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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准确地说,是她认识他。

  看他刚才那般冷淡的反应,应该是不记得她了。

  这样也好。

  章天映恍然想起,tal虽然早已声名煊赫,但其CEO异常低调,照片不曾登报,仅有的几张偷拍,也都被他花重金买下。

  ——难怪,她无从知晓这家顶级对冲基金背后的人,原来是他。

  梁柏清上车后便盯着Ipad看。

  每一个掌控交易、把玩资本的投资人都是把命悬在彭博终端上的赌徒——尤其是玩对冲基金的这波人,他们是站在金融行业食物链最顶端的资本大鳄,比交易员更懂交易,比投资银行更懂投资。

  他们像猛虎、似孤狼,拥有最敏锐的嗅觉和最独一无二的眼光,只肖用几亿美元便可以撬动上百亿的资金,让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地球的资本市场为他们疯狂。

  闭匿的车内静默无声,章天映望着窗外,发现车已驶入肯辛顿区,穿过高于六英尺的围墙,高贵的老爷车行走在蜿蜒曲折的车道上。

  庭院里种植着卷丹、孤挺花、铁线莲等来自全球不同地区的花种,高大的英式建筑显露出来,深红色的木质材料将每一扇玻璃窗都被分为十二个格子。

  这显然已经进入他的花园别墅区,而不是去往酒店,章天映疑惑:“梁先生,请问我今晚住在哪?”

  梁柏清抬起眼眸,微扬的眉峰似剑:“章小姐,在英国的这段时间,你将住在我家。”

  见她骤然睁大双眼,梁柏清将iPad闭灭,放进车内夹层。手肘撑在膝上,倾身,语气颇有几分霸道:“章小姐有什么不满意?”不待回答,他继续道,“你的生活将由Wilbert负责,有什么异议你可以跟他沟通。”

  车熄火,Wilbert下车将门打开退居一旁,梁柏清长腿迈出,停在外面,手撑在车门处望向她。

  章天映攥起拳头走下车。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简直不像是待客,倒更像是绑架。

  不知道赵晋舒打的什么主意。

  她是来游玩的,不是来给人管束的。

  梁柏清西装笔挺地撑起一把黑伞往里走,脚步落在碎叶里,发出极细的簌响。

  他侧头和管家交代事宜,高耸的鼻梁撑起完美的面部轮廓,两片薄唇开开合合。

  语调古板的牛津腔在低沉醇和的嗓音的修饰下尽显优雅,像晚宴上绅士与小姐起舞时的衣角,风度翩翩。

  章天映在门外的软毯上将鞋底水渍除尽,跟随他们走进屋里。

  屋内的一切陈设都是深色的,唯有高高垂悬下来的天鹅绒窗帘是孔雀绿的。地面铺着手织的东方地毯,边角还有磨旧的痕迹,古朴沉重。

  大理石壁炉里跳动着小火焰,拼花木桌上放着大理石的方尖碑杯,卷草纹样的墙壁上挂着黑色的雄鹰雕饰。

  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章天映被安排住在三层客房里。

  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看着内裤里斑驳的血迹发愁,照理来说这个月的经事应该是在几天后才到,许是长途奔波加之受凉,竟让它提前拜访。

  可她丝毫没有准备,连棉条都忘了带。

  谁知道会被送到这个古朴阴森的老宅,而不是万事俱备的酒店。

  真是祸不单行。

  换上衣服,她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兴许还能从便利店买到东西。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她直接出了门。

  肯辛顿的几条中心街道仍然火树银花、一片璀璨,她没有去往灯火通明的商业街,而是取道寻常巷陌。

  上世纪的矮小房屋之间是铺着灰色砖石的小径,雨水已停,但地面仍然泛着水泽,被打湿的砖石呈深暗的颜色。

  她一深一浅地踩着,丝毫没有在意红白条纹交替的平底鞋已然染上污渍。

  淡黄色斑驳的墙体下是一排绿油油的灌木丛。走几步便路过一个古老陈旧的煤气路灯,黑色铁皮下的玻璃罩蒙着淡淡的灰尘,将跳动的金黄色光芒拢成一簇簇温柔的光源,向四周呈放射性状态发散,铺亮远行人脚底昏暗的道路。

  上一次走在这里是多久以前,七年前,还是八年前?

