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孔雀东蓝妃 > 第51章 遇刺

第51章 遇刺


  觉得诡异的,何止他一人,我胸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像块巨石重重的压在胸口,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便足以动摇我最初的某些判断。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当真没有一点察觉,还是我压根就自动屏蔽了这样的想法,装做不知、不懂?

  他说,他会来看我,看我?我听不懂,听不懂------

  我震惊于自己伪装的后知后觉,同时更狐疑于靖王的动机与手段。靖王会对我感兴趣?对于这个判断,连我自己都觉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顶多是在尔虞我诈中相互利用的关系,连基本的信任我们都吝啬给与彼此,谈感情,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我只能将他这种反常的行为理解为,逆反心理。

  因为我一直以来与之对抗、回转,甚至想利用他的行为激发了他更甚常人好斗的雄性荷尔蒙,所以他才会对我产生某种认识偏差。说到底这种错觉应该来自男人的征服欲,而绝不会是那种乱人心志的情感作祟。

  我理性的捋顺自己的思路,所有的判断焦点都集中在对靖王行为出发点的分析上,偏偏对自己一瞬的心悸,一阵的脸红和一时的茫然,视而不见。

  我狠狠的摆了摆头,妄图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念头甩出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冷笑变成连声轻笑,最后胸中的郁闷化作一声长长的狂笑,似在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石头,声音在幽静的树林中似水波层层扩散开去,心慌的秘密也随着消失在远远的密林中。

  好脾气的叶湑被我的大笑惊得有些不安,它原地踏着马蹄,“哒哒”的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像在催促或隐忍。

  我深深的呼吸一口,再长长的呼吸气,吐纳间似乎心智清明了一些。我轻抖缰绳,双腿一紧,叶湑得到开路的指令后,便优雅的迈开雄健的前蹄向营地小跑去。

  刚出树林,就见青妮与芳菲在猎场的出口焦急的等待。传说中的太医却不见踪影,我忍着痛勉力的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刚落地,左脚的疼痛便毫不客气的袭来,我下意识的蜷起左脚,右脚在原地单脚跳了几下。芳菲连忙扶住我的胳膊,低声急言,“公主,注意仪态。”我张嘴嘶嘶的喝着气,刺骨的疼痛令我额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就这样了还要照顾形象,我也是够了。

  我喘着气被她俩一左一右架回了营帐,“太医呢?”我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出现太医这种生物,便有些生气,居然如此怠慢。

  “太医本是来了,但又走了,说是有刺客,皇上遇袭,有人受伤了。”芳菲伺候我躺上软塌。

  “刺客?什么时候的事?”我心下一惊,顿时想到靖王的表情,大抵明白了什么。

  “不知道,殷小姐招来太医不久,就传来消息,随后殷小姐和太医都急急忙忙的走了。”她捧来一身干净衣裳到我跟前。

  我默然的抬手,随她换下我污垢不堪的骑服,若有所思,“董异呢?”

  她诧异的抬头,“不是随公主一同去猎场了吗?”

  一瞬间有个极不好的念头关联着闪入我的脑子,刺客、夜枭堂、董异------

  我失力的跌回软塌,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我紧抿着双唇,手指微微发抖,是他吗?他想干什么?夜枭堂想干什么?

  正在为我擦拭双手的芳菲明显感到我周身的战栗,她忽而紧紧握住我的手,焦急的唤我,“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你别吓我----”

  端着药盘从帐外挑开门帘的青妮,听到芳菲略带哭音的呼喊,心下一凛,急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公主?公主!”她搁下药盘,半跪在我的面前,伸手摇晃着我的上臂。

  我有些疲惫的缓缓转过眼珠,对着她俩轻眨了一下,勉笑道,“怎么了,我,只是有些乏了。芳菲你去看看要是董异回来了,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公主。”芳菲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退出了账外。

  青妮随即屏退了账内的侍女,她跟在我身边经历了不少的事,性子越发沉稳。我的一个表情就能让她心领神会。我有些欣慰,难得身旁还有个能够可信的人,整天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左防右挡已令我心力憔悴,还得对着各怀心事的人逢场作戏,嬉笑怒骂间皆是心酸与无奈。从来没想过我居然有一天会靠演技得以生存,早知道在前世就应该好好的读读《演员的自我修养》。

  “出什么事了?”青妮从外面再次走进来,放直我的左脚,除去鞋袜,肿得像粽子一样的脚踝□□在她面前。她倒抽了一口气,眉毛拧成一条绳,“怎么弄成这样?”

