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交谈
云明伤很重。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发现自己在一个草窝之中。杂草将四周封死，像是一个蛋。如果不是还有几缕阳光可以通进来，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下地狱了。
活动一下身体，发现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伸伸腿摆摆手摇摇头，然后试着站起来。他小心的做着运动，可不想因为用力过猛让自己重新回炉养伤。
许久之后，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扒开身前的杂草，伸出脑袋，朝着外面开去，然后就是一阵惊叹：
卧槽，这么高——这里竟然是试炼森林的上空！
看着葱郁的树枝树叶，他应该是在一棵参天古木的顶端。
云明收起心中的惊奇，把身前的杂草挪，好让视野广阔。
当头顶的杂草挪开后，站在这个没有“屋顶”的草窝之中。他像是站在了试炼森林的上空，俯瞰整个试炼森林。
他一天都在站在草窝上打坐修炼，直到天黑。
躺在草窝里看着头顶的星辰，他是那么的安静。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经历过。或许是梦境，亦或是曾经，他记不清了。
看着银河的浩淼，云明感受到了一股宁静。忽然一股悲伤袭来，一滴滴泪水从眼角落下：他又想起那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子了，然后就是一幅幅散乱的画面！
林夕之地，国风书院，学家，子规，墨雪！
这一系列的名字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头疼欲裂。
他没有嚎叫。在试炼森林里面嚎叫纯属找死，吸引来星辰兽，就他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顿的食量。
云明在草窝里面不停的打滚。
这些画面有些是新的，有些已经出现过。但这一次，却是如此的连贯，像一个完整的故事。
画面中，那个身着黑裙的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
慢慢的，这些画面消退了。云明坐在草窝里面，回想着整个故事。
他可以断定，那个女子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这个女子是解开他记忆之谜的一把钥匙。
可芸芸众生成千上万，他到哪里去寻找呢？
独孤曾说他是从天外而来，白帝城又要他去超脱，突破星辰域的束缚。难道，这一切的不解都需要他离开这里才能得到答案？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迎着朝日从杂草中站起，伸了个懒腰。再一次打量了四周，看一看如何下去，却发现他的袖剑不见了！
是丢了还是被那位前辈拿去了呢？
他没想那么多，一切的事情先下去再说，毕竟这不是重点。
云明一点点的往下攀爬。
从太阳初升开始，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地面。
看着不足百米的距离，云明松了一口气。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他吹走了。
云明无语，在看见希望的时候给他来这一下是什么意思？这么高摔下去会死人的！
紧接着就觉得被什么抓住了，赶紧睁开眼，看到一个中年人。
他被影子夹着，快速移动。
云明道：“前辈！”
中年人微微一瞥，云明连忙恭敬道：“影子前辈！”
中年人微微点头，看着两侧不断后退的树木，不停的改变前进的方向。云明也不说话。几个呼吸之后，两人落在地上。
云明站定之后，连忙跪下道：“多谢影子前辈救命之恩！”
影子挥挥手：“你的底子不错，本来我以为还要再等上三天，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血翼黑鳞的血还真是宝贝啊！”
影子的话云明不懂，但他乖巧的站在一边，没有多话。
影子打量四周道：“今夜就在这休息把！”
说完，看着云明道：“饿吗？”
云明摇头。是实话，他真的不饿。
影子道：“那你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们都会赶路，我最多带你两天，大后天你就自己走，如果追不上，你就自生自灭吧！”
影子的语气平和，可内容却让云明心寒：追上他的速度？不开玩笑好不好？以云明现在状态，恐怕真要用力跑起来，不说能不能追上，好不容易好了的伤也会复发的。
云明欲言又止，影子将一个物件抛向云明。云明接住，是一个小瓶子。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云明曾经用过，只是结果不大好。
“喝！”
上次呕吐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对血腥的味道觉得恶心。可现在如果说不喝的话，很可能会悲剧！
他没有犹豫，将瓶子打开，一饮而下。然后学着影子的样子打坐起来。但是直到他入定，他都没有感到不适。
云明松了口气。
