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夜探聂府
牟中钰的性格并不软弱，更不会在女人面前软弱。
但是他如今不愿以霸道的态度对待喜欢的女子，因为他害怕第二次失去。
他已感受过失去的恸冷与无奈，他不想再让那个女子觉得，他还是在欺骗她。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感情，他也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的处境，哪怕应对失误一次，也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聂悠兰在当夜潜入聂府。
她重回聂府，是为了探查聂亦蓉的事，她总觉得聂怡苹坚决不供出二姐来，问题还是在于聂亦蓉身上，莫非她对聂怡苹使过什么手段？
对于聂家府邸，她还算熟悉的，毕竟在这府上住过几个月，当初的记忆并没有如此容易就减退，她还记得聂家二小姐的闺房住处。
直接来到聂亦蓉出嫁前的闺房。
此时虽然已是黑夜，但并不很晚，她估摸着聂亦蓉应该还没睡。
闺房内聂亦蓉并不在，只有个丫鬟在收拾屋子，展被铺褥，然后坐在凳上低头打瞌睡。
聂亦蓉在哪里？
她心念一转，可能是在她母亲的房里，于是立即转道奔向聂夫人的居处。
聂夫人的房里的确还燃着灯火，人影纷杂，好像屋内至少有五六个人伴着聂夫人。
聂悠兰悄然来到廊道上，探视与确定周边无人发觉，看见窗上的影迹，她暗中从小缝里窥望了进去。室内有聂夫人与三个女儿，还有几名丫鬟使女。
聂亦蓉果然在身边。
聂夫人咳嗽不停，聂亦蓉，聂筱春，聂泽芳三人都守在身边。
“筱春，你们都回去歇息吧，天色也晚了，我不要紧的，有沁香和莺儿在身边伺候就行。”
聂夫人的咳声顿止，脸色渐渐归于平静。
聂亦蓉劝慰说：“娘，你不要担心三妹妹，爹已再次去面圣了，他会想办法救三妹的。”
聂泽芳突然道：“三姐未免太糊涂了吧！我看她该罚，平时闹脾气就罢了，怎么偏偏还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捣乱，自己作孽，还要连累爹爹，太后娘娘又没说要治她重罪，受点罚好让她警醒警醒……”
“住嘴，泽芳，你懂什么？别在这儿乱说。”聂亦蓉已轻声斥责。
聂泽芳撇了撇嘴，“我不是小孩了，以为我不懂事吗？只怕我比三姐还要懂事些，真没见过她那么不省心的！”
聂亦蓉盯着她的目光泛出一闪而过的恶意，冷冷道：“你瞧娘还不够难受么？让娘清静会儿吧，回去睡你的觉去……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没个眼色。”
聂筱春终于也开口道：“泽芳，你先回去吧，这儿不用你照看。”
聂泽芳轻微低头，脸上其实已露出倔强与逆反之色。
聂夫人脸色苍白，缓缓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春儿，你带着泽芳出去吧，亦蓉，你且先留着。”
聂筱春轻柔应答一声，拉起小妹聂泽芳就出门离开。
暗中观察的聂悠兰此时已闪后隐去，等聂筱春与聂泽芳走远后，重新回到屋窗前。
她发现此时屋内的丫鬟也被遣走，只剩下聂亦蓉陪着聂夫人，她们似乎想单独说说话。
“娘……”聂亦蓉的语声很低沉地唤了一声。
“亦蓉，你妹妹这件事，你实话告诉娘，究竟有什么内情？”
“娘，亦蓉也不明白啊！往日三妹尽管鲁莽任性些，也不至于这般胆大妄为，今次三妹并不肯说实情，或许真是一时糊涂贪玩，以至于忍不住偷了那玉镜……”聂亦蓉低着头说。
她回避着自己眼光中复杂的情绪。
聂悠兰心想：“原来她娘也不知道内情，瞒得真好啊……”
聂夫人眼角的皱纹似乎变得更深了，喃喃一叹：“你们姐妹在寿宴上那会儿，娘是没注意你们说了什么，亦蓉，我瞧你分明知道些什么，此事关乎着你妹妹的安危，你若知道，千万要说出来，就算太后和皇上不惩治她死罪，终究非同小可，只怕要关押她很久，她是你妹妹啊，咱们怎么都得想想办法。”
“爹爹不是已在周旋了么？”聂亦蓉白生生的脸上泛起刻意的苦恼之色，“我若能救她，怎么可能不救，如今女儿嫁到了龙旌王府，让王爷嫌弃冷淡，委屈还不知找谁诉，自身难保，我有什么办法救三妹。三妹自己闯下的祸事，残局让人难以收拾，只能期望皇上对爹爹往日的信任，能对三妹惩治得轻些……”
“什么，亦蓉，你嫁到王爷府上，他对你很嫌弃冷淡么？”聂夫人被女儿的话转移开了注意重点，微惊讶道：“先前也没听你说过。”
“女儿原本不想说出来让爹娘烦心。”聂亦蓉轻叹道：“有什么是事，自己承担就是，但女儿心里实在是苦啊。”
聂夫人抓住了女儿的手腕，好像很是紧张，“你跟娘好好说说，王爷是怎么冷淡对你的。”
“至今王爷不肯与女儿圆房……”
轻微的“啊”了一声，聂夫人的惊疑比先前更甚：“这不对，这绝对有问题，亦蓉，不会是传说中他的那病还没好吧？”
