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何以逆天?

　　陆小凡进入执念爆发状态以后，眼前的幻境很快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片黑暗。

　　“系统，我该怎么离开这里？”陆小凡望着眼前黑暗的空间，问系统道。

　　“宿主，执念爆发达到一定强度，就会拥有看破虚妄的能力。”系统说，“你现在随时可以醒来。”

　　陆小凡试着醒来，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凡，你醒了？”神奈惊喜地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神奈，你怎么还是这么吵啊？”陆小凡一只手撑着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说道。

　　“哇哇哇，小凡你居然说我吵？”神奈气得捏住小拳头，大叫道，“要不是余，你早就死在山路上啦，白痴！”

　　“哇哈哈，神奈你怎么学会我的口头禅了？”陆小凡大笑着问道。

　　“余才没有学你呢！”神奈气鼓鼓说道。

　　“好好好，你没学我。”陆小凡笑声一停，然后轻声对他们说道，“神奈、柳也、里叶……谢谢你们！”

　　“咦，你的病还没好吗，居然会感谢余？”神奈有些好奇地问道，仿佛不信陆小凡的脾气会变得这么好。

　　“我感谢你一下，你还不乐意咯？”陆小凡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而且我也不是生病了，而是被诅咒之力侵蚀了。小孩子啊，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神奈怒气冲冲道。可神奈却不知道，她发怒的样子对他人毫无威慑力，反而显得可爱极了。

　　“我说的当然是……不好！”陆小凡正想再逗一下神奈，忽然觉得体内一阵剧痛，连忙再一次进入执念爆发状态。

　　进入执念爆发状态后，陆小凡体内的疼痛虽然没有任何减轻，但却拥有了极强的控制力。劲力在体内运转，立刻向诅咒之力发起了冲击。

　　然而，陆小凡很快就绝望的发现，诅咒之力已经入侵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早已根深蒂固了。想要清除这些诅咒之力，几乎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不用尝试了，这个诅咒本是用来对付翼人的，即使是我，也只能勉强压制，没有办法彻底根除。”这时，八百比丘尼走过来对陆小凡说道。

　　“就连母亲也没办法吗？”神奈面露担忧，“那小凡岂不是……”

　　“也罢，我早已是被诅咒之身，也不怕多加这一重罪孽。”八百比丘尼忽然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的诅咒，由我来承受吧。”

　　“你？”陆小凡闻言一惊。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八百比丘尼念动了咒语，同时向陆小凡伸出双手。随着她念动咒语，陆小凡体内的灰黑色诅咒之力像是发狂了一半，拼命脱离他的身体朝八百比丘尼涌去。

　　“开什么玩笑……我陆小凡可不会让别人替我承受痛苦！”陆小凡见此，一咬牙说道，然后试图后退脱离八百比丘尼。然而他最后却发现，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仅仅数息时间，所有诅咒之力全部涌入到八百比丘尼的体内。只见八百比丘尼缓缓闭上眼睛，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雾气开始在她面部缭绕。

　　“母亲！”神奈惊叫一声就想要冲上去。

　　“不要过来！”八百比丘尼忽然睁开眼睛喊道，同时她的周身开始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母亲！”神奈的眼中满含泪水，停在那里喊道。

　　“不要……碰我。”八百比丘尼再一次说道，忽然“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直挺挺倒了下去。只见她眉目紧锁，身体微颤，显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啊？”陆小凡在意识里急问道，“八百比丘尼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抱歉宿主，系统目前没有办法。”系统说。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陆小凡咬着牙，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在他的掌心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神奈，很抱歉……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八百比丘尼身体靠在墙上，用虚弱的声音道，“这样也好，若是带上我，一定会给你们引来灾祸的。我，本就是不祥之人。”

　　“母亲！”神奈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直接抱住了八百比丘尼，抽泣着道，“母亲……母亲……”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呢，都说了不要碰我了。”八百比丘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轻抚神奈的头发道，“都已经忘了很久了，人的肌肤是如此的温暖……神奈，你先听我说。”

　　等到神奈抬起头，八百比丘尼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本应与我一同消亡的远古的祝词，现在就教给你。我原本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不再让你背负翼人的命运，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活下去的。”她说着，轻轻抚摸着神奈的脸颊。

