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慕容起东辽

　　拓跋珪低声对七叔说，“代王带人皇去了金陵，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拓跋地干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道：“涉圭，小小年级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眼光，我们六镇守军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拓跋珪挺起胸说道：“窟础用起长矛来比我有力，但是我的刀使得好，长孙肥说我的骑术在草原上很少有人比得上。”

　　“的确不错。”

　　“你回去的时候，带我一道走罢。”拓跋珪突然兴奋起来，“只要你去跟代王说，他一定会同意，我知道他一定会。”

　　七叔再度看着他脸庞，“涉圭，六镇对一个男孩子来说过于艰苦。”

　　“我快成年了，”拓跋珪辩解道，“燕凤先生说遗腹子比其他孩子长得快。”

　　“哦。”拓跋地干，“你母亲不会同意。”

　　“我不需要她的同意。”拓跋珪说，“你看那边，慕容垂征服宇文部不过十三岁。”

　　拓跋地干望了一眼坐在贵宾席上一头银发沉默不语的秦国冠军将军、宾都侯慕容垂。论起来，他们都要尊称慕容垂一声舅舅。代国王后是慕容垂的妹妹，拓跋珪父亲拓跋寔的亲生母亲，十六年前去世。

　　慕容垂时年五十岁，中等身材，健壮得像个三十岁正值壮年的汉子，肩膀宽厚，小腹平坦，手臂肌肉结实有力。须发皆白，面容饱经沧桑，深深的皱纹象刀刻一般，一双眸子灿若明珠。慕容垂号称慕容不败，十三岁出道以来，大小千余战，从没打过败仗。晋国大司马桓温也曾号称不败。两位不败名将相遇于中土，枋头一战，燕军大胜，斩晋军三万首级，这是桓温打过的唯一一场败仗，深以为耻，慕容垂顿时名动天下。

　　慕容垂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慕容鲜卑。

　　纵观古今中外，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与鲜卑慕容家相媲美，慕容这个名字如同烟花般绽放出绚丽色彩后便湮没在浩瀚的历史洪流之中。

　　慕容鲜卑是东北的林地民族，祖先不讲汉话。慕容这个姓氏来源于一顶帽子。

　　鲜卑按所处位置分三部，慕容家来自东部的鲜卑山。后汉时代，檀石槐的东部鲜卑最为强大，在高柳北三百余里的弹汗山设立大帐，建起鲜卑庭，统一众多的鲜卑部落，结成强大的部落大联盟。檀石槐死后，鲜卑一度衰落。后来一个叫做轲比能的鲜卑大人重新建立鲜卑部落大联盟。轲比能死后，东部鲜卑联盟分裂为三部，宇文部、段部、慕容部先后兴起。

　　慕容部原本游牧于西拉木伦河上游。三国时代，慕容部首领莫护跋率部向东南移动，到达沿海之滨的辽西郡。公元238年，莫护跋跟随魏国大将司马懿征讨辽东公孙渊有功，封为率义王，定居大棘城。

　　莫护跋起初不姓慕容。当时燕地和代地的人喜欢戴步摇冠。那是一种流行于汉代的笼冠，本来是武将戴的帽子，形状像倒置的高脚酒杯，四周用笼状的硬壳套上。所谓步摇冠，即在笼冠之上镶有树枝树叶状的金叶片，摇动即响。戴在头上，一走一晃，一晃一响。

　　这种帽子时尚前卫，莫护跋非常喜欢。把披散的头发束起来，戴上步摇冠，整天招摇过市，各部落的人都不呼他的名字，直叫步摇。莫护跋不仅不反感，反而开心得意。久而久之，步摇叫成慕容（东胡语的音讹），莫护跋竟然以慕容做为自己的姓氏。

　　后来慕容家族建立王国，为增加文化氛围，解释说，之所以慕容为姓是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步摇冠和慕容之称是慕容部从野蛮走向文明，从游牧走向定居的开始，也就是汉化的开始。

　　晋帝国爆发八王之乱，慕容鲜卑趁机在东北扩张势力。公元333年，慕容皝平定慕容部内乱，自称燕王，建立燕国。一代开国君主出手不凡，打败羯族后赵的远征，灭掉宇文部和段部，击败朝鲜半岛的高句丽，一统辽东。他的三子慕容俊继位后向北打败松花江流域的夫余国，巩固慕容鲜卑在东北的地位，坐拥十万铁骑，虎视关内。

　　十六国时代是一个充满疯狂、英雄辈出的岁月，成汉、匈奴汉国、前赵、后赵、冉魏，华夏大地遍地王国，皇帝走马灯般换。慕容家族也想过一把皇帝瘾。慕容鲜卑由东北入关，挺进中原，击败冉闵的魏国，攻占HB公元352年，慕容俊称大燕皇帝，将都城从东北龙城迁到中原，定都邺城。邺城成为慕容鲜卑新的故乡。慕容俊自称人皇。

　　慕容垂乃慕容皝第五子，人皇慕容俊的五弟。慕容皝对慕容垂甚是宠爱，常对诸弟说：“此儿阔达好奇，终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为其取名慕容霸，字道业，认为他最终能成就慕容家的霸业。甚至想以其为世子，因不是嫡出，被群臣进谏而止，但慕容皝的宠爱仍超过其他儿子，引起后来成为燕国皇帝慕容俊的忌妒。慕容俊当上人皇那天对曾经堕马而撞断牙齿的慕容霸说，你的牙没了，还叫什么霸，干脆就叫慕容垂吧，表字道业，改为道明，封为吴王。

　　恶运从此接连不断，改名字只是个开始，慕容垂娶段末柸女段氏，段氏生子慕容令、慕容宝。段姓是鲜卑的贵姓，段氏才高性烈，从不买慕容俊皇后可足浑氏的帐，皇后引以为恨。加之丈夫慕容俊向来对慕容垂不满，就唆使人告段氏及吴国典书令高弼为巫蛊，想借此把慕容垂牵连进来。慕容俊将段氏及高弼下狱，严刑拷打，动用大刑逼供。但段氏志气确然，一句软话不说，谁也不承认。结果惹得可足浑后发狠，指示廷尉往死里整，折磨得不成样子。慕容垂心痛，实在看不下去，暗中派人对段氏说：“人生会当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你就招了吧。”段氏义正严词道：“我难道怕死吗？我若自己承认巫蛊人皇，上辱祖宗，下必连累吴王你，我决不会那样做！”结果段氏在大狱里被活活折磨而死，慕容垂因此得以免祸。慕容垂思念段氏，娶段氏的侄女段元妃为继室，可足浑后依旧不依不饶，和慕容俊一商量，把段元妃罢黜掉，让自己的妹妹长安君嫁给慕容垂，慕容垂能高兴吗？由此两相猜忌。

　　慕容俊死后，其子慕容暐继承帝位，宠信太傅慕容评，排挤慕容垂。慕容垂打败北伐中土的桓温，功高震主。慕容评与可足浑后欲谋杀慕容垂。于是，慕容垂逃亡秦国。

　　苻坚闻听慕容垂投诚的消息，大喜过望，亲自到郊外迎接，执其手说：“卿是天生的贤杰，吾必当与卿共定天下。”

　　失去慕容垂的燕国不久便被秦国所灭，苻坚登上人皇之位，慕容垂便成为苻坚的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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