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绝望
“姗儿姑娘，这边情况怎么样？”百里无病上来直接问道，神色间有些焦虑。
萧姗站起身，说道：“不太好，患者已经有十三个人了，一会儿我便带你去看看。”
百里无病点了点头，萧姗说完，才看到，在他身后站着的，还有一个人，居然是苏悦儿。
“苏妃娘娘，您怎么出宫了？”萧姗愣了一下，说道。
“本宫自然是担心陛下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人，陛下呢？”苏悦儿问道。
“在隔壁啊。”萧姗说着，用手指了指。
“你们不在同一个房间？”苏悦儿有些兴奋。
“当然不在。”萧姗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唉，女人。
“陛下他怎么样？”苏悦儿焦急地问道，神色间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萧姗知道这种玩笑开不得，笑了笑，道：“放心吧，陛下没事。”
苏悦儿一听，就乐呵呵地出门去往隔壁了。
她在宫里待着，得不到夜凌晨的消息，心慌得很，反正宫里也没人能阻止她，干脆就跟了太医一同出了宫来。
“苏妃娘娘，”萧姗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叫住了她，有些打趣的意思，说道，“您来晚了，陛下今日就能回去了。”
意思是她来这一趟，是多此一举。
苏悦儿哼了一声，没理她，今日陛下能回去，她自然欢喜的很，还能和陛下一起回去呢，多好。
萧姗看着苏悦儿离去的身影，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苏悦儿也不会酸气地同她说话，她也不会因为苏悦儿关心夜凌晨而不开心。
虽然这几日她累的很，不过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夜凌晨还好好的，并没有染病的迹象，已经过了七日，只要夜凌晨回到皇宫，不再与患者处在同一空间，就会是安全的。
其实每次她听到有人急急忙忙跑来，说着有新的病人的时候，心里都会一揪，她真的害怕夜凌晨会死，有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担心起他来。
不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身上但着整个国家的大任，仅仅因为，他是夜凌晨。
因为他是夜凌晨，所以她不想他出事。
等苏悦儿出去之后，就看见百里无病将自己的药箱放到了萧姗跟前。
“怎么了？”萧姗不解地问道。
萧姗按照他说的，将药箱的盖子翻开，眼前瞬间一亮。
“这是……”
真是神奇，消炎药，麻醉剂，注射器……
这就是现代医生配备的装备啊，百里无病怎么会有这些？
“你从哪得到的这些？”萧姗惊诧道。
百里无病得意地说道，“自然是我穿越过来的时候，跟着我一起过来的。”
萧姗恍然大悟，之前她是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体里，百里无病是整个人都穿越过来了，所以身上自然会带着现代的东西。
萧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种熟悉的东西，重新勾起了她脑中，与现代日子有关的记忆，她穿越到了古代不过几个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时间久了，若没人提醒她，她就快觉得，她就是一个古代人了。
那些在现代的经历，好像已经隔了多久，如今再次看到这些，心里才惊觉，她本不属于这里。
若有机会，她一定是要回去的，若没有机会，她也要寻找机会。
可是……
一想到夜凌晨，心里就多了一个可是……
“发什么呆呢？”百里无病见她出身，出声提醒道。
“哦哦，没事，想起了穿越过来之前的一些事情。”
百里无病听过后，笑道：“想也没用，过一天是一天呗，人活一世，走到了哪，遇见什么人，都是注定的。”
萧姗点了点头，继续打量着这药箱，兴奋了一刻，眸光又暗淡下来。
“这些虽然这里没有，不过是一些消炎药止痛药而已，又不对症候，有什么用呢？”
百里无病拿出其中一剂药后便将药箱合了起来，“别的确实没什么用，不过这支，是我穿越来之前，医院新研发的预防药剂，可以有效预防病毒的感染，至于解药，还是没有。”
萧姗其实没期望太多，不过艰难的时候，总要往好处去想，所以她打气道：“有总比没有强，起码可以救下好多人。”
“只不过，这药不多，恐怕不够用。”
“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萧姗用手抵着下巴问道，“有多少？”
百里无病回答道：“五十支。”
“才五十？这怎么够？”萧姗为难道，“京城这么多户百姓，五十只根本就不够啊。”
“我们可以先把这药给那些最需要的人。”百里无病提议道。
“从现在病人的情况来看，被传染的老人小孩还有平日里身体比较弱的人居多，所以应该先将药剂分给这些人，不过，谁能保证那些身体强壮的人不会得病？到时候若是大家争着抢着要，岂不是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百里无病倒是一脸轻松，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药根本不够，但好在我有这药的配置方法，大多数都是中药，只有少数是这里没有的，但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代替。”
萧姗眼睛一亮，“你有药方？”
百里无病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想着，留下两支用作配药，其他的留给那些与病人接触较多的百姓。”
萧姗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若是让人知道，这药能预防此病，肯定会引起骚动，不如，我们先不要透露这消息，只当其是一般的清热药，分给那些病人的家属好了，毕竟他们与病人直接接触，患病的可能性最大。”
百里无病觉得有道理，点头同意。
“那我现在就把这药送到长生阁去。”萧姗说着，拿起一支就往外走。
去长生阁需要一路奔波，百里无病本来想阻拦她，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拦。
他看她整日埋在这书里，又或是在病人之间来往，现在去长生阁，倒正好可以散散心，所以，也便没有拦她。
看萧姗离开之后，他便背起了药箱，去了病人待的棚帐里，按照之前说好的，把这些药，给了最易患病的人服下。
