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甜蜜

　　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姜玉为什么要回来呢？

　　素问那日正犹豫着将所有东西销毁，再也不碰这等邪术，那日站在花下，打算一把火烧掉，可就是那一刹那，转头看向门口，那一身浮生落尽，真正洗尽纤华的姜玉，带着伤病和心酸，在人生逆旅中终于靠岸的姜玉，落在素问的心尖。素问胸中的那只早就燃尽的羽翼，忽然破茧而出，划过苍穹，带走多年来的孤独苦恨，变成一道绚丽的霓虹彩带，带着歌尽天涯路的仓皇和柔情，在触指生凉的岁月里，吟出一端奇香。

　　姜玉看着她，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流出来。

　　素问心里，只在看见他落泪的那一刻，什么都原谅了。淡然一笑，恍惚还是在扬州雨夜里，在高楼长门中，月色烟雨尽，看见姜玉那一刻，落英三室，花香十里，悲默九年，忍住这些年的所有屈辱与不甘，手上沾满着别人和自己的鲜血，换来如此的相逢，“你回来了？”

　　然后姜玉就晕了过去。

　　素问便匆忙地奔跑过去，扶起他，为他诊脉，为他默默将身上的所有伤一一包扎，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脉象里的五行不正，精神萎靡，喜怒无常，时常对着素问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地骂骂咧咧，甚至还动手。

　　素问只认为是他这些年在外，倒也不好受，每当深夜，姜玉都会流着泪求素问原谅。如是一年后，姜玉方才正常了些。

　　此后，姜玉对素问，才是真正所谓夫妻，而素问所忍受的所有痛苦，都没有告诉姜玉，她也不可能告诉姜玉，自己是如何杀人摄魂，正如姜玉不可能告诉素问，自己是如何眷恋自己的父亲的妾室。

　　放下这些不谈，素问和姜玉相处，也是极好的，两个人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不去问对方的过去，我想这样也好，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善良。

　　姜玉似乎在补偿素问过去九年的孤寂，在每个夜深的晚上，搂着素问，灼热的鼻息从手心一直蔓延到胸前，再到颈间，那渴慕已久的温暖和爱抚，在今后的几年中从未断绝，素问一开始都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吻到姜玉的那温柔的双眼，方才觉得自己真的是靠在他身边，身体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于是越发搂紧了他，只在每个月光浮动的夜晚尽情的用身体诉说这九年的思念。

　　“你爱我么？”世间每个怨女都曾这样问过。

　　“爱。”世间每个痴男都这样回答。

　　可二人一个害怕回答，一个害怕问，从来不这样彼此问对方。

　　素问这九年后，方才说道：“你可知，我见到你，内心有多么欢喜吗？”

　　姜玉搂着她，下颌抵在她的侧耳，低语道：“我知道。”

　　“那你，不要再离开好么？”

　　姜玉愣住，旋即搂紧了她瘦削的身躯，带着些许的迟疑，回答道：“好，我再也不离开了。”

　　“我也不想，我们之间还有其他人。”素问咬着嘴唇，脑海中挥之不去风娘的幻影。

　　姜玉转过身，将她温柔的压在身下，亲吻她的额头，冰凉的双唇透过皮肤一层层的纹理直入肺腑，素问身躯一怔，融化成一条悠长而缠绵的河流，再不问姜玉的回答是什么。闭上眼睛，等着那如同冬日暖阳般的温情。

　　这段年岁，是素问最为开心的岁月，那冰封的嘴角绽开了春意盎然的笑容，二人开始彼此更加了解对方，一同看书，一同垂钓，一同出游，上元时节，二人坐在画舫中，看着全城的男女老少，在玉树琼枝般的苏州内，或是含笑未言情先许，或是举头灯火意阑珊，满河的花灯明盏，寄托着所有的美好与希冀，一缕缕地流向广袤无垠的时间洪流里。

　　“你许了什么愿？”姜玉从背后搂过素问的腰肢，孩子气地非要看素问手中的素笺。

　　素问扭了头，轻声一笑，“看了，可就不灵验了。”

　　姜玉挠着素问的敏感处，不依不饶撅着嘴说道：“不嘛，我就是要看。”

　　素问转头，看着姜玉，多年过后，姜玉依然琼姿炜烁，丰神超迈，站在星河夜色中，光耀湖水天色，一双眉眼，带着些许孩子气，嘴唇微翘，搂紧了素问的腰间，微醺的气息弥漫在周围，素问不由自主把素笺递给他，姜玉开心极了，拿着素笺，偷偷转过身去看。

　　素问坐在一边，看着他，嘴角带着迷醉的笑容。

　　只见到姜玉手中的纸片飞了出去，我不知道姜玉背后是什么表情，他缓缓转过头，执了素问的手，放在脸颊处，“孩子会有的。”

　　素问瞪大了眼睛，转眼带着几分娇羞，躺在姜玉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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