一道道血管从云明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来，显得狰狞。但云明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紧接着一道道红色的线条也在云明的皮肤上出现，慢慢扩散，变浅，最终消失不见，像是渗进了云明的体内。
看着眼前的一切，杨重羽点点头，满意一笑，就准备入定修炼，却看到几颗银灰色的光点从天而降，慢慢的落在云明的身上，然后和刚才的红色丝线一样，慢慢的渗进了云明的皮肤之中。
这是正常现象，只要是武者，就要吸收星辰之力来淬炼皮肉骨髓。杨重羽自己也不例外。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家伙吸引星辰之力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他从坐下到入定以至于吸引星辰之力，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而自己也要片刻才行啊！在他的记忆里，似他这般速度，似乎只有日尊才能拥有。
想到这里，杨重羽就是一脸羡慕。虽然这小子不是尊级强者，可这吸引星辰之力的速度绝对是优势了。
杨重羽没有深究他的异常，连云明淬炼身体的顺序都没有去探查，就开始打坐修炼了。
次日一早，云明从入定中醒来，感到神清气爽，连身体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一觉醒来，他身上的一切问题都不见了。
他再次感叹：兽血的功效还真是客观啊！
但也有一丝疑惑：兽血虽是补品，似乎没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吧？
当他看向杨重羽的时候，杨重羽也看着云明，云明赶紧行礼。
影子什么都没有说，他站起身来，寻了个方向，朝前走去。云明跟上。他很想问问如何走出这座试炼森林，又担心自己多嘴多舌，惹得前辈不高兴，顺手把他给秒了！
虽然这位前辈没有表现出恶意，但他必须小心。
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还是先跟着他吧！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之前装前辈会那么顺利了！
走了一会，影子忽然道：：“那****看见你的时候，你和血翼黑鳞一起被青羽捉住。你是怎么和它们搅合在一起的？”
虽然云明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无知，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青羽”和“血翼黑鳞”是什么东西，自然不好回答。没法子，只好尴尬道：“前辈，您说的青羽和血翼黑鳞是什么东西啊？”
影子驻足，盯着云明的眼睛，想要将他看透。但云明双眼如水，清澈纯洁，自然无惧。半响叹气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云明很想说实话，但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想到之前遇到的天黎城幕家众人，便扯谎道：“我是天黎城幕家的厨子，我家少爷喜欢我的手艺。试炼这种事情是不能带闲人的，可我家少爷非得把我带上了。但前几日遇到了几个歹人……”
云明半真半假的将遇到幕天华之后的事情和影子说了，基本上都是事实。但是编造了自己的身份，省去装前辈高人的一段。只说自己胆小，在歹人杀人之后，自己就跑了。至于后面的杀人，更是将自己的忐忑表现出来，更加惟妙惟肖。然后将如何遇到兽群，又如何被黎楼救下等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虽然简单，却有模有样的，让人信服。特别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竟然有好几个，不得不让影子相信。
其实，在影子听到天黎城幕家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了。听到云明杀人捡剑，更是将手中的袖剑拿起来晃了晃：“就是它吗？”至于之后的黎楼黎庭，影子插嘴道：“你见到他们竟然没死，运气不错！”在听到那个偷袭大鸟的黑衣武者，影子更是一脸诧异的神色，将云明重新打量一番后，阴阳怪气道：“试炼森林中的杀神旁日里一个都见不上，你小子这是什么运气，怎么随随便便就遇到了三个！”
云明以为他说的是黎楼、黎庭和暗夜，也就回道：“我倒是不想啊。这个地方这么危险的，我就胡乱的跑，想要找我家少爷，可是少爷没找到，找到的全身一群不正常的家伙。”
影子安静的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反而想起当年和堂哥走失之后，那一种忐忑害怕的心情，现在还历历在目。
影子道：“那你可曾修炼？”
云明摇头。
影子奇怪道：“昨晚我看见你打坐是可以吸引星辰之力的，你怎么会没有修炼呢？”
云明道：“杨前辈，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家少爷曾教我几招，可这修炼的法门各家都当做宝贝，我是学不到的。至于您说的我能够吸引星辰之力，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的。”
影子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不相信云明所说。其实，他倒不是特别怀疑，有心让云明演练一番，又觉得现在是白天，日曜之力这个小家伙还无法引导，也就作罢，只能等到晚上。
