖透了她的心。
她从地上站起来款款的走到了门前，推开门，那车还停在那里，程昱就靠在车门上抽烟，钟雨往前走了几步，走入了阳光里，耳边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多，钟雨看见程昱一如既往浅笑着朝她走来，她松开手垂在身旁，看着程昱，钟雨张开嘴。
“等我来找你！”
世界轰然破碎，一切都如云烟一般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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