　　“母亲……”神奈的眼神里流露出悲伤。

　　“力量……风……我们的……现在……继承万物的……星之梦。”八百比丘尼说到这里，微微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十层……悠久的……对应的……羽翼……把全部……注入灵魂……”

　　“请原谅妈妈，因为这才是我们翼人要做的。”八百比丘尼轻抚着神奈的头发问道，“神奈啊，下边该轮到你了。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可以说吗？”神奈有些期待地问道。

　　“嗯。”八百比丘尼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一直住在深山里的社殿中……”神奈开始给母亲讲述她的故事，从她住在神殿里，讲到和柳也、里叶一起逃出来，再到遇见陆小凡，逃脱追兵追杀，一路上的艰辛与快乐……

　　八百比丘尼一直微笑听着神奈的讲述，不时微微点头。

　　“我从来没有过那样快乐的旅行呢，多亏柳也和里叶了。”神奈最后说道。

　　“神奈大人，母亲大人似乎有些累了，您不是有东西要让母亲大人看吗？”里叶忽然对神奈说道。

　　“对了。”神奈眼神一亮，立刻对母亲说，“为了见到母亲时表演给您看，我一直在练习。”说完，神奈就拿出三个沙包放到手上。

　　准备时，神奈显得有些紧张，可是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抛起沙包。可是没抛两下，沙包突然脱手掉到了地上。

　　神奈望着掉落的沙包，一咬牙，看向母亲说道：“真的，我可以的，这次一定会抛好！”

　　说完，神奈捡起沙包，再次准备就绪。

　　“这回一定……”沙包掉到了地上。

　　“接下来一定……”沙包掉到了地上。

　　“接下来一定表演好……”沙包掉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转不起来？为了这一天，我一直努力练习，就是为了表演给母亲看！”神奈一次又一次抛起沙包，然后拼命冲过去接起即将掉落的沙包。可是每一次，沙包都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面。

　　“够了。”陆小凡忽然抓住神奈的手说道，“已经够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走开，你又想来嘲笑我吗？”神奈拼命挣扎着，却始终挣不开陆小凡的手，最后只能抽泣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不到？母亲可一直都在看着呢！”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陆小凡抓着神奈的手问道，“你母亲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如果她因我而死，你会恨我吗？”

　　“我……我不知道。”神奈的眼中泪光闪烁，“你走开，我还要给母亲表演。”

　　“会有机会的，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表演给你母亲看。”陆小凡忽然笑了笑说，“你母亲真傻，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居然可以付出性命；你也好傻，我把身上的诅咒之力全给了你母亲，让她变成这样，你却一点也不恨我。”说完，陆小凡顺势放开了神奈的手。

　　“你想做什么？”柳也一皱眉问陆小凡道，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要让神奈和她的妈妈，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陆小凡说着，又回过头对神奈说道，“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任性的女孩，所以一直不喜欢你。不过我现在觉得，你跟我其实挺像的——在性格方面。”

　　“我跟你……很像？”神奈有些不明所以。

　　“放心，你妈妈不会有事的——祝你幸福。”陆小凡说着，身上气势一变，随即走向神奈的母亲，同时开启了执念爆发，口中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

　　“你……”八百比丘尼听到陆小凡口中念动的咒语，顿时露出震惊之色。要知道，这咒语可是远古时期的翼人传承下来的记忆，绝不是光照着背诵就能起效果的。

　　与此同时，八百比丘尼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的诅咒之力，有如发狂一般脱离她的身躯，拼命冲进陆小凡体内。

　　“哇哈哈，总觉得每次到了最后，我才是最傻最可怜的那个人啊！”陆小凡感受着诅咒之力涌入体内那撕心裂肺的痛，忽然发出一阵狂笑，“救人救人，可又有谁来救过我？你这破系统，每次什么也做不了，我又何以逆天？”

　　“宿主，你莫非打算牺牲自己？”系统问，“奇怪，按理说执念体应该有很强的求生欲望才对，莫非是我选错了人？”

　　“谁告诉你，我打算牺牲自己了？”陆小凡赤红着眼睛说道，“小妖还等着我回去呢，现实世界还有许多人在等着我呢，活着，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我的执念，不允许我死去！”

　　“宿主，希望你能成功。”系统说。

　　很快，无尽的黑暗覆盖了陆小凡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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