影子继续朝前走，云明在后面慢慢跟上。
片刻后，影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明一阵无语，这都多久了，这位前辈才想起来问自己的名字，要不要这么后知后觉啊！
“小子云明。”
“哦，云明，你在天黎的时候，可听说关于杨家的消息？”
影子问的很是自然，云明却疑惑道：“杨家？”
影子“嗯”了一声，又道：“天蚀阴玄的杨家。”
“天蚀阴玄？那是什么东西？”
影子的话语愈加的让人不解，不管是先前的“杨家”还是后面的“天蚀阴玄”，都是一些稀罕的名词，他是闻所未闻。
他听过杨家。
白帝城在下山前曾告诉过他，星辰域东部被三大日尊家族统御，这杨家就是其中之一。可他说的简单，并没有说天蚀阴玄，反倒让云明不知道说知道还是不知道了。毕竟一个不好，就是喂星辰兽的下场，还是小心些为好。
最终，云明决定说不知道。毕竟可以用“整日做饭，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为借口糊弄过去，可是说错了，那就没得脑壳了。
影子暗自叹息：自己百多年不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东南部过来的家伙，想要问一些家里的消息，可人家竟然不知道天下三大世家的杨家，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可以！
星辰域三大世家，白、杨、胡三家，在星辰域中生活的人类，不知道的，恐怕不多。如此小的几率，竟然被自己给碰到了！
影子一阵摇头，自嘲道：“自己和杨家还真是不适合有关系啊！”
清了清嗓子又道：“青羽，血翼黑鳞，就是那一****见的长了血翼的星辰兽和那一只大鸟。至于它们叫什么，不用我细说了吧！”
的确不用，那一匹神驹长了血翼，应该就是“血翼黑鳞”；至于那只大鸟，应该就是青羽了。
也不管云明是否明白，影子继续道：“你身体孱弱，也就堪比星级巅峰。可你不仅能抗住血翼黑鳞的血液冲击，还让我感受不到你身体内星辰之力的波动，嘿嘿，有趣有趣！”
这个问题，岂止是影子不懂，连白帝城都不解。但影子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伤的那么重却好的那么快，是不是觉得很神奇？饮用兽血，利用兽血中蕴含的星辰之力来淬炼身体，效果和吸收天地之间的星辰之力相似，却更为直接迅速。但这世间哪有绝对有利无弊的事情呢？”
这个云明懂，阴阳环抱，意味着事情都有好坏两个方面，不可能尽善尽美。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兽血的作用虽然明显，可是过于猛烈了，星辰之力的含量太多，对身体造成负担，长此以往，会形成暗伤；再加上使用兽血获得的星辰之力非常虚浮，犹如水中浮萍，难以掌控，需要长时间的打磨才能真正的为自己所用，所以真正用兽血来增强力量的人并不多。”
说到这里，他再次驻足：“修行，一定要脚踏实地，不可盲目求快！再强大的力量，是自己的才有用；不是，反而是累赘，是心魔！”
云明点头，又问道：“那晚辈喝的兽血会不会……”
影子摆摆手：“就你这身板，连入门都没有，哪里会有问题？你命好，我看你顺眼，所以给你喝了点边角料。就算如此也受用不尽，现在知道你的伤为什么好的这么快了吧？”
云明一愣，想一想确实如此，经常饮食兽血会造成星辰之力虚浮，并对身体产生损伤。但那都是遥远的事情，他不需要杞人忧天。再加上身体的复原是实打实的，他还是觉得，饮食兽血利大于弊！至少，在恢复伤势的这一点上，兽血绝对是效果显著。
随即说道：“前辈，既然兽血功效如此明显，那每年来试炼森林中猎杀星辰兽的武者应该有很多吧？”
影子继续前行，没有回答。云明想了一下，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问的不是废话吗？一路之上，他所见的星辰兽都是血液干枯，有些甚至是血肉模糊，想来都是被这些武者猎杀的。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疑惑了：如果说猎杀星辰兽是为了获得兽血，那么那些心脏被挖走的武者怎么回事呢？
云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问出来，毕竟先前已经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再问一个也无所谓。其实他想问还有一个原因：他可不想哪一天死了心脏被人挖出来二次利用！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和语气，这才开口：“前辈，我先前在林中乱跑的时候，发现许多死去的武者心脏不见了，像是被挖走的！”
他没有往下说，以前辈的睿智，如果想要回答的话，说这么多，就知道自己的用意了。
果然，影子冷哼了一声：“一群疯子干的疯狂的事情。”
他第三次驻足，回过头恶狠狠的说道，似乎想用这种表情给云明留下深刻的印象：“小子，我刚才说了，兽血可以淬炼人体，反过来呢，武者身上的东西也可以增加星辰兽的力量，那就是心脏。不过星辰兽还没有聪慧到只吃心脏的地步，它们如果要吃，那自然是整个吃掉。你所看到的那些武者，应该是被人类杀死的，至于原因……”
他的眼睛发出异样的神采：“人类的心脏可不只对星辰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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