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轻歌曼舞
聂悠兰在每次拒绝自己相信牟中钰的话时，思绪却总会被对方带着走。
她见到牟中钰眼眸深处的脉脉温情，内心有些动摇。
爱，你真心爱过吗？
牟中钰，你真的不配说自己喜欢过她，我实在替你可悲。
聂悠兰抿着苦涩的唇，压抑着内心丝丝入骨的凄伤与恨意，眼前似乎飘溢出若有若无的湿润的雾气……
在迷惘的雾气深处，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满身鲜血，痛苦万分地倒在锐利的剑锋下，伴随持剑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冷酷凝睇。
牟中钰似乎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与神态。
“后来我又见过她几次，可惜她都没注意到。”牟中钰仍自顾言语，嘴边流露出了微笑，眼神也分外柔和，“我也并没有向她搭讪，所以皇兄探到我的婚事时，我说想娶聂家四小姐，他随后真的钦定了这门婚事。”
聂悠兰心中一跳，原来当初是牟中钰自己求娶聂家四小姐的？她当时浑然不知，以为龙旌王根本在那之前没见过自己。
“可惜，或许是我的鲁莽……这桩婚事，反倒害了她。”牟中钰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聂悠兰心想：你就继续装吧，装深情，我反正不信。
“怎么害了她？”聂悠兰脸上已木无表情，玉手微蜷，似乎在发抖。
牟中钰不说话了。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啊。”聂悠兰开始追问着，语气却显得仍然平缓。
“往事我不想再提了，总之，可能我们没缘分，是我对不起她。”牟中钰转开身，没有再面对她。
聂悠兰呆了半晌，看出他是不肯说的，内心痴痴地想着：“莫非他对当初的事已后悔了？”呆怔几许，笑自己太傻：“你还对他抱着希望，把他想象的那么好吗？女人就是傻，受过多么重的伤都还不死心，小心到时候再伤一次！再伤只怕就没命了。”
她故意生气，冷冷道：“看你还在惦记着她啊，那么还找我干什么，你喜欢的是她，根本不喜欢我，让我回怡梦楼去吧。”
牟中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即将转身的聂悠兰扭转过来，嗓音低沉却坚定地一字字说：“过去毕竟已过去了，她如今已不在世上，我喜欢你，当然是真心的。”
聂悠兰轻哼了一声，“我不信。”
“否则我何必为了这件事，几乎跟皇兄闹僵。”
“什么，你跟皇上闹僵了？”
“今天我说想娶你为妻，皇上以你的身份为说辞……他怎么都不同意。”牟中钰眉目间掠上了几分惆怅。
聂悠兰心念转动，暗暗思忖道：“高高在上的冷酷皇帝，我可不会忘了你，牟汐宸，你等着吧，我若真有能力，就将你的龙位掀翻。”
如今的她，刁男恶女皆不惧，初次与聂亦蓉这个心机女交涉，占据上风，还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太后娘娘的好感，令她对自己的报复之路还算满意。
她知道自己需要耐心些，更耐心些。
她甚至真的有信心将牟家这两个男人全都摆平，如今牟中钰好似已对她着了迷，不管是短暂的贪恋还是动了真情，总之，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上。
“所以，是不是咱们的事就没希望了？”聂悠兰以退为进。
牟中钰微笑道：“不，还是有希望的，皇上说找个机会要见你，到时会宣你入宫，此次皇宫的悬案还未破呢，等我漂漂亮亮办完这件事，更容易向他说话了。”
“什么悬案？”
“查皇宫的内奸……”
聂悠兰似乎来了兴趣，“难道是说放出那些老鼠的幕后主使？”
“嗯，没错……卿凤，我瞧你机灵聪慧，说不定能帮到我。”牟中钰唇角微勾，“你可知道，皇宫出了内奸，这是让他头疼的事，他表面上不说，只怕暗下寝食难安呢，这个内鬼深藏不露，还不知深浅根底，若下次又作乱搅事，只怕防不胜防。”
“那好啊，你就将内奸给揪出来，皇上到时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了。”聂悠兰眼珠转动：“到时再恳求一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答应，皇上只怕也不会反对了吧。”
牟中钰好像被她触动了什么灵感，稍为沉吟，随之笑道：“嗯，放心，我会尽力争取的。”他说完拉起了聂悠兰的手，语意暧昧又低柔的笑着，“今夜咱们先好好开心一下，待会儿你陪我喝酒。”
