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夺命礼物
因着易佩兰原是个顶顶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自小便教导谢婧事事要靠自己争得，若是谢婧可以在赏梅宴上出个风头，定是可以引来大家夫人的注意，且谢家女儿的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好，谢婧在她的有心教导下又是一派知书达理的模样，好前程也是有的。
二房虽说是机关算尽，挡不住偏生了个草包女儿，小小年纪竟无半点聪慧劲儿，相貌在谢家女儿中不过算是下乘，竟比不得一个二手货生的庶女得亲爹宠爱，上有姐姐压着，下有四房古灵精怪的谢兰比着，竟无半点可夸赞之处。
如今谢沅没几天便要出嫁，只那谢湘却事事都能压谢婧一头，当真算是个阻碍，谢婧走后，易佩兰对着身边的大丫鬟耳语一番，那丫鬟点点头，便出去了，易佩兰复又拾起了手边的绣活……
没等谢湘回到自己院子，就碰见了谢太夫人派来请她的崔妈妈，索性就直接跟着崔妈妈去了善存院，谢太夫人和谢沅正在窗边修剪刚得来的一株水仙花。
谢太夫人爱花成痴，平日里得空便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尤其钟爱水仙。谢湘进屋后福了一福，谢太夫人便唤道：“湘儿你来，看你兄长托人带回来的水仙花。”
“哥哥送回来的？”谢湘惊喜道。
“嗯，哥哥捎信回来说前些日子随乔夫子云游，途径江南沪城，偶得了一些珍稀物件，便都托人带回来了，你的那份已托人送往你院里了。”谢沅说道。
江南沪城便是谢太夫人长大的地方，后因着儿子入京为官，女儿又嫁入汴京，那陈启将军便也解甲归田了，后在沪城安享晚年，故而谢太夫人对沪城感情至深。
“哥哥真是有心。”谢湘叹了一声。
“你兄长还说道，不出一年，定是可以回京了，”谢太夫人抑制不住满脸的喜色，“说起来，你兄长如今到了年纪，也该着手为他相看这汴京城合适的贵女了。”
谢湘点点头：“有祖母为哥哥把关，自然是错不了的，哥哥这样好的人品才学，自是要配得一个顶顶好的女子才是。”
“这水仙花虽说矜贵，可竟在这隆冬时节也开得如此好。”谢沅叹道。
“隆冬到，百花凋，独有水仙花枝俏，指的便是这崇明水仙，”谢湘回答，“自古以来，人人称颂冬日梅花品行高洁，殊不知这水仙花也能在寒冬腊月开放呢。”
“这是江南的民谣，湘儿怎得知道？”
谢湘眼神一凝，前世谢湘出嫁前，曾跟随谢太夫人与谢昭明回沪城祭祖，复又神色如常地说道：“湘儿小时候听祖母说起过，故而便记得了。”
谢太夫人不疑有他，又说：“后日便是那赏梅宴了，湘儿可有什么打算？”
谢湘疑惑地看向谢太夫人，似是不解的样子，谢太夫人笑笑，由谢沅搀着回到榻上，坐下说：“这赏梅宴虽说是宫宴，实则却是各家为适龄的儿女挑选良人的机会，你姐姐如你这般大的的时候，一举拿下这赏梅宴的头筹，这才被王家老夫人相中。”
谢沅面色微红：“祖母惯会拿沅儿说笑。”
谢湘打趣地看向谢沅，心下却暗自思量。
正如谢太夫人所说，这赏梅宴确实是各家挑选女婿儿媳的机会，前世自己便是在这赏梅宴上出了丑，性格更是怯懦，如今她虽无争抢之意，却挡不住旁人仍有害她之心，一味收敛锋芒怕也只是叫他们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日后更会变本加厉。
“前些日子你们三婶把选样子做衣裳的活儿揽了过去，说是交给了臻绣坊，刚刚丫鬟来禀，说赏梅宴的新衣裳也已经送到你们院里了，你便先回去吧，看看是否合身，沅丫头也先回罢。”
“是，那孙女们就先告退了。”
谢沅的康黛斋与谢湘的潇湘院离得近，姐妹二人便一道回去了。
“湘儿，祖母的话，你要记在心里才是。”谢沅柔声说道。
“父亲在朝为官，不便插手内宅中事，对于府里这些腌臜事情向来不喜，母亲逝去多年，二婶的用心如今你已看到，三婶平日里话不多，是好是坏谁又能知晓，如今能提点我们几句的只有祖母一人罢了，姐姐不日便要离开，你在这偌大的府里更是举步维艰，有些事也该细细盘算，这赏梅宴是打出名头的好机会，越多人知道你，关注你，你就越安全，这道理你能懂吗？”
谢湘点点头：“湘儿明白。”
谢沅欣慰一笑：“姐姐知道你心善，又重感情，只是我们这样的人，最当不得的便是感情用事，身在这样的家族，我们输不起。”
潇湘院
谢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周妈妈叫小厨房重新做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端来，又给谢湘卸了头上身上的首饰。
“今日老夫人差人送来了一把琴，说是大少爷托人捎回来的。”暗月给带着端水盆的促使丫鬟过来，为谢湘净了手。
谢湘见了摆在床边案上的物件，眼神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然，是这流云凤尾琴！