萧姗骑着小红马，将药送到了长生阁，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韩大夫口中的东方阁主，东方阁主年近花甲，胡子花白，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大夫，不知为何，萧姗看着他的面容，觉得深感亲切，好像从前就与之认识一般。
东方阁主拿着药方端详了片刻，半晌，才皱着眉头说道：“这药方中的几味药，我还真没见过，看来，当真是学无止境啊。”
萧姗只是笑了笑，在这个时代，这几味药恐怕就算是神仙下凡千年老妖，都没听过，不过她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道：“东方阁主，这几味药，一种是作用于人大脑中的神经的，一种是清血的，”她不知道这样说，东方阁主能不能听明白，但还是试了一试，“现在我们根本就制不出来，可有能代替的药？还有，这药服下，只能预防，有没有可能，根据这个，研制出解药？”
不过她的担忧是多余的，东方阁主不是普通的大夫，萧姗这么一说，他居然听得明明白白，静静坐在椅子上，也不着急，一副大家风范。
东方阁主眯了眯眼，盯着那药方看了良久，才张口幽幽地说道：“这药方，你且先留下，就算能找得到代替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就算可以，也不敢保证，这药就能成，也不能立刻就拿给病人。”
“东方阁主，您的意思是，要有人试药？”萧姗想到这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东方阁主淡然地点了点头，“试药虽然危险，但却是必须的，为了保证这药不会害了更多的人，只能有人愿意牺牲，来亲自试药。”
萧姗顿了顿，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东方阁主，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这解药，就交给您了。”
东方阁主低低的“嗯”了一声，萧姗也没再多留，告了辞，便转身离开了。
回来之后，她半只脚还没踏进屋子，就看到苏悦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她脸上惶恐的神色，瞬间像一道惊雷一般，直直朝着心底击中。
“阿姗——陛下他——”苏悦儿话说了一半，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陛下他怎么了？”萧姗问出话的同时，就已经撒开脚丫子，往夜凌晨的屋子里奔去，还不忘嘱咐苏悦儿一句，“去找百里大夫！”
苏悦儿听了，点点头，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就往外跑去。
萧姗一进门，果然，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夜凌晨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案前，乍一看去，好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他的脸色白的吓人，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些都表明，夜凌晨不过是在故作轻松。
萧姗心里有些气，又十分痛心，她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才发现他背后被汗打湿了一大片。
见萧姗来了，却没说话，而是愣愣地看着他，夜凌晨转过身，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姗儿，怎么不说话？苏妃是不是和你乱说什么了？”
萧姗有点想哭，心里开始绝望。
夜凌晨继续故作轻松笑道：“我只是有些累了，苏妃的性子，就爱大呼小叫，你知道，她还是挺关心我的。”
夜凌晨说着，故作了一个骄傲的姿势，“你不会生气了吧，吃醋了？”
夜凌晨还在打趣儿，却被萧姗无情地拆穿，“你衣服都湿透了，仅仅是累了？”
“这屋子不透风，挺热的，姗儿，你别听苏妃乱讲，我真的没事，不过是有些发热，就把她担心成那个样子。”
萧姗想继续说什么，但此时此刻，喉咙却像是被人掐着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要说什么？拆穿他？批评他？同情他？
或许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默默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着他的心意来。
她攥了攥拳，心里后悔得厉害，恨自己为什么没在动身去长生阁之前，先将那预防的药拿给夜凌晨。
只不过是晚了一步，居然就……
为什么她没有想到！为什么！
她以为，都到了第七日的最后一刻了，便不会再出事了，心里自然也就放下了警惕。
可是，为什么情况会是这样？
她整颗心好像都在颤，让她没法想下去，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研制出解药，就算是拼了她这条命，也要！
“怎么不说话？”夜凌晨的声音弱得很，最后一个字，几乎都没有声音，“姗儿，你回你的房间吧，今日，我还有奏折要看。”
萧姗没动，他在赶她，从前，他从来不会将他往外赶。
而且，昨日里他还说，奏折少得很，他完全可以帮自己翻看医书，今日，他居然用看奏折为由，让她离开，她难道是傻子吗？听不懂怎的？
他是怕将病传染道自己身上。
萧姗听得心疼，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上一刻，他就会强撑一刻，于是朝着夜凌晨笑了笑，“我今天不走，想休息休息，在你这里偷会懒，陪陪你如何？”
“当然可以，不过……”
夜凌晨话还没说完，萧姗就将他打断，找了个借口，说道：“晨晨，你衣服都湿了，要不我去给你找一件新的换上吧。”
夜凌晨点了点头。
萧姗转了身，往床边走去，虽说这里只是个简单的营帐，但她此刻离夜凌晨有几步之遥，还是背对着他。
她尽量不去转过头看他，好让他放松些，不用那么努力地强撑。
这里没有什么柜子，仅有的两件衣服还是张公公差人带过来的，萧姗拿了最上面一件，刚要转身，却发现这衣服有些奇怪。
她皱了皱眉，问道：“晨晨，这衣服是谁送来的？”
夜凌晨没忍住，咳了一声，说道：“前日里张公公差人送过来的，有问题吗？”
萧姗将那一摞衣服一齐抱了出来，摊在桌上，仔细看了看，上面那几件，确实是夜凌晨的，但中间夹着的一件薄衣，布料粗劣，样式普通，绝对不属于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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