聂亦蓉皱眉说：“不是早就好了吗？另外我看王爷身子康健硬朗，完全没任何病症之状，更不是不近女色，他虽以病患推托，其实不过是新宠了另外的女子，所以才冷淡女儿的。”
聂悠兰在外听着，心想：“病？什么病，牟中钰身患过什么病症？”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金殿上，牟中钰和皇帝说到过，但那时她心情激愤起伏，深受影响，并没留心到，此后也没有就这件事多想过。
今天听聂夫人提起，她终于拾起了迷迷糊糊中的印象，当初牟中钰身患病症吗？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体，所以那次才带自己回府，给自己编织了个温柔荒诞、残酷可笑的梦。
究竟是什么病状，她完全迷茫，生病了不吃药，难道还有用别人身体来医治的方式？
她不太明白，她终于隐隐想起了什么事，几年前，关于龙旌王爷的可怕传闻，他娶过的王妃相继病逝，他自己没病死，王妃倒是一个接一个的病逝……
当时她以为是被小王爷牟中钰自己折磨死的，并不相信会是那些女子们全都患了绝症，如今看来……不知道怎么，聂悠兰心坎浮上了几分寒意。
事件的真相，她不明白，牟中钰所患的是什么病，那些王妃是怎么死的，如今他的病真好了吗？不会再因此“害”死和他亲近的女人？
聂悠兰暗中庆幸：“还好重逢后，我没跟他再亲近过，这个男人太危险，我千万得小心。”
原本她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并未打算跟牟中钰真的怎么样，如今这桩事，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倒并未影响她的计划。
“娘，当初王爷患病也属于私下的传闻，未必就是真的……”聂亦蓉似乎不愿相信。
她对牟中钰是真心喜欢的，虽争王妃的利益之心，却也是真心想做他的女人。
聂夫人说：“虽然病乃传闻，我觉得八成可靠，否则从前他的那几个王妃怎会全都中途死了，亦蓉，我瞧你也不必难过了，皇上钦定的这桩婚事，原先娘都不大情愿的，谁让咱们无法违抗圣旨，如今那王爷不愿与你亲近，未必就是坏事，你且先忍耐忍耐，接下来再瞧瞧情况。”
聂亦蓉点了点头，“女儿知道，这件事女儿自己应付，娘就不必操心了，更不必在爹爹面前说什么。”
聂夫人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究竟还是你跟筱春知理懂事。”
“娘，您好好歇息吧，女儿先告退。”聂亦蓉敛目低身。
聂夫人轻挥手：“去吧。”
聂悠兰随后当然又跟随了聂亦蓉，关注她的举动，只不过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聂亦蓉什么异动都没有，回到闺房后便让丫头招呼着略为洗漱一下，然后熄灯安睡。
聂悠兰心念转闪，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否要采取行动，就在此时，她好像听见院外传来那边什么声音。
那边是聂怡苹原先住的红袖园。
是和聂亦蓉的蓉水苑邻近的。
聂悠兰在听见声音之后，身轻如燕，飞纵上院墙，潜入了红袖园。
翻墙而入，一垣之隔，很是方便。
红袖园如今安宁冷清得很，守在这儿的丫头好像也睡下了，园子里黑黢黢一片，除了月光铺洒在小水塘中反映出微微波光轻影，别无亮点。
但她还是见到了水塘后的凉亭旁，有个影子如猫儿似的在轻手轻脚潜行。
谁，这会是谁？
聂悠兰好奇之心更浓，蹑足跟了过去。
等她闪到亭柱后，便可接着月光望见那看起来有几分神秘的人影。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青衣小帽，紧绦黑靴，就从背面看来，聂悠兰也认为必定是个年青男子，年纪估摸不超过三十岁。
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举动，引起了聂悠兰极大的兴趣。
至少看装束并不是聂府的人，怪哉，今夜除了她外，还有别人潜到聂府来？
穿着青灰衣衫的男子，终于摸到了聂怡苹的闺房门前。
聂悠兰一路跟着他，发现这男人动作很麻利，手脚也矫健得很，但并不像会轻功的人，就像个平常较为健壮利落的男子，他来到屋门之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声。
这三声显得很有规律，声音不大，却间隔开，并不连贯，聂悠兰已明白：“这肯定是约定过的敲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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