“奴婢就知道，姑娘定会高兴，”暗月笑着说，“姑娘自小便喜欢弹琴，奴婢虽说不懂，可也知道大少爷送给姑娘的定当不是俗物，只是老夫人说了，琴虽是好琴，赏梅宴上却也是莫用了，这琴对弹奏者琴艺要求极高，姑娘年纪小，怕是不到火候。”
“这叫流云凤尾琴，极其名贵，据传已失落多年，哥哥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来，”谢湘摸着琴身说，“今日祖母提到，哥哥不出一年便可回京了。”
“那真是太好了，大少爷回来，姑娘在府里便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疏影惊喜地说道。
流云凤尾琴是前朝碧霞公主的心爱之物，因着琴音似流云轻巧流畅，且琴身是凤尾形状而得名，后来流落民间，竟被谢泓偶然间得来，前世自己得到后便爱不释手，只是这流云凤尾琴对琴艺的要求极高，琴艺不足的人弹起来便会显得寡淡无味。
“三夫人还送来了一身衣裳，姑娘看看是否还合心意。”周妈妈说着便从一边拿出了一个小箱笼。
“打开罢。”谢湘抚了几下琴，不冷不热的说。
待到疏影将那箱笼打开，亮出衣裙的时候，谢湘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这种伎俩么，去年因着这件衣裙，她小小年纪便得了一个“艳冠京城”的称号，对于一个豪门贵女来说，着是算不得一个好名声。
疏影见谢湘并未露出惊喜的表情，疑惑道：“这衣裳这样好看，姑娘不喜吗？”
衣裳自是好看的，谢湘扫了一眼，上身是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身是楼金百蝶穿花云锻裙，外罩一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看上去华美异常又不失娇俏，且这颜色做工样样都是谢湘中意的，自是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喜欢，为何不喜欢，”谢湘挑了挑眉，“去回了三婶，说我很是中意这衣裳，爱不释手。”
胧西苑内，谢婧正在与易佩心使性子。
“大哥哥偏心将那样名贵的琴送给谢湘也就算了，为何母亲也将那最好看的衣裳送给她！”谢婧努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大少爷与三小姐是一母同胞，自然更加亲近，你怎得吃起这个醋了。”易佩心皱眉说道。
“……”谢婧被顶回来，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母亲为何不将那最好看的衣裳给我，却给了谢湘那贱人，谢湘本就琴艺好，又有了那流云凤尾琴，这样一来赏梅宴上女儿不更是难出头了，如何能让各家夫人高看我一眼，岂不便宜了谢湘那个贱货！”
一旁站着侍奉的丫鬟闻言不禁偷偷看了谢婧一眼，这五姑娘平日里总是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如今使性子骂起人来是一点也不含糊，与那巷弄中的骂街妇人竟无两样。
易佩心刚要开口，便听得门外人通传潇湘院来人了。
谢婧闻言，立刻端坐起来，易佩心说道：“快快请进来。”
只见暗月捧了个盒子进来，说道：“三姑娘回去看了那衣裳后极为欣喜，竟有些爱不释手了，特意叫奴婢来禀了三夫人，说多谢您有心了，这是我们老爷前些日子拿到潇湘院的翡翠玲珑杯，姑娘便差奴婢给三夫人拿过来了。”
易佩心眼神中有窃喜闪过，忙又回道：“这本就是我做婶婶的本分，三姑娘见外了，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得能收。”
“夫人留下便是，我们姑娘说您不留下这玲珑杯，我怕也进不了潇湘院的门了。”
又说了一阵，暗月便离开了。
见暗月走远了，谢婧一把拿起那玲珑杯摔在地上：“装什么有情有义！”
易佩心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拦，便听得那杯子碎在地上的声音，立刻心疼道：“我的五姑娘啊，怎得这样冒失，你可知这杯子有多贵重啊！”
说完便扑在地上，捡拾着那碎片。
这易佩心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身，谢婧见了也嫌恶地说道：“娘，不过是一个杯子罢了！”
易佩心知道自己方才太过失态了，便又回来坐下，整整衣服：“你只看了那衣服华美，却不知那华美衣裳却会是谢湘的大麻烦。”
“母亲这是何意？”谢婧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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