“有什么好开心的？”聂悠兰想抽出自己的手掌，却发现他握得很紧。
“那个烦心的女人走了，还不值得开心么？”牟中钰甚至笑得有几分腹黑，看起来似乎已情动，突然出手紧紧拥着她，在她的柔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的举动突兀又迅速，聂悠兰想躲开时，已来不及。
她轻呼一声，“王爷请自重些！”
“卿凤，我忍了你很久，你总不能次次都让我失望吧？”牟中钰眯起的一弯瞳光中情火欲燃。
“哼，说好了你别动我……”聂悠兰暗中一运劲，想推开对方。
她内力根基不浅，手法精巧，身法也极是灵活，纤腰如鱼儿般滑动，想从中脱开。
岂知她的身子稍动，已突然觉得有种更柔和却又奇韧无比的神秘力量，包裹了自己，让她无法动弹，无法冲破这层禁锢。
牟中钰还在笑，笑得淡定潇洒，若无其事。
聂悠兰暗中咬了咬牙，继续运劲，此次她已动真格的了，几乎运用起本身的七八成功力，她不信对方还是能若无其事地锢住自己。
就算对方是高手，她聂悠兰的实力也绝不弱，此番认真拼出来，能抵挡得住她的人也并不多了，但牟中钰仍然镇定如恒，脸上连一点都没有变色，笑如春风似的。
聂悠兰终于发觉，自己真的挣不脱他。
她的额头上已香汗微沁，脸上红云隐隐，就算动真格的，她亦斗不过他，就算如今她已成为身手了得根基不俗的高手，实力还是远不如牟中钰。
先前牟中钰没有动她，没有强迫，并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牟中钰笑得邪孽，“怎么，卿凤，你以为我的龙旌王府，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聂悠兰咬了咬樱唇，“你要怎么样，你堂堂王爷，想对我用强吗。”
“就算我用强又怎么样。”牟中钰面孔微低，边说边笑，一股男性的气息带着轻度的灼热扑向聂悠兰，让聂悠兰内心打了个机灵。
“王爷，我原本对你刮目相看的，觉得你和别的男人不同，对女人很温柔体贴，其实只要你再耐心些，我就真的要被你打动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去这种感觉，否则就算你得到我了，我也只会瞧不起你。”聂悠兰发动终极反攻，娇嗔似的说道。
有的时候，女人的最有效攻势并不是力量，是软实力。
牟中钰终于叹了口气，轻敲着她的额头笑道：“你真是折磨我来着，究竟想让我等多久？卿凤，怡梦楼你别想回去了，迟早是我的人，你就安心爽快地从了吧。”
“你还没给我个正式的名分呢！”聂悠兰轻哼。
“你真的这么在意名分吗，卿凤，如今我府上都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我的心都属于你了，还不满意么？”牟中钰显得热情仍盛，舍不得移开。
“王爷，这样吧，今夜我就陪你好好喝酒，舞一曲为你助兴。”聂悠兰嫣然笑着，“其余的事，等你办好皇宫的悬案，等皇上的态度定了之后再说，怎样？”
牟中钰眼眸似稍亮，“一舞助兴？”
“嗯，王爷只听过我抚琴，还没见过我的舞姿，何不见赏见赏。”
在后府的小园里，牟中钰让人摆设一席酒案，手持金杯，斜倚在流云椅上。
旁边两个丫鬟在场，有个是洛巧儿，她手持古琴，旁边的丫鬟手拿金击。
聂悠兰笑道：“小女子闲来无事，在府上调教过她们些日子，她们都会弹奏，今日且就做为我的伴曲吧。”
“好，好！”牟中钰看来颇是开怀，笑声也很爽悦，“我还真想见见你的舞姿，当初听说你的飞燕舞倾醉了整个蜒湖岛，如今我若能见，算是有眼福的。”
聂悠兰微微一笑，吩咐洛巧儿等开始弹琴奏曲。
琴音飘起，聂悠兰手中已拿了朵花枝，轻轻随着唱了起来。
牟中钰见她不仅要起舞，还唱歌，歌声宛转清亮，柔腻温醇，萦萦袅袅，犹如天籁。
牟中钰听得醉了。
随后，聂悠兰终于轻灵起舞，她换上了一身白纱长裙，宽松飘逸，如云似棉，她的舞姿看起来比飞燕更轻灵，比花柳更娇俏，比云絮更柔美。
她轻柔地唱，优雅地跳，左首一个回眸，右首一个浅笑，牟中钰看得痴了。
他已忘记了饮酒，痴痴呆呆瞧了半天，觉得那姽婳与柔转之处，叙不完也道不尽。
“……月影移衾偏素冷，九微明夜落花前，红尘往事叙难尽，一曲轻歌慰君颜……”
那声音中透出掩饰不住的一种缱绻与伤怀之情，仿佛红尘悠悠，情思惘然，空余落寞，独守残忆，但到尾声却猝然转调，变得明快饱满了起来，令人心情渐畅。
牟中钰听着听着，举杯扬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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