  我起身瞅了瞅自己红肿的脚踝,看上去比想象严重,不由得替自己心疼。要不是他跟来,我或许还可以施展轻功躲过这一劫,也怪自己当时吓傻了,都忘了可以自救这回事。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扑了上来,我除了生生受了这下猛烈的撞击别无他法,都怪他。

  都说遇上他准没好事,果不其然。

  我拈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淡淡的将进山后的经历告知于她,省去编发和在马上的细节。她替我包好了脚踝,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小姐,听你说的内容似乎是靖王今日救了你,但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在埋怨他害你受了伤。”

  我诧异的抬眼看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的怨气有这么明显?”

  她果断的点头,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那得收敛,得收敛。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芳菲的声音。不一会门帘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阳光清晰的映在了绘着繁复牡丹纹样的屏风上,手上似乎还拧着活物在扑腾的挣扎着。

  “是董异吗?”青妮听到声响猛的站起身来,拉过锦被盖住我的脚,便向屏风外走去。

  他终于回来了,我冷笑着撑起斜躺的上身,换了个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威严的姿势。

  他的身影从屏风后越来越清晰,直到他越过屏风,那张毫无喜悲的面具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冷冷的盯着他,眼光迅速的在他身侧一扫,右肩背着一张玄色重弓,左手提着野兔、野鸡及其他猎物,一副满载而归的模样。

  我随即一愣,难道是我想错了?

  但我的目光却没有退去半分寒意,声色俱厉道“你去哪儿了?”

  他对我杀气腾腾的目光毫无惧意,随意的扬扬左手,“如你所见。”

  “你,”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如刀直直的冲着他质问,“本公主让你来此所为何事?你竟敢擅离职守,自顾玩乐。我要投诉!”

  “何为投诉?”他促狭道,毫不理会我话语中的重点。

  “投诉就是----”我不会傻到去给他普及现代语言知识吧,我在发火,我很生气,“是什么不重要,你,你难道不知道本公主今天差点命丧于此吗?你是怎么当人保镖的,啊?”如果可以,我真想跳到他跟前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大声叫嚣。可我下不了床,下不了床!

  我再怎么气急败坏,在他看来都像一个病怏怏的小猫在那里挥动着毫无杀伤力的弱爪,色令内奸的昭告着自己从来不曾拥有的主权与威信。

  他依然是那副让人忍不住想爆粗的爱答不理的模样。他从容的放下自己的弓箭与猎物,缓缓走近,一把掀开盖住粽子的锦被。我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无礼至此,懵在当下,眼睛瞪得斗圆。

  他垂眸看了看裹着厚厚白布的脚,我看不出他的表情。随即他手掌一翻,锦被盖了回去,我这才回过神来,大吼道,“你,你干什么?”

  他莫名其妙的摸摸下巴,讥笑道,“你为何老喜欢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说了,我承诺保你不死,至于受点小伤,”他瞥了一眼我的脚,“我管不过来。”

  “你,”我咬着银牙,“我要换人。”

  “好啊,我明日便回去复命。”他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

  我思路飞转,哼笑道,“想我换人,是不可能的。”

  “你------”

  终于换了对象语塞,心里舒坦多了,心塞疏解了不少。

  他立马明白我话中的戏弄,倒也不恼怒,反而是拍拍肩上的杂草,叹了一口气,轻笑道“无所谓,跟着你每天都有好戏看,挺好。”

  “好戏?什么意思?”我横眉一挑。

  “今天若不是我没有出现,你和靖王有这样的机会相处吗?”他毫不掩饰他的言下之意。

  “什么?你一直都在,看着我的马儿失控,看着我身处险境,看着我无奈被扑下马?”我一连串质问,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他躲在暗处看好戏。我自行脑补了这样的画面,当我吓得要死的时候,他就在附近某株大树上磕着瓜子;当我被靖王扑下马受伤时,他就在附近某株大树上磕着瓜子;当靖王扯坏自己的荷包取下丝带为我绑发辫时,他就在附近某株大树上磕着瓜子。当我和靖王同骑一马姿态暧昧的抓着他的衣襟时,他依然在附近某株大树上磕着瓜子-----

  我的天,夜枭堂为什么会派这么个货色给我,确定他不是来拆我台的?