  章天映手插在口袋里,不自觉收紧攥住刚买到的棉条。

  舒出一口气,淡淡的白雾在空气中散开,毅然转身往来路回去。

  ——

  推开厚实的大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腰板笔直,优雅地低头看报。雕花的壁炉里木柴仍发红发烫,沉默地冒着火星。

  听到声响,梁柏清抬起头,火星倒映在浅褐色眼眸底部,变成一小束蹿动的幽蓝火苗。合上报纸,声音微沉:“章小姐,请问你去哪了?”

  语气严厉,明显超出一个主人对客人应有的界限,“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外出的时间,亦或是提前告知一下我或者Wilbert,我的管家不是虚设,他是为我,以及我的客人服务的。”

  “再者,我的名片也并非无故给你,如果你有仔细看,应该能发现上面有我的手机号。”

  墙壁上悬挂着两块古典钟表,因着主人的特殊职业,分别指示伦敦时间和纽约时间。

  章天映抬头看了看,确实有点晚。

  声音于是低下去:“梁先生,十分抱歉,时候不早,我不想麻烦Wilbert,所以就选择了自己出门买东西。如果这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感到万分抱歉。”出于客套,她补充,“有劳您在此久候。”

  梁柏清打断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等你。”

  章天映噎住,再次跟他道歉后,道别上楼。见他将报纸放下也走上来,她停在旋梯转角错身让他先过。

  高大身影擦过肩膀的刹那,眼前骤然一黑。

  蔷薇花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她条件反射性地屏住呼吸,待四面八方的光芒重新将她笼罩,才放松身体,轻舒出气。

  “冒昧请问,你出门买什么?”白皙修长的手放在扶手上,梁柏清居高临下地问她。

  坚硬的面部线条利落干净,每一处转折都像经过精密测算般恰到好处。他的肩膀十分宽阔,站在身边会是最安稳的倚靠,高高在上却会成为最威严的神袛。

  章天映含糊其辞:“一个比较私人的生活用品而已。”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让他满意,梁柏清站着没动。

  重重“问候”让人不快,她斟酌词句后开口:“梁先生,是这样的,灵长类雌性动物每隔一个月子宫内膜便会发生自主性增厚,出于自我保护,子宫内膜会崩溃脱落并伴随短暂性出血。”

  见他明显一愣,她继续,“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和半个多小时的风雨洗礼,我的身体因为某些非正常原因受到了明显的伤害,此刻它正在积极地进行自我修护运动。”

  手从口袋里掏出,她摊开露出洁白的管状物:“如果您能早些让我入住酒店,或许我能更方便地买到它们,更或许根本无需用上它们。”话语里的谴责再明显不过。

  梁柏清眉心微蹙,两片轻薄的唇瓣紧紧密合在一起。

  无声沉默。

  片刻,他严肃认真:“这个东西我从未见过。没有将客人所需的物品准备齐全,这是Wilbert的工作疏忽,我会让他好好自省。对于今晚给你造成的麻烦,我感到很抱歉。”

  “章小姐,祝你有个好梦,晚安。”

  好不容易积蓄力量打出一拳,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如同落进了柔软的棉花里,力气被散得无影无踪。章天映一口气堵在胸口。

  第二天上午,她起得早,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整齐摆放的最新报纸。

  管家已将报纸熨烫平整,松软的新闻纸散发淡淡墨香,她拾起来,一眼便看到财经版面上显眼的tal的新闻。

  走下楼便看到梁柏清也正在看报纸。

  他坐在矩形长桌旁,领扣将领结整齐地固定在衬衫上,脚上是沉闷的黑色袜子,浑身透着旧式的精致。

  以及低调的优雅。

  注意到她坐下,梁柏清牵动嘴角:“章小姐,早上好。”态度比昨天好些。

  章天映颔首回应,低头吃起早餐。

  管家很贴心,特地做了中式早餐。

  她拣起一根黄灿灿的油条,端详着。

  梁柏清解释:“Wilbert说这是国内十分有名的面点。”他重复着管家刚学会的中国成语,“他说,希望你宾至如归。”

  若你能对我好些,我定能宾至如归。

  章天映把油条塞进了嘴里。

  墙上的钟表静静摆动,梁柏清好好享用早餐便回到书房。

  冬令时节,英国将在上午八点三十分开市,他必须时刻保持紧张,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每隔数小时会便会有一个国家开市,德国、法国、美国……圆形的地球仪转上一圈,几条长线将整个世界的资本市场连接在一起。

  看似毫不相关的土地,明明在浩渺星球上隔了几千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却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密联系。

  所以他必须像鹰一样锐利,像蚂蚁一样勤恳,像不需要停歇的超级电脑一样保持精密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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