  “你为什么不出来?”我都觉得我这声质问好无力,就像抡起了手掌,来势汹汹,最后只能在对方脸上轻轻的摸了一下。

  “你又没有生命危险我为何要出手?”他无辜的耸耸肩,“再说,今日这出你看出点什么没有?”他话中有话,一副作壁上观、隔岸观火的悠闲姿态。

  “看出什么?”我不知他看出的和我理解的是否一致,反问道。

  他嗤笑了一声,“装傻,可不是一种有趣的聊天方式。照你的身手你今日完全可以自救脱身,难道不就是等着验证什么吗?”

  验证什么?朗朗乾坤啊,面前这个人真不是我的仇家派来整我的?我铁青着一张脸,感情是我今日的遭遇在他看来是自编自演的一场戏。戏的核心是为了验证靖王是否真的对我存了某种心思,他的想法真让我脑洞大开,直呼大脑内存不足。

  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一直不出手,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好个善解人意的保镖,还想着成人之美,我要疯了。

  我连再甩过一记眼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就怎么遇不到几个思维正常的人啊。我本以为这个董异就是冷淡懒散而已,骨子里却如此八卦,想象力丰富,他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我连连干笑数声,心里想着如何才能将着心思走偏的少年带回正道。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有我不能暴露轻功的理由,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用兜圈子。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

  “你可知今日有人刺杀皇帝吗?”

  “刚刚才知。”他语气果决。

  “你知道今日令我惊马的殷知画什么来头?”

  他默默的盯了我两秒钟,缓缓道“她爹是梁国的镇南大将军,殷君雷,靖王最初就是在他的麾下做副将。”

  “哦---”难怪他们很熟的样子。

  “她为何叫他姐夫呢?”我脑子中陡然冒出一个挡都挡不住的八卦问题。

  他看我的眼光突然变得扑朔迷离、变化莫测,那从面具中露出的两道犀利而颇具玩味的目光,让我下意识躲闪。那□□裸的挑衅,你还装,还装你不是故意试探靖王。

  面对这样的逼视我竟无力反驳,随你怎么想,我,我自己明白就好,可我究竟明白吗?

  他看了我半天,突然笑出声来,“你难道不知,靖王从前的未婚妻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殷紫漪吗?”

  殷紫漪?我确定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茫然的望向他,眨巴着眼睛,你倒是继续啊。

  “殷知画是她妹妹,你今天所骑的那匹马原是殷紫漪的,是靖王送她的。据说和靖王坐骑叶湑是一对。不过自从两年前殷紫漪过世后,那匹芸黄就再也没有人骑过,你也算有胆识,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引来靖王。若不是知道你有功夫,估计也没有人能看出你这一计的高明吧。”

  “打住--”我厉声扬起,“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芸黄的来历,更不知道什么殷紫漪,我若知道我宁可骑白灵推荐给我的马儿也断然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招惹靖王。你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看得透透的,要知道好多事情真相往往比你自以为是的是非曲直更让人觉得直白乏味。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想怎么去抹黑它,但我告诉你,一切只是意外,单纯的意外,信不信由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去解释这么多,可我就这么做了。不想从事实与想象上与靖王有太多被人误解的关联,因为这种关联让我彷徨不安。

  关于那个未婚妻什么的,我也没有心思深究,不是说都死了吗,还能有什么好问的。是不是没死,我便会锲而不舍的问下去?一个反问在心底荡起,激起了一蓬尘埃,呛得我直咳嗽。

  我心烦的挥挥衣袖,漠然道,“没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再离开营地。今日皇帝被刺杀,周围肯定会增加布防,不要出去惹麻烦,今晚估计也不会太平。”

  他似是而非的偏头看了我一眼,从地上拾起猎物与弓箭抬步出去。刚跨出两步,他便立足,转身,“公主是喜欢烤着吃,还是----”他扬扬手中的猎物开始憧憬晚餐了。

  我看着血液已经凝固的猎物,有些嫌恶的皱眉,扭过头道,“随你。”


  (https://www.xdzxsw.cc/book/